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陛下今夜的龙袍掉了
第二日酉时,养心殿外雷声滚滚。
夏雨说来就来,砸得琉璃瓦噼啪作响。
沈知夏抱着油纸包裹,站在檐下,月白衣摆早已湿了一半,紧贴在腿上,像第二层皮肤。
内侍李福公缩在廊下,看见她又来,脸都皱成苦瓜。
「才人娘娘,今儿陛下脾气不好,刚砸了两套汝窑,您……」
知夏把食盒塞到他怀里,低声道。
「劳公公通报一声,就说臣妾带来了陛下昨夜说想吃的梨花酪。」
李福公差点被口水呛死。
陛下昨夜明明只说了句「滚」,何时说过想吃梨花酪?
可看着沈才人那双水润润的眼睛,他心一软,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
「进来。别让朕看见你湿衣服滴水。」
知夏低头进殿,才发现殿内比昨夜更热。
龙涎香烧得过旺,混着雨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萧羡云只穿着一件玄色中单,坐在小几前批折子,墨汁晕了一手,眉眼冷得像结了霜。
他没擡头,只冷冷扔出一句。
「衣服脱了。」
知夏一怔,手指攥紧衣襟。
男人这才擡眼,凤眸里带着明显的不耐。
「外袍。湿的。地上是波斯毯,弄脏了明日还要换。」
知夏耳根瞬间烧起来。
她背过身,把最外头那件湿透的月白小袄褪下,只剩贴身中衣。
雨水顺着长发滴落,在羊脂玉地面上开出一朵朵细小的花。
她抱着食盒走到小