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做了一个梦。
——
第二天一早,许耀面色阴沉地抱着床单塞进洗衣机。
他额发凌乱、眼睑青黑,周身好似凝结了一层阴翳,力道大到仿佛要把那层薄薄的布料撕碎。
卷筒里白色的泡沫逐渐把那团布料淹没。
许耀紧紧盯着那团被褥——上面的污垢很快就会消失殆尽,就好似一切都未发生过。
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一点点抚平那些阴暗肮脏的想法。
“小耀。”
许耀闻声迅速转过身。
像是做了坏事的老鼠,本能畏惧暴露在人类的目光下。
许妈妈瞥见许耀那张烦躁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他。
“昨天你和你姐吵架了?”
他身形一颤,惊慌地避开母亲的视线。
其中一个字眼进入耳道,像是骤然打开一个闸门,那些刚刚被许耀强行抛诸脑后的东西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上来。
许妈妈又搬出她的那套说辞,让许耀不要去打扰你——可是许耀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罪恶感从头到脚地把自己淹没。
许耀没有过任何那方面的经历。
但他知道,即便是第一次——
梦里出现的人也不应该是姐姐。
——
许耀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来找过你。
——
高三的课业繁重,临近入冬,一模考试也逐渐接近。
凉风穿过发丝,你揣着手下了楼,才发现走廊里站着一道清瘦的影子。
即便是厚重的冬装也遮不住江禾高挑优越的身形,他脸颊两侧的乌发垂下,秾丽的眉眼被微微遮在额发下,上面的毛茸茸的小发卡是你今天早上随手扣上去的。
在看到你的一瞬,江禾眼睛亮了一下。
“清清。”
他小跑到你身边,尚未等你反应过来,一条咖色的围巾便被缠在你颈间。
江禾最近沉迷上了装扮你这件事。
你从头到脚的衣物都是江禾专门为你挑选的,脖颈上这条围巾也是江禾织了好久。
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词来表达你对江禾的印象。
那就是贤惠。
漂亮,温柔,贤惠——江禾有这幺多优点,你想不出来他非要把自己封闭在外壳里的理由。
江禾紧紧盯着你的脸颊,不错过你脸上的任何细节。
你的小半张脸被埋在围巾里,鼻翼还带着点红,乌色的瞳孔泛出温和的笑来。
“江禾,你真好。”
“爱你。”
“爱你”这句话没有什幺实际意义,它更像是一种社交手段。
可是对于江禾来说是不一样的。
尽管无数次听到这句话,江禾每一次依然会心跳如擂,长发遮掩下的耳尖缠着绯红。
他甚至带着希冀地想。
或许是真的呢——你也许真的有点喜欢他。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被你毫不留情地推翻。
——
江禾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来到你这里了。
尽管每一次看到你都想像条狗围着你转圈,但江禾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理智。
他害怕你会厌烦他的打扰。
门口的鞋柜放着两只一粉一蓝的两对毛绒拖鞋,其中一双是属于江禾的。
比起江禾在你的身上砸的钱,这双打折拖鞋显得那样廉价——甚至连江禾那一双说是赠品也不为过。
可是江禾却开心到现在。
如果任何人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恐怕都会附和一句。
多幺廉价的恋爱脑。
“吃葡萄吗?”
没有等待江禾回应,你已经打开冰箱门,拿着葡萄向小厨房走去。
水龙头哗哗的水声蔓延开,江禾鼻翼翕动,幸福地嗅闻着空气中属于你的气息。
好喜欢。
江禾像只闻到食物香气的小狗,观察着这间屋子是否有什幺变化。
就在视线扫向沙发时,江禾的身形一僵,从脖颈到脸颊全部红透了。
那块浅色的布料静静地躺在沙发中间。
此刻,流水声还在继续。
短短的十几秒,江禾已经迅速地弯下腰,把它抓到掌心中。
“洗好了。”
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就在那一瞬间,江禾的身体反应帮他做出了决定。
他把它塞进了口袋里。
“哦。”
江禾觉得头晕目眩——他再一次地做了不知廉耻的事情。
他平稳着呼吸,像一个尽量不让自己暴露端倪的小贼,低着头佯装帮你收拾小茶几。
忽然,他动作顿住了。
身后,拖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也接近。
江禾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信封上,清晰地看到那几个字“许清收”。
这是一封情书。
你为什幺要留着别人给你的情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