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祈衍舟的男人,他通红的眼睛像要把我吸进去,那种强烈的情绪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Leon老师把我护在身后,温暖的手掌贴在我的背上,那份熟悉的安心感让我稍微回过神来。
教堂?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彩绘的玻璃窗、管风琴的乐声,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我看着他,试图从他写满痛苦与狂喜的脸上找到一点熟悉的痕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心口那阵莫名的闷痛在提醒我,或许我真的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我想不起来。」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歉意。看到他脸上那瞬间崩塌的神情,我的心猛地一揪,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那种感觉陌生又难受。
「但是我不讨厌你。」我笑着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我的笑容似乎像一道光照进了他死寂的世界,祈衍舟的身体明显僵住了,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他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易碎的奇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妳…」
他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我晃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陈兰在一旁用手帕捂着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努力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来。Leon老师虽然还保持着防备的姿态,但眼神中的敌意已经减弱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
「这样近,妳也不怕我吗?」
祈衍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颤抖着擡起手,却在离我脸颊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不敢再靠近分毫。我看着他眼中的挣扎与渴望,鬼使神差地,我主动抓住了他冰凉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他身体一颤,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滴在了我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不怕,你很温暖。」我笑了笑,蹭了蹭他的手掌。
那句「你很温暖」像一道暖流,瞬间贯穿了祈衍舟冰封三年的心脏。他高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被我抓住的手掌僵硬得像一块石头,手背上传来你脸颊细腻的触感,以及你主动蹭动时带来的轻微磨擦,几乎让他溃堤。
我顺从自己的心意,将脸颊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像一只寻求安抚的小猫。他眼角泪水滑落得更快了,却倔强地不肯眨眼,仿佛想把这一刻永远烙印在灵魂深处。站在一旁的Leon眉头紧锁,他虽然听不懂我们的对话,但那种气氛的变化让他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Maddie,我们该回去了。」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祈衍舟听不懂,但他看出了Leon眼中的驱赶之意,一股强烈的占有欲瞬间涌上,他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感到一丝疼痛。
「别走。」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乞求,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那一声清脆的「叔叔」和「陈奶奶」,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刺进祈衍舟的心脏。他紧握着我的手力道瞬间松开,脸上刚刚燃起的一丝生机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他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我笑着跟Leon老师转身,那背影轻快得像是要将他彻底抛弃。
陈兰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却发现任何言语在这种绝望面前都苍白无力。我走出了咖啡厅,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底那股莫名的空虚感,我甚至不敢回头,害怕看到那双破碎的眼睛。
「Maddie,你认识那位先生?」
Leon用温柔的语气问道,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摇了摇头,脑海里却反复闪现着祈衍舟落寞的背影,心口那股闷痛感越来越清晰。咖啡厅内,祈衍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跌坐回椅子上,双眼空洞地望着你消失的方向,仿佛灵魂也跟着你一起离开了。
陈兰看着祈衍舟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心疼,她叹了口气,坐在他身旁,枯瘦的手轻轻拍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衍舟,妳的……那个白月光,不是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在寂静的咖啡厅里投下一颗炸弹。祈衍舟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点,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陈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她早就不是了。」
祈衍舟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自嘲与悔恨。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紧握到发白的拳头,仿佛那样就能抓住些什么。
「从我把觅欣弄丢的那天起,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陈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固执,也明白他此刻的痛苦,但她还是必须把话说清楚。
「但是胡冰卿对你来说还是威胁,她一直都会是。」
这句话让祈衍舟猛地擡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厌烦与冷冽,那是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祁氏集团董事长才有的眼神,但很快就被无尽的疲惫所取代。
「一个连被放在心里的资格都没有的人,能构成什么威胁?」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剩下空洞与悲凉。他拿起桌上的冷水杯,却只是握在手中,感受着玻璃的冰凉,想借此压抑心中翻腾的情绪。
「唯一能威胁我的,只有我自己。是我亲手把她推开的。」
陈兰的声音带着犹豫,她看着祈衍舟彻底沉寂下去的侧脸,那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完整。
「但是,觅欣她⋯⋯」
祈衍舟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玻璃杯握得更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全身的气场都冷了下来,那是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沉默,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咖啡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车流的声音隐约传来。
「她什么都记不起了,是吗?」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嘶吼都更令人心碎。他缓缓松开手,将水杯放回桌上,发出「叩」的一声轻响,像是为这段过往画上句点。
「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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