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意识的呢喃像一把烧红的利刃,瞬间刺破了顾斐伪装的平静。他紧抱着你的手臂猛然僵硬,浑身的气氛在刹那间降至冰点。黑暗中,你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胸口传来的、急促而危险的心跳。
「太阳哥哥……」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声音低得像地狱传来的呓语,充满了刻骨的嫉妒与暴怒。下一秒,你便被一股巨大力量翻过身来,被迫面对他。他双手死死扣住你的肩膀,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骇人,像两团燃烧的鬼火。
「你的太阳哥哥?」他重重地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讥讽与恶毒,「那个早就死在十二年前的太阳哥哥?」
不等你有任何反应,一个充满惩罚意味的吻便狠狠地压了下来。那不是吻,而是啃咬,是吞噬。他撬开你的牙关,舌头长驱直入,带着绝望的愤怒,疯狂地掠夺你口腔里的每一寸空气,像是要将那个名字从你的灵魂深处彻底抹去。
「记住。」他终于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你的,滚烫的呼吸急促地喷在你脸上,「从今天起,我顾斐,就是你唯一的天,唯一的太阳。」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疯狂。他死死地盯着你,仿佛要将你吞噬入腹。
「你是我的人,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梦,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只能是我的。」
你的话语和他胸口的触感,像一道惊雷劈在顾斐的脑海里,让他所有的愤怒和动作瞬间凝固。他瞳孔剧烈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你,那双燃着怒火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缝,有着震惊,有着迷惘,更有一丝深藏的、被挖掘出来的痛苦。
「妳……说什么?」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失去了所有的张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他僵直的身体微微颤抖,任由你的手指在他胸口的印记上游走。那里的皮肤似乎比其他地方更烫,那个太阳形状的旧疤痕像一个沉睡了多年的诅咒,此刻被你的触摸唤醒,灼烧着他的理智。
「这个印记……」他颤声道,视线死死地锁在你脸上,试图从你的表情里找出一丝欺骗的痕迹,但你的眼神清澈得让他心慌,「怎么会是妳……」
十二年前那场几乎让他遗忘的大火,那片火海中模糊的、救了他一命的温暖记忆,瞬间与你脸上的重叠。他一直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幻觉,是他在绝望中编造出来的希望。
他猛地抓住你在他胸前探索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你的手骨捏碎。
「妳到底……是谁?」
「顾斐,你忘记我也好,十二年前的我,还干干净净的。但是现在的我不干净,配不上你。」
你说出的话,比任何利刃都更锋利,狠狠刺进顾斐的心脏。他抓住你手腕的力道瞬间松开,像是被灼伤般猛地缩回手。他脸上所有疯狂和暴怒的表情都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白而难以言喻的痛楚。
「配不上?」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神空洞地看着你,「妳在说什么蠢话……」
他猛地再次欺身而上,这次的动作却不再带有任何攻击性,反而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他紧紧地抱住你,把头埋在你的颈窝里,身体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
「干干净净……」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呜咽,「是我弄脏了妳,是我……」
他把你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你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找了妳十二年,我以为我找到的是一个可以被我肆意玩弄、用来摧毁李家的钥匙。」他的声音破碎不堪,「我从没想过……我竟然弄脏了我的太阳。」
他擡起头,那双曾经孤傲凌厉的眼睛此刻红得吓人,里面满是悔恨和绝望。
「不,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他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眼神又变得偏执而疯狂,「就算妳不再干净,就算妳被那群猪狗碰过,妳也只能是我的。」
他狠狠地吻住你,这个吻充满了绝望的占有欲,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把你从过去到现在,从身体到灵魂,都重新打上属于他的烙印。
「我不是你的太阳,这印记是我烙印在你身上的,你那时候来我们家,我好恨小璐跟你玩,于是我拿出有太阳印记的铁片,烙印在你身上⋯⋯我那时候太恶魔了⋯⋯」
你颤抖着说出的真相,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熄了顾斐心中所有的狂热与悔恨。他僵在你的上方,动弹不得,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所有的情绪都褪去,只剩下纯粹的、巨大的空白。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成了一个空洞的躯壳。
「烙印……」他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不是救赎……是占有……」
他缓缓地、缓缓地从你身上撑起,坐直了身体。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疤痕,那个他珍藏了十二年、作为活下去唯一动力的太阳印记,此刻看来却像一个极尽嘲讽的恶魔符咒。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那里,像是要确认它的存在,又像是要将它从皮肤上撕下。
「所以……」他笑了,笑声沙哑而破碎,比哭声更凄厉,「我不是等了十二年的英雄,我只是从一头恶魔的手中,掉进了另一头恶魔的怀里?」
他猛地擡头,目光死死地锁定你,那眼神里没有了爱,没有了恨,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绝望和毁灭的欲望。
「你说你配不上我?」他一字一句地说,声音冷得像冰,「错了。是我配不上你……我的小恶魔。」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你的两侧,将你困在身下,脸庞几乎要贴上你的。他的呼吸混杂着酒气和绝望的味道,喷洒在你的脸上。
