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世
医院监护室里，杜兰双手结出法印，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纹路，这些符文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最终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整个病房笼罩其中。
随着杜兰低沉而悠长的吟唱声响起，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在房间内荡漾开来。他手中结印的手势逐渐变化，一道道璀璨的符文从指尖绽放，如同梵音般回响在空气中。
随着最后一道符文落入病床上的肉身，肉身额头的天灵处光芒骤然爆发，符文涌动映照出一道耀眼的灵光。
“开——”杜兰一声沉吟。
“魂核筑灵台，魂体控肉身，魂海化血脉，三位归一体。灵台为天，魂海为地，魂体为人——入灵台！”随着杜兰声音落下法印归一，虚天瞬间被牵引消失在肉体额头的灵光之中。
虚天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金色光芒。他感受到新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间干涩得发疼。他努力想要擡起手臂，却发现连指尖的颤动都异常艰难。这具身体仿佛被无形锁链捆缚，连呼吸都要与某种未知的力量博弈。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疼痛和浑身的不适感，腐朽的铁锈味混着刺鼻的消毒水气息涌进鼻腔——这是他第一次感知到"气味"这个概念。
这是他至今从未感受到的体验，忽然间让他第一次心生未知的恐惧，他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他想挣扎一下，但感觉手脚乃至整个身体都无比沉重，甚至呼吸都变得不再自然。
虚天想要坐起来，摆脱这些可怕的束缚，不禁开始扭动身躯。
“不要动，慢慢感受这个身体，此肉身并无灵台，我强开灵台为引，你魂海、魂体待融合肉身血脉后，你的魂海会损失一部分能量。魂体的本源之力皆来源魂海，在没有彻底融合前，魂体不要脱离肉身，肉身开灵台对于你以后修炼肉身有好处。”杜兰在观察着虚天肉身状态。
“师尊？你在哪？我感受不到你！”虚天的声音穿透呼吸罩，略带着沙哑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杜兰沉吟中道：“我就在你旁边别着急，灵台初开需稳固如磐石。魂海、魂体与血脉融合时会损耗能量，此刻你体内每根血管都在承受重压。你先把灵台稳固后魂核再回归魂海，同时魂海、魂体融入肉身，不能有两具身体的存在的感觉，才能算是真正融合。”
夜色如墨。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俯身查看心电监护仪。泛着蓝光的数据曲线突然剧烈波动，她快步走向床边，指尖轻触虚天的眼睑。当那双眼睛在她掌下缓缓转动时，她瞳孔骤然收缩。
然后站在虚天的床前似乎在思考什幺，忽然她看到监控仪器上的心脏监控图，那每一次的跳动蓬勃有力，她都在这寂静中听到了那棵心脏怦怦的跳动声。
“难道，醒了？——”
她迅速走到虚天身前，伸手打开虚天的眼皮。当看到转动的眼球因为不适想要自行闭上眼睛时，她这一次确认这个人确实醒来了。
“别动，我去给你喊医师！”女人转身疾步离去，白大褂的褶皱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光。
次日清晨，晨曦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投下斑驳光影。
虚天睁开眼睛，视网膜上跳跃着细碎的金芒——这是他第一次用肉眼"看"世界。
“师尊，你在哪？”虚天悄声问道。
“闭上肉眼，用魂核感知灵台，当你灵光穿透双目——肉眼即可看破虚妄窥见真实。”
虚天闭上眼睛试着让灵光入目，数分钟后再次睁开双眼。
“师尊，我看到你了！”虚天惊喜的说到，接着他闭上双眼又尝试放出魂识，当他放出魂识到百米后才收回魂识。疑惑中说道：“师尊，为什幺我在这里放出的魂识，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没有色彩？”
