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从百叶窗斜斜洒下，落在木地板上。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电视在播着重播的卡通，声音调得极低。
陈念窝在沙发角落，穿着宽松的家居T，腿蜷着，膝下压着一条毯子。
陈奕从厨房端出一杯温牛奶，放到她手边。
「要吃点什幺吗？」
「不饿。」她摇摇头。
他坐在另一边，打开笔电，语气平缓：「今天不去学校？」
「请假了。」她仍盯着电视，「说肚子不舒服，老师就让我休息一天。」
他只「嗯」了一声，没再问。
她没再说话，只往他那边靠了一点，把头靠在他肩上。
那动作自然得像呼吸，像从小以来的习惯。
他擡手轻拍她的膝，力道轻得几乎只是抚。
「那我下午去买菜。」
「好啊，帮我买苹果。」她闭着眼，声音慵懒。
「还要什幺？」
「……草莓牛奶。」她笑了一下，「要甜一点的那个牌子。」
「好。」他低声应。
她继续靠着他，电视画面一闪一闪，像什幺都没发生。
但他看着那几个动画人物，心却早已不在这里。
——
中午，学校行政大楼的会客室。
导师坐在他对面，桌上有一叠资料，咖啡的蒸气正缓缓升起。
「辛苦你特地过来。」导师先开口。
「没事，这是我该做的。」陈奕点点头。
导师双手交叠，语气比平时低沉：「你妹妹昨天在校内发生了一点冲突，你知道吗？」
「她没说。」
「那我就直说了。」导师叹了口气，打开桌上的纪录夹。
「这两周有不少针对她的留言，在学生之间传得很快。内容……很不好听，关于她的私生活，还有你。」
陈奕的眉头紧了紧。
「昨天中午，她原本和几位同学共餐，被集体疏远。
放学时，在侧门被几位女学生拦下，有言语冲突，也有拉扯。
最后是值勤老师制止。监视画面我看过——她确实先动手，但言语挑衅在前，情有可原。」
陈奕沉默，指节微微发白。
「她的学业很好，纪律也没出过问题。」导师顿了顿，「我不是要责怪谁，只是这些事……终究会影响她。作为家属，还是希望你能知道。」
「谢谢你告诉我。」陈奕低声说。
导师点头：「我也不打算追究她动手的部分。只是建议你们考虑一下，让她暂时在家休息、自学一阵子也许好些。」
他摇头：「她不该是被逼着离开的那个人。」
导师看了他一眼，什幺也没说，只把资料收起。
「我们校方会做一些处理，但我们没办法让所有人停止议论。希望你们心理上先有准备。」
——
回程的路上，陈奕没说一句话。
街道车声喧嚣，红绿灯闪烁，他的思绪却一片静。
他忽然想起昨晚，陈念在他怀里问的那句——
「你会走吗？」
那语气像撒娇，又像预言。
他停在便利商店门口，站了很久。
最后推门进去，拿了她最爱的草莓牛奶，又顺手拿了一包苹果干。
店员扫条码时，他看着玻璃外午后的光，喃喃自语：
「她怎幺会是错的……」
那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也不确定，是在对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