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会议室。
椭圆形的会议桌，气氛微妙。
老王坐在主位，手里转着一支笔，神情自若。
我坐在他右手边第二个位置，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他。
苏苏紧挨着我坐下，在桌子底下不停地用胳膊肘顶我，挤眉弄眼，满脸都是“我都懂”的兴奋。
阿Ken和大牛坐在对面，眼神在我们几个之间逡巡，带着程序员和市场人士特有的、混合着八卦与技术分析的探究目光。
静姐坐在靠门的位置，拿着笔记本，一副随时准备记录会议纪要的认真模样。
莉莉坐在老王左手边第一个位置，身姿挺拔，妆容精致，面前放着一台轻薄笔记本和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
明仔则坐在长桌最远端，靠近投影仪的地方，低着头摆弄着连接线，似乎全身心都投入在确保会议设备正常运行这项伟大事业中。
“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始。”老王清了清嗓子，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点似笑非笑，“小芸，你先大致介绍一下‘温柔的禁锢’方案初稿。”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打印好的方案，开始硬着头皮讲解。
从灵感来源（省略了本人狼狈细节，只抽象为“日常生活中的意外束缚体验”）到核心概念，从材质建议到初步的互动模式设想……
讲到“模拟手指力度”和“模拟脉搏跳动”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升温。
讲到老王早上补充的“心理暗示”和“任务解锁机制”时，我更是语速飞快，试图用专业术语掩盖其中的羞耻感。
好不容易讲完，我赶紧坐下，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苏苏第一个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哇塞！芸姐，你这灵感来源……体验很深刻嘛！怪不得老王说这是宝贵的一手资料！”
阿Ken推了推眼镜，一脸技术宅的认真：“从算法层面实现渐进式收紧和根据心率调整震动频率是可行的，不过需要明仔那边提供底层数据支持接口。”
大牛摸着下巴，商业嗅觉敏锐：“这个‘任务解锁’的概念很有噱头！可以做成APP内付费关卡或者情侣互动小游戏，增加用户粘性！”
静姐则比较务实：“材质成本和额外的程序开发，预算需要重新评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渐渐热烈起来。
话题不可避免地又绕回了“灵感来源”。
“说起来，”阿Ken看向老王，一脸求知欲，“王总，您昨天在群里那个视频，那个拖鞋卡脚踝的角度，是怎幺形成的？受力分析有点反常识啊，能不能再描述一下具体场景？”
我：“！！！”
救命！能不能忘了那个视频！
老王闻言，挑眉一笑，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我瞬间涨红的脸，慢悠悠地说：“这个嘛，属于小芸同学的独门绝技，我可描述不来。不过那种欲拒还迎、挣扎中带着点无助的小表情，确实很能给产品设计带来启发，对吧，小芸？”
他对面的莉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眼帘微垂，神色莫辨。
我恨不得把脸埋进方案里！
苏苏在桌子底下使劲掐我的大腿，用气声说：“欲拒还迎！老王对你观察很仔细啊芸姐！”
这时，一直沉默的明仔突然开口，声音平稳无波，眼神却看向莉莉：“莉莉姐，关于用户数据隐私和APP权限获取方面，需要提前规划合规方案。”
他将话题自然地引向了莉莉负责的领域。
莉莉擡起眼，赞赏地看了明仔一眼，点了点头：“明仔考虑得很周到。这方面我会起草一份规范，后续开发必须严格遵守。”
明仔接收到她的目光，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沉默。
老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了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视线在莉莉和明仔之间打了个转，最后又落回我身上。
“看来大家都对这套方案很感兴趣，思路也打开了。”他总结道，“那我们就初步定下这个方向。苏苏，你这周内出三版外观概念图。”
“阿Ken、大牛，你们和技术部沟通一下程序实现的可行性。”
“静姐，麻烦你做一份初步预算。”
“小芸，你负责统筹，完善方案细节，特别是‘心理暗示’和‘互动游戏’那块，结合大家的意见深化。”
“莉莉，合规和后续的试用安排就交给你了。”
他分配任务条理清晰，瞬间把发散出去的思维收了回来。
“至于试用阶段的配对……”老王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带着点恶作剧般的期待，“老规矩，还是匿名抽签，保证公平公正，也增加点……趣味性。”
听到“抽签”，我的心跳莫名加快。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对面的明仔，又快速收回。
苏苏则兴奋地搓手手：“希望这次能抽到个腹肌小狼狗一起测试！”
会议在一种混合着工作热情和暧昧揣测的气氛中结束。
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
我收拾着东西，感觉像打了一场硬仗。
老王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方案改得不错，心理活动描写很丰富。”
我：“……”
他绝对是故意的！
擡头瞪他，他却已经没事人一样，转身和莉莉低声交谈着什幺。
莉莉一边听，一边点头，偶尔擡眼看向正在整理投影仪的明仔。
我注意到，在老王和莉莉交谈的间隙，莉莉的手指，再次极其快速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敲击了几下，像是在发送什幺信息。
几乎同时，明仔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起，继续收拾设备。
那瞬间他眼神里闪过的，是挣扎？还是……认命？
我心里咯噔一下。
莉莉对明仔的掌控，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入和……直接。
回到工位，我强迫自己投入到方案的修改中。
但脑子里总是忍不住回想会议上的细节，老王意有所指的话语，莉莉和明仔之间无声的交流。
下午，苏苏效率极高，已经画出了几张外观概念草图，兴冲冲地拿来给我看。
“芸姐你看！这款我设计成了蕾丝缠绕的款式，象征温柔的束缚！这款是金属质感，带点冷冽的禁欲风！还有这款，仿照了……咳咳，你懂的，那个脚踝和拖鞋的灵感！”
我看着那张明显借鉴了我早上窘境的设计图，心情复杂。
“苏苏……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嘿嘿，艺术来源于生活嘛！”苏苏笑嘻嘻地，“诶，你说试用抽签，会是谁和谁一组啊？我好想和明仔一组哦，试试他的‘实力’是不是和传闻一样过硬！”
我白了她一眼：“收起你的口水。明仔眼里只有莉莉姐的指令。”
“那不一定哦，”苏苏压低声音，“我总觉得，明仔看莉莉姐的眼神，不只是下属对上司的服从，还有一种……嗯……被驯服的感觉？而莉莉姐对他，更像主人对宠物。”
被驯服？主人与宠物？
苏苏的描述让我心头一跳，某种大胆的猜想隐隐浮现。
下班前，莉莉在群里发布了通知：
【主管-莉莉】：@全体成员 “温柔的禁锢”方案已通过初审。样品将于明日下午由3D打印机完成。按惯例，明晚开始进行第一轮内部试用。试用配对采用线上匿名抽签系统，链接已发群内，今晚八点准时开奖。请各位务必参与。
群里顿时活跃起来。
【程序猿-阿Ken】：（搓手手.jpg）期待！
【设计妹-苏苏】：（祈祷.jpg）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求抽中八块腹肌！
【市场-大牛】：希望抽到个有经验的搭档，数据反馈能专业点。
我也点开了那个抽签链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倒计时。
心脏，没出息地又开始加速跳动。
既希望运气爆棚抽中明仔，近距离观察（或许还能体验？）一下“实力小狼狗”的风采，又有点害怕万一抽中老王，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而老王和莉莉，他们又会抽中谁？
莉莉会利用职权，确保自己和明仔一组吗？
无数个问号，伴随着抽签倒计时的滴答声，在我心里盘旋。
今晚八点。嗯。见真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