“这是因为，这个世界由九十二种灵质构成，而你的魂识尚未与这些元素产生共鸣。”杜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体内的魂力无法与外界元素产生共振，你要肉身修行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够和这个世界的元素产生共振还原真貌。”
正说着突然间，杜兰的身影如水波般荡漾。目光如聚洞穿所有物质，直达宇宙虚空那遥远之处。瞳孔中倒映着某种远古星图："有东西来了，竟然是一颗灵星！我去接引一下那颗灵星。"杜兰说着就化为光影向上冲去，直至消失虚空之中。
一直到中午，杜兰的身影重新返回，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确实是一颗太空灵星正在靠近，它来自奥尔特大星云，为师将乘此灵星前往奥尔特大星云，在那里有个星域传送门，我要通过它抵达下一个传送节点。”
杜兰又接着说道："为师打算回去，你可愿随同为师一起？那里是为师的家乡，有你师祖还有众多的灵族人，就像洞虚天一样，但那里是一个完整的宇宙世界，规模之大足以用光年来丈量。”
“师尊，这具肉身让我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我曾经拥有过一样。”虚天沉默良久，声音透着困惑。
“确实如此，你曾拥有过这副躯体，可惜已随尘世湮灭。你的魂魄因黑曜石的滋养才得以留存，也是它指引我找到你。收你为徒时，为师抹去了你前世的记忆——因为你已超越生死界限，与这片天地再无牵连。”杜兰顿了一下解释着说道。
“师尊，我想再体会一下这个世界行吗？”虚天想了想并不确定的问道。
“你可以暂时留下来，这段回去的路没有飞行法器可用，使用星域传送门也要长达几万年，”杜兰的声音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这具身体会成为你修行的第一课。记住，眼中有光，心中有道，蝼蚁之世不过朝露。"
“师尊...”虚天的声音突然哽住。他意识到自己正在用全新的方式理解这个世界——这不是简单的肉身重生，而是一场跨越维度的蜕变。
“师尊，你为什幺一定要搭乘那颗灵星？”这是虚天多年来第一次问“为什幺”。
“因为为师在虚空中旅行也需要能量，要知道虚空中也有很多地方没有任何能量存在，甚至有的空旷地带长达数光年，如果仅消耗本体能量，就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师尊，你能超过光速行驶吗？”虚天又接着问道。
“不能，但在为师的灵族家乡，有活了上亿年的修者，尝试在虚空中超过光速，但过去的就再也没有回来。所以众多大能推断超过光速，就直接离开了这个宇宙，那应该是另外一个未知的世界，也应该有着和这个宇宙，完全不同的道不同法则。所以过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有可能在这个世界所修的道在那个世界中无用...”杜兰若有所思地说道：“在大道中，这个世界上的大道只有一个，就是自然之道，这里都是遵循自然之道下的法则，当你达到需要突破自然大道的束缚时，就是你必须要要离开的时候。”
“为什幺？”虚天问道。
“因为你不离开就无法摆脱这个世界的束缚。当然能这个时间会很漫长，你只要知晓此事就行。”
“师尊，我现在还能进入洞虚天吗？我已经感受不到了洞虚天！”虚天有些焦急的问道。
“嗯…这种情况我也不确定，在洞虚天有你的魂体印记，你随时可以回归。但从你的感知来看，这具肉身是无法被洞虚天牵引。所以你的魂体可以暂时脱离这具肉身回到洞虚天修行，因为开启了肉身灵台也不必担心肉身会枯萎。”
“师尊，你走后洞虚天的修炼资源，我能够带出来在这个世界修行吗？”
“最好，不要这幺做，如果这两个不同的世界发生交会，这种交错会有不可预知的灾难，高等级的生命会辗压低等级的生命。所以为师我在这几十万年间，从未把具有生命特征的种子石和龙蠕带到这个世界上进行演化！”
“你在和谁说话？”这时一名女护士和一名男医师开门走了进来，女护士不禁疑惑的问道。
“一会就给你转到普通病房，你是公安局送过来的，院长已经通知警方，下午会有人过来询问你落水的情况，还有你的名字，你是哪里人，我们要通知你的家人，来付一下你的医疗费用。”男医师一边说，一边忙碌的检查虚天的恢复情况。
虚天没有回答对方，而是闭上眼睛查阅杜兰传递给他的信息。
画面很乱，都是一些片段，但是总算知道了这个人基本信息；姓名：都威，年龄：21岁，身高176，H省罗城人...等等一些信息。
当虚天睁开眼睛，那名医师看到他空洞的眼神里一片茫然。忽然想到什幺又补充说：“你目前身体状态良好，但是你落水后窒息时间过长，会造成大脑缺氧，所以可能会有暂时性的失忆症状，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要着急.....”
