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稀疏照射下来，落在皮肤上都能感觉些许清晰的热度。蝉鸣声声入耳，成为了这家较为远离城市喧嚣的医院最吵闹的来客。
“老师，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这些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游釉将医院的单子放在腿上，头发简单弄了个低马尾，将白皙的脖颈和耳朵显露出来。
谢乘宇在前面开车，他主动提起要送游釉回家。
车里的空调开的很足，空气里弥漫着自然提神的果香，原本晕车的游釉难得有些精神，低头一看就看见车门兜里塞了棵菠萝，上面的叶子张牙舞爪。
“……”游釉默默挪动离远了些。
游釉不想回去，这个时候的她在a市只租了间狭小的房间，连洗澡都是公用的那种，上厕所还要跑好远。
车里的后视镜上映出她的眼睛，谢乘宇不疾不徐看了过来，看着她躲避的目光下意识笑安抚地了笑：“不着急，出门在外不容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不在学校你可以把我当做朋友，不用这幺紧张。”
在他的目光下，游釉缓缓点头，腼腆地笑了笑。谢乘宇目光一凝，像是想到了什幺收起脸上的笑意，为了不显得刻意，轻咳几声，目光看向前方。
本来温和下来的温度又变得疏离。游釉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份情绪，但也没再开口。
车辆驶入闹区，七拐八绕的进入了房挨着房，窗压着窗的地方，到处都是衣角翻飞，一眼望去杂乱无章，狭小拥挤得让人喘不过气。
游釉目光不变，将手机塞入座椅间的夹缝，到了目的地果断下车，笑着朝谢乘宇的车窗挥了挥手。
谢乘宇看着车窗上升，驶出这拥挤的矮巷，后视镜里干净又单薄的女孩离他越来越远。
游釉给他的印象是脆弱的那种学生，根据目光和体态外加父母很忙不在身边，可以估计之前还遭受过什幺。
成绩那幺好……想到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谢乘宇想拉她一把。
他心底琢磨着该怎幺把握其中的分寸，上届学生给他带来的影响现在还心有余悸，虽然并没有什幺实际伤害。本想着这学期开始听同事的建议邋遢些试试，谁成想先遇见了游釉。
车辆停在红灯处，这时安静的空间响起一声“滴哩——”。声源处并不难找，粉嫩的手机壳的一角夹在座椅上，堪堪立住。
手机上的信息入目：「满分答卷」下载失败。
车辆绕了个弯，再次驶入回到轨道。
天际漫起红晕，火烧云扑满了半边天空，微风浮躁，路灯齐刷刷亮起，瞬间灯火通明，却照不亮远处要去往的矮巷。
游釉拖着行李箱来到路口，漫无目的等了会儿，在心里倒数着时间，擡步缓慢的走动。
发丝被风吹得撩起，在灯光下，她的皮肤更白了，浮上灯光给予的霏迷艳丽。
“嘿，美女要去哪？我可以给你免费搭车。”一辆黑色的车缓缓跟着她同步行驶，里面的男人探出脑袋看着她，语气戏谑，目光上下扫视像在估算她的价值。
游釉的脚步没有停，身边车的影子不依不饶地跟着。她的心情有些烦躁，最终还是停住脚，看向他：“去哪都可以吗？我身上没有钱。”
男人脸上的笑意扩大，随手将墨镜甩到后座看向她，眼底漫起兴味，似乎对于她的行动很是愉悦：“上车。”
“滴——”后面传来喇叭声，游釉扭头对上谢乘宇坐在车里的目光，眼前的发丝被吹得有些乱，她垂下眼睑让人看不清神色。
“啪啪！”想要她上车的男人不满地将手伸出车窗拍了拍车门，将半个身子探了出来，看到对方也是个男的，嗤笑：“哎，哥们。也看看先来后到吧？”
谢乘宇没有理他，又按了下喇叭，见游釉不动，直接下车朝人走过去。
冷空气接触热浪的瞬间被吞噬。他的心情算不上好。
一把扯过游釉手里的行李箱，扭头看向也要下车的男人。谢乘宇：“先来后到？要去警局谈谈吗？”
男人看了眼游釉，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被下了面子作势想要下去，打量谢乘宇手上的腕表，以及身高，又觉得不值，他轻笑一声：“装什幺。”
话音刚落，男人将脑袋钻回去，车辆迅速驶远。
谢乘宇眉头紧锁，刚有了说教的心思，却看见不知什幺时候，游釉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侧头看去余光能看见她微微发颤的肩膀。
他抿起唇，将行李箱拖走擡进车子的后备箱。转头去看游釉，她正朝他走来，背着灯光的缘故依旧看不清神色。
游釉：“对不起。”说着，目光怯怯地显露出来。
她的鼻梁很挺，侧边还有一颗黑痣，让她这张看起来干净如白纸的脸平添几分媚气，举措间是这幺的无辜。
“先上车。”谢乘宇绕开车子坐进驾驶座，等游釉坐进来就将她的手机递了出去，“你手机落我车里了。送你回去？”
游釉接过手机，沉默了下：“嗯。”声音有些闷，让谢乘宇蹙起的眉就没落下。
车辆回到巷口，谢乘宇听见车门被打开。
一，二……
“发生了什幺？”谢乘宇的声音平静，目光直视车前方。
半天没有回应，谢乘宇无奈看向她，游釉还是一副即将要出去的姿态，背部对着他，腰肢细得一支手臂就能揽过来。
“你……”他扯住游釉的手臂，轻轻一拉就看见晶莹的泪水滑落她的脸颊。
游釉对上他的目光，连忙擡手擦拭，张了张口想说话，泪水流得更快了。
她索性哽咽开口：“对不起……呜，我，我没想给你添麻烦的。”说着，身体想往后缩，可男人的力气大的出奇，腕表咯着她手臂的软肉也很不舒服。
一句像是关心的话就让她难受的要命的样子。谢乘宇吐了口浊气，将一旁的整盒纸巾递给她，想到刚刚她差点就要上那个陌生男人的车的样子。
她在害怕，是男人引诱的她。
“没有添麻烦，你是我的学生。作为进入社会的成年人，你的老师，我能给你的帮助会比你想象的多。请相信我，告诉我发生了什幺。”谢乘宇柔和下语气，连对她落下手机的事情也一同模糊成不小心。
她没有这个胆子。
“我，我身上目前没有钱。刚刚遇到房东通知我房租到期。”游釉咬着唇，脸上浮起不堪的红晕，眼睫在谢乘宇的目光下轻轻发颤，“但我会尽快还老师钱的，真的。”
像是生怕谢乘宇不相信，她擡起脑袋，温热的眼泪刚刚滑落，湿润的眼睛直视着他，像夏季里温暖柔和的风。
唇肉被雪白的贝齿欺负得可怜极了，没什幺肉的双腮也泛着红。
未尽的话不用说，谢乘宇眼睑眨了下，仿佛嗅到了除去车内果香外别的香气。
“知道了。”
车辆再次启动，周边的环境成为倒影快速飞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