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暧昧

宁回个子修长,弯腰时就能毫不费力地抱起陆贞柔。

陆贞柔努力地勾住他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心口,听着有序的心跳,脚下的台阶被人一步步的跨过。

腰后贴着一大片的温热掌心。

她这才恍惚意识到一件被忽视的事:十七岁的宁回是一个即将成年的男人。

两人温热的身体透过衣衫交织,带着粘腻暧昧的气息相互依偎。

药草的气息拂过头顶,像在过去数个夜晚里,陆贞柔躺在宁回的怀里,享受着他的亲吻与安抚。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便令她不自觉地脸红,心虚的眼神也随之乱飘。

为什幺会想到这个啊?!——都怪李旌之。

一想到这,陆贞柔便忍不住蜷成一团。

宁回像是感知到她的遐想似的,低头问道:“怎幺了?”

他说这话时,手臂仍然稳稳环住少女的膝弯与后颈,像是逐渐收紧的渔网一样。

陆贞柔攥紧他的衣襟,指尖勾得簇新的白衣褶处皱起:“我不去了好不好……我怕,我们先去李府……”

出乎意料地是宁回拒绝了她。

这是宁回第一次拒绝她。

她听见宁回有意开了个生硬的玩笑,说道:“陆姑娘怕什幺,难道怕我吃了你?——陆姑娘今年贵庚?”

——离及笄还差两年十个月。

宁回在心中默不作声地答道。

陆贞柔没看见他通红的耳尖与凌乱的气息,只觉得交握在自己膝后的手开始收紧,交触的温热令她忍不住轻轻地、极其细微地、几乎是不自觉地扭了下腰,还、还叫了一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刚像是喘息又像是娇吟的嘴微微张着,宁回站在楼梯处一动不动——原来是两人齐齐僵住了。

因为被他先一步说破心思,加上刚刚像极了求欢的情态,陆贞柔自个儿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小声争辩道:“我是怕我吃了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本就僵硬的氛围忽地变得暧昧起来。

陆贞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的男友还没成年。

时间凝滞了许久,宁回才又擡起腿来,俩人每踩一步竹制的台阶,都会在沉默中发出空荡的回响。

这声声的回响好像与她耳畔听到的心跳逐渐重合。

在重叠的声音中,陆贞柔似是听见有人低低地回了句:“……好。”

宁回的房间陈设简单,从西侧进门,靠北的地方是一张炕榻,箱笼衣柜就在窗前,进门后的右手处立着药柜,往前面几步是一张案桌,上面摆满了一些杂书。

两人进了房,宁回先将陆贞柔放了下来,再转身几步来到箱笼堆放的地方,半跪的膝盖点地,从中仔仔细细地拿出一个半大旧木盒子。

他默了默,接着打开了匣子。

陆贞柔   定睛一瞧:半开的匣子里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三个堆叠在一起,刻着“永宁通宝”的银饼。

“我添了点银子进去,算是陆姑娘替我转卖药材的定金,这里不多不少,一共二十两。”

“这、这幺多钱?”陆贞柔喜出望外,想当初薛大姥姥买她也才花了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可不少。

李府是三代前随太祖起兵的功勋起家。

祖上就是富贵人家,再加上几代姻亲都是出身巨贾或诗书礼仪之家,因而李家在帝京豪族中也算是中上水平。

再加上陆贞柔又在薛夫人、李旌之面前十分得脸,李府又素来宽待下人,因此六年来分到的打赏极多。

二十两,足以抵得上寻常人家辛苦十五年的工钱。

只不过大夏律例规定:奴籍出身者不可有私产。

出身奴籍意味着本身就是别人的财产,又哪里能有自己的钱。

所以荧光把钱给家里,而茶安喜欢首饰之类小物件,既方便来日抵押,也指望寻觅一个贴心的丈夫对待她。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孤女出身的陆贞柔居然把银钱放在宁回这里。

把银子放在家中都有被盗用的风险,更何况是给一个陌生人。

幸好,宁回并不求银钱,但不好的是,宁回心知自己所求的似乎还不如银钱。

宁回低头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神色恍惚了一下,他好像在哪见过,如桃花的眉眼间竟不自觉泄出笑意:“见钱眼开。”

“你不懂!”陆贞柔一把抱过匣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银饼,时不时用脸贴一贴。

感受到金属冰冷的温度,陆贞柔满足地把银饼放入匣子内,心情爽快之下,语气也随意许多:“你是回春堂的少东家,幽州城里顶顶有名的小宁大夫,哪知道我们当奴婢的苦,天天伺候这个,伺候那个的。

“比主子晨昏定省还要更早起床伺候,比宠物还不如,说不定什幺时候就要因为主子之间吵架而下跪认罚。”

“我这个副小姐说来威风,但怎幺也不能跟那些个记名的长随相比,且不说长随是内丁白户之身,还能取得功勋,就连李府的门房都比府衙的捕头更加威风清白,赚钱来路颇为丰厚。而我却不能往自己身上留点钱,要不古人说奴颜婢膝。”

宁回知道李府副小姐名声在外,但陆贞柔作为副小姐都活得如此谨慎。

想起刚刚陆贞柔来时的别扭动作,甚至连台阶也不敢踏,宁回思绪一闪,忽地说道:“包括你身上的伤,也是因为李府,对吗?”

陆贞柔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伤不伤的倒无所谓,反正她有【天赋:强身健体(紫色)】,只消片刻就能痊愈好。

只不过更启齿的一件事却是她跟李旌之的关系——按照现代道德观来说,她跟李旌之应该分别叫做“出轨渣女与小三”。

虽然她没法拒绝李旌之,但陆贞柔不否认自己也的确为了过得更好一些,而有心配合,甚至是引诱李旌之。

不过……陆贞柔悄悄看了眼宁回的脸,内心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宁回好像不记得自己是她的正宫男友。

宁回见陆贞柔脸色不自然,以为是自己说中了她的伤处。

平时温和镇定的大夫眼底满是焦急之色,抓起陆贞柔的胳膊便按住她的脉搏,将她半扶半扯得弄在床上。

他半蹲在床边,蹙眉按压着脉搏,心里头的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伤在哪儿了?我帮你看看,这里有一些我平常做好的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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