虚天并未在意，也没有做任何回答。因为他现在改在魂识中和师尊说话，虚天现在非常想说话，就像刚刚发现了一个新世界的幼童，充满了好奇之心，有手有脚，有疼痛之感，感觉道冷暖、饥饿等等，这一切都让他无所适从却又渴望探索。
护士和男医师例行检查完后，撤走了不必要的仪器，女护士一脸鄙夷的看着虚天下体那高高怂起的部位。“真是，这人怎幺一点都没觉得尴尬，人不要脸还真是天下无敌！”女护士在心里默默的诅咒着离开了病房。
下午一名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在一名男医师的陪同下走进了虚天的病房。
“你好，我是辖区派出所的张志成，你现在好点了吗？我需要给你做个笔录，你要如实回答！”张警官在一个圆凳坐下后，看着虚天愣愣的没有反应，打开随手携带的文件夹，又接着问道：“你叫什幺名字？”
“我，虚...哦不，我叫都威。”虚天生硬的回答着。
“你哪里人？有工作吗？多大年龄？为什幺会落水？”
“我H省罗城人，没工作我是来这旅游，今年21岁...因为那天酒喝多了...”虚天根据记忆碎片断断续续的回答着。
“行了，就这样吧，你好好养伤，出院之后戒酒吧，下回可不一定有那幺幸运！”张警官微笑着站起身来看了看医师，做了一个咱出去说的动作。
医师会意的领着张警官出了病房，在病房的走廊里悄声攀谈。
“这件事呢，我们的工作到此也就结束了，后续的事情...他的样子恢复的不错，有什幺问题你们和他协商解决吧！我先走了，要回去向领导汇报。”张警官小声说道。
医师看着怕怕屁股就走的警察，心里一阵无语，心想这个都威的证件呢?不行，我去问清楚。
转身开门又进了病房，满脸笑意的看着都威说道：“你现在没有什幺不适吧？”
“没有。”都威说着看了看医师，接着道：“能把这针管拔了吗？我现在不需要了。”
“这没问题，那也要等这瓶水掉完啊！别着急，嗯，你的证件在哪？我们需要你的证件从新给你办理一下手续！”医师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我的钱包里，不过钱包掉河里了，还有手机和银行卡...”都威一边说着位置，一边听着师尊告诉他怎幺说。
“这样啊，我可以让人去打捞，但打捞的钱你得出。”医师说道。
“这些都没有问题，你去安排，我明天要出院！”都威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好，你放心，我这就去办。”医师满怀欣喜的离开病房。
杜兰看着这里所发生的的一切，已经不再需要他交代都威什幺，入世修行更多的是需要亲身体会。
“我回洞虚天去准备一下，你在这继续适应这具身体，出了医院之后你就可以开始以新的身份，感受感知这个世界。”杜兰看着还在闭目潜心融合肉身的虚天说道：”不用担心，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说完便消失在了虚天的魂识中。
洞虚天内杜兰最担心的还是肉身的脆弱，忽然想到洞虚天内还有一块，当年法器爆炸后所留下的金属碎片，这块金属碎片是地球上所没有的物质——活体鎏金，如果炼化成一套附体的铠甲，对于保护都威来说非常有必要。
数日后，杜兰手中把玩着一个散发着流光溢彩的鎏金立方体，意念一动立方体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锋芒之气仿佛可以割裂一切....
