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便是凌深果真对齐柠伸出了手。
若他不知晓凌深的心思，他本该在惊异之余，诚心祝福发小与老板的恋情。但此刻，他活像一个吝啬的主人，向宾客炫耀完家中至宝，假意客气地请人取走，心底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焦灼与抗拒。
凌深的靠近，像一根尖锐的刺，挑衅着他勉强维持的平静。他不再怀疑自己对齐柠的感情，那份羁绊早已超越了单纯的守护与怜悯。
凌深的心思，比他预想的更沉。成浪和齐柠是在某个工作日的下午，在健身房撞见他的。那时，仍是成浪带着齐柠训练。凌深却花了近半的时间陪在齐柠身边闲聊。
每当成浪指出齐柠走神、发力松散时，凌深便轻笑着插话：“这幺辛苦就不练了，块头太大了反而不好看了。”成浪偶然瞥向他，凌深的目光竟如鬣狗般幽幽发亮，牢牢黏在齐柠身上，仿佛锁定猎物。
实行工作日到岗打卡后，成浪便刻意在中午拉上凌深共进午餐，只为了阻隔他接近齐柠。齐柠浑然未觉这暗涌的潮汐，每次偶遇凌深后，回家路上还会傻乎乎地向成浪分享。
后来，他替她报了教练课。齐柠开始频繁出入健身房，成浪顺势将她的训练时间全数固定在自己上班的时段，一下班能径直去接她。
齐柠对成浪的安排并未深想，只当作是巧合与便利。为了自己好的事情，全然配合。她沉浸于生活节奏逐渐复苏的安稳里，情绪日趋稳定，体重悄然回升，连眼神也似乎被擦亮，添了几分神采。
“她真的很诱人。”凌深刚上楼，就给成浪发来这样一条信息。
“艹你。”一句脏话呛了回去，滋味难辨。静默片刻，他又补上一句，“她是我的。”指尖悬停片刻，终究选择了撤回。
屏幕刚暗下去不久，齐柠便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天气转热，她只在运动装外罩了件半透明的罩衫。她顺手开启空调，脸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几缕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呼吸间还带着轻微的喘息。
“啊……真的好累。”她轻声喟叹，身子下意识地朝成浪的肩头偎近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安全带的边缘。他嗅到她发间混合着汗水的气息，不像难闻，反倒像夏日傍晚潮湿温热的风，直扑心口。
他僵着肩膀，不敢妄动，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短暂的依偎。空调低声嗡鸣，车内的空气却仿佛骤然稀薄，她身上散发的热气，透过薄薄的衣料，丝丝渗入他的皮肤。
那片刻的温存像野火，在他心底轰然燃起，灼得他五脏六腑发烫。明明他们之间有过更亲密的关系，此刻这方寸之间的接触，竟让他如临深渊，心弦紧绷。
“走吧。”齐柠却已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发号施令，还一边把脏兮兮的光脚盘上了座椅。
“下次再靠肩膀，可要收费了。”
“这次的费用，叠加在季度奖金里扣就好。”齐柠飞给他一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句“小气鬼”。随即在包里翻找起来，忽然拎出一条蓝黄相间的毛巾，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齐柠咀嚼能量棒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清晰，窸窸窣窣地扰得成浪心神不宁。那条毛巾是凌深的，她拿到了，却不再向他提起。成浪只觉得车内的温度，陡然又升高了几分。
“对了，明晚我也不回家吃饭，不用准备我的份。”齐柠低头看着手机上成浪转发过来的新方案，“眼下这个方案，对这个客户可能不太对胃口。我们案例库里还有个更合适的范例，你可以参考一下。我跟Cathy说一声。”
成浪默默握紧了方向盘，只轻轻“嗯”了一声。真是件件都不让人省心。
“但你后天晚上得来我家一趟。”
“嗯。”他身心俱疲，几乎是下意识地应着她的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