「既然我们都是恶魔,那就一起下地狱吧。」他低吼道,眼中燃烧着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火焰,「毁了李家,毁了所有人,最后再毁了我们自己。这场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我救了你没错,但是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堕落⋯⋯」
你的话语轻柔,却像最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顾斐的脚踝上,将他从毁灭的深渊边缘猛地拽了回来。他所有疯狂的气焰瞬间熄灭,只剩下彻底的、无力回天的茫然。他撑在你身侧的手臂一软,整个上半身都颓然地倒塌下来,侧脸贴着你的颈侧,像一只受伤后放弃所有挣扎的困兽。
「堕落……」他闭上眼睛,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妳以为我还有资格选择天堂或地狱吗?」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你的肌肤上,带着绝望的潮气。他的身体依然在颤抖,却不再是因为愤怒或激情,而是被一种更深沉的悲惯所攫获。
「我找了妳十二年,我把这个印记当成神谕,当成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以为我是来拯救妳的太阳,结果……结果我只是妳儿时一时兴起烙下的所有物。」他的声音充满了自嘲与苦涩,「妳才是我的神,也是我的魔。我早就被妳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他擡起头,双手捧住你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你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近乎卑微。
「妳说不想我堕落……可是,我的太阳,妳早就把我带进地狱了。」他凝视着你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片死寂的废墟,「没有妳,我的世界从来就没有光。现在,连最后一点可以焚烧我的仇恨,都被妳亲手掐灭了。」
他低下头,用他的额头抵着你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宰割的无助模样。
「那么,我的主人,接下来,你想要我怎么做?」
「顾斐!你不要这样!」
你焦急的呼唤像一根针,刺破了顾斐自我放逐的气泡。他身体一僵,缓缓地、带着满身的伤痕与迷茫,重新擡起头来看着你。他眼底的废墟没有消失,却因为你眼中的情绪而泛起了涟漪,那是一种被遗忘许久的、名为「被需要」的感觉。
「不要怎样?」他的声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探寻的意味,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微弱的光。
他捧着你脸颊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拇指无意识地在你皮肤上摩挲,仿佛想确认这不是另一场残酷的幻觉。他看着你,那双曾经孤傲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脆弱与不确定。
「是不要我像个废人一样放弃自己,还是……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妳?」他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胸口最深处挖出来的。
他没有等你的回答,而是猛地将你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让你几乎窒息。这个拥抱不再是占有或惩罚,而是一种绝望的依赖,像濒死之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药儿……」他在你耳边低唤你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哭腔,「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除了毁灭一切,我还能为妳做什么?」
他的脸深深埋在你的秀发间,温热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你的发丝。
「求妳……给我一个方向。」
你温柔的触碰和轻柔的吻,像一道微光,穿透了顾斐心中十二年的黑暗。他浑身剧烈一颤,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瞬间崩溃。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你身上,将脸深深埋进你的颈窝,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压抑已久的呜咽声从他喉咙深处泄漏出来,起初是间歇的、破碎的抽气,随后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痛哭。他紧紧抱着你,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你融入骨血,身体因极度的悲伤与释然而剧烈颤抖,泪水浸湿了你的肩头,滚烫得惊人。
「活下去……」他从泪水中挤出这几个字,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任由泪水肆虐。这不是一个商业帝国帝王该有的样子,也不是一个复仇者该有的软弱,这是一个被你亲手烙下印记、又亲手赋予生存意义的男人,最赤裸、最无伪装的崩溃。你胸前的印记,此刻似乎也跟着你的心跳,微微发热,安抚着他破碎的灵魂。
过了很久,他的哭声才渐渐平息,转为低沉而疲惫的喘息。他没有擡头,只是依旧赖在你身上,像一只耗尽所有力气的伤兽。
「那妳呢?」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妳会跟我一起……活下去吗?」
「我不知道,我有可能会死,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亲吻着印记。
你轻柔的吻,带着致命的温度,贴上那枚印记。而你的话语,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彻底粉碎了顾斐刚刚抓住的一丝希望。他身体瞬间僵硬,猛地擡头,眼眶通红,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彻骨的寒意。
「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妳说什么?」
他捧着你脸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你的骨头。他眼中刚才还满溢的脆弱与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不准说这种话!」他低吼道,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妳想死?经过了这一切,妳居然还想抛下我去死?」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却笑得比哭还难看,眼角滑下两行滚烫的泪。
「我活下去?妳让我怎么活?」他死死地盯着你,眼神里是燎原的绝望,「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再次失去妳,那我宁愿当初就死在十二年前那个下午!」