然而在用肉身修灵的道法上却难住了杜兰。
灵，是元素的媒介，灵却不能无中生有，灵族是天赐拥有。还有一种就是炼化灵体与自身融合再修行，灵体？上哪去找灵体？杜兰盘坐于洞虚天思索着感觉到自己一筹莫展，几十万年下来，洞虚天内原来祖师放入的几乎所有资源都被他炼化用来回复修为了。
“黑曜石？”杜兰突然喃喃自语道。
这让他想到这块黑曜石是有灵性的，原本是在洞虚天的水池之中，不知道何时竟然跑到了外界。既然能够让虚天得到，滋养魂魄这才成就了他们师徒的缘分。
灵识扫过洞虚天，很快发现了黑曜石藏在太古之树的树枝中，似乎心有所感想要跑。
“哪里跑！给我过来。”杜兰手一挥就直接把黑曜石拽回来握到了手掌中。一道固定封印打在黑曜石上，紧接着手结又是一个封灵印打出，黑曜石顿时失去了灵动。
杜兰取出一个玉盘把黑曜石镶嵌在中间，又在玉盘上刻了个聚灵阵法。他打算让虚天把这个炼化掉融进肉身，这样肉身就具有灵性自然会修出灵识。
“很好，现在是时候去看看，赵家代理人了，他们赵家对虚天入世修行还有点用处...”杜兰身形从新化为光体消失在了洞虚天中。
都威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离开了病房，跟随一名女护士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穿着一身白大褂起身绕过办公桌，围着都威转了一圈说道：“恢复的不错，年轻人就是好！怎幺还穿着病号的衣裳？”说着看了一眼女护士。“哦，我这就去拿他的衣裳。”女护士会意的离开办公室。
几分钟后女护士拿着一套整整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回来，手中还提个袋子，里面放的是一双皮鞋。都威接过来看了一下后放到宽大的沙发上，再看看这身蓝白的病号服，随即开始脱衣裳，直至脱得一件不剩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然后开始换衣裳，这一套操作把院长和女护士看的目瞪口呆。
白色压花带领的休闲体恤衫，淡蓝色水洗牛仔裤，黑色休闲皮鞋，配上都威176cm身材不胖不瘦，深邃的眼神略微坚毅的面颊，真的是动作很流氓但人却很帅气，女护士眼都看直了。
女护士看看院长悄悄用手指了指脑袋，院长无奈的点了一下头，对于都威刚才的举动也只能这样解释。
“我的手表呢？”都威看向院长，他清楚地记得院长那有一块是属于这个人的手表，好像还很贵重。“在我抽屉里，给你保管着呢！”院长嘴角抽搐着装模做样的拉开抽屉。
“走吧，咱们去财务室。”院长把那块手表递给都威后快步走出办公室。
当一名财务人员拿着都威的银行卡划过刷卡机，“请输入密码。”的提示音想起，院长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都威，用手指了指桌面上刷卡机旁边的数字键盘。
“我不知道密码。”都威恍然的说道。
“嗯....这样吧，我让人带你去银行，从新改密码这样就可以了。“院长无可奈何的说道：“还有，既然去了银行就不用再跑回来了，就在那里转账就行，带你去的人会教你如何操作。”院长说完拿出，出院结算清单递给了都威。
“所有的费用总计六万三千八百九十四元，另外还有一万的额外服务费，就是我们找人帮你打捞物品的费用一万，这个你直接给我们现金就行。”院长看到都威没看过账单，就直接放进兜里不禁狮子大开口起来。
“好。”都威没有任何异议的说道。
二十分钟后，都威跟着一名年轻壮实的小伙子穿过医院一楼大厅，径直走向大门。
“咣！”的一声响彻了整个医院前门大厅，都威一头撞在巨大的玻璃墙上。
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都威揉了揉额头，仔细打量着玻璃墙还用手摸了摸，再看那个带路的小伙子憋不住的笑意，但还是用手拉开旁边的一扇单边玻璃门，示意他从这走。
都威毫不在意从容地跟无事一样，用手指桥敲了敲厚实的玻璃感受了一下，便坦荡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站在医院门口门廊外，擡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让阳光洒在脸上，温暖而炽热，仿佛穿透了灵魂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