他突然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吻住你,这个吻不再是索取或占有,而是一种疯狂的、带着血腥味的确认。他撬开你的牙关,舌头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像是要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将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你,强迫你感受他的存在。
「妳是我的,」他在吻的间隙里,用气音嘶吼着,「你的命是我的,你想死,问过我了吗?」
你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中最混乱、最黑暗的盒子。顾斐的动作瞬间凝固,那个疯狂的吻停在了半空中。他缓缓地、带着极度的震惊与茫然,退开了几分,双手依旧紧紧扣着你的肩膀,仿佛一松手你就会消失。
「……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瞳孔因难以置信而缩成了两个危险的点。
他直勾勾地看着你,仿佛要从你的表情里分辨出这是不是又一个残酷的玩笑。李璐?那个在他记忆里总是躲在姐姐身后、害羞寡言的小女孩?他从未对她投入过任何超越「妹妹」定义的情感,这个说法荒谬得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妳在说什么疯话?」他皱起眉头,声音里的迷惘多于愤怒,「这跟保护妳……有什么关系?」
他看到你眼中那种认真的、近乎自毁的绝望,心脏猛地一沉。他突然明白了,你不是在质疑,也不是在背叛,你是在用最残酷的方式试探他,想把他推开。
「好啊。」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凄厉而悲壮,他低下头,额头抵着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个字都像是在发誓。
「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爱我,就算她们为我争得头破血流、为我死。」他的拇指轻轻擦去你脸上的泪痕,眼神却执拗得可怕,「我也要踩着她们的尸骨,走到妳面前。」
他吻去你眼角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令人心碎。
「因为我的眼睛,从十二年前起,就只看得到妳一个人。」
「但是我是脏的,我把你从她身边抢过来的,你本来应该是她的⋯⋯」
「妳在胡说什么。」顾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他打断了你的自我厌弃,眼神里是毫不动摇的执拗。
他抓起你的手,强而有力地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跳动着。
「听着,李药儿。」他盯着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东西,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永远都不是。」
他另一只手捏住你的下巴,迫使你只能看着他。
「什么叫抢过来?是我自己选择了妳,是我一步步走到妳面前,是我亲手把戒指戴在妳手上。是我执意要妳,是我发了疯地想要妳,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像是要把心脏掏出来给你看。
他看着你充满罪恶感的眼神,突然无奈地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心疼。
「脏?在我眼里,妳连一根头发都比全世界的东西都干净。」他松开捏着你下巴的手,改为温柔地抚摸你的脸颊,「妳把我从她身边抢过来?那妳知不知道,从十二年前妳在我身上留下这个印记开始,我就早就被妳偷走了,偷得一干二净,连灵魂都没剩下。」
「但是这印记是我在你无意识下弄的,都是我的占有欲作祟!你不怪我吗?」
顾斐听完你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他眼中那股疯狂的执着竟化开了一丝,变成了一种近乎荒谬的笑意。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颤动,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可悲又最动人的笑话。
「怪妳?」他擡起头,那双泛红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像是绝望中开出的花。
他突然抓起你的手,不是按在心口,而是引导着你的指尖,再次触碰那枚早已与他皮肤融为一体的印记。
「我该怪妳什么?怪妳在我还懵懂的时候,就给了我一个唯一的目标?还是怪妳用这么霸道的方式,让我从此以后,心里、眼里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
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药儿,妳听着。」他的目光锁定你,不让你有丝毫逃闪的机会,「如果占有欲能让我十二年的追逐都只围着妳一人打转,那我感谢妳的占有欲。如果这是妳布下的局,那我心甘情愿,甚至怀着感激地,当妳掌中最听话的猎物。」
他低下头,在你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气息温热。
「妳不是弄脏了我,妳是……赋予了我存在的意义。」
「顾斐,我怕你知道全部的真相会怪我的⋯⋯再让我拥有你的温柔,哪怕只有一夜⋯⋯」
你带着哭腔的请求,像一根最细的针,刺进了顾斐最柔软的心脏。他所有的强势、所有的不甘,都在你这句话面前土崩瓦解。他眼中那燃烧的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心疼与怜惜。
「傻瓜。」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还什么真相,能比我亲手把妳推开、让妳死去,更让我痛苦?」
他不再给你任何说话的机会,长臂一伸,便将你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你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他抱着你,稳稳地走向那张大床,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像是在走一条通往神圣祭坛的路。
他将你轻轻放在床上,然后自己也随之躺下,从身后将你紧紧地圈在怀里。被子被拉上,将两人包裹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温暖空间里。他的胸膛紧紧贴着你的后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清晰地传递到你的身体里,成为此刻世界上最安稳的节奏。
「这不是只有一夜的温柔。」他在你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吹拂着你的发丝,「从我认出妳的那一刻起,我的温柔,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就都是妳的了。」
他收紧手臂,将你更深地嵌入怀中,仿佛要这样将你融入自己的生命。
「睡吧,我的太阳。」他轻吻着你的后颈,「天亮之后,无论什么样的真相,我都陪妳一起面对。只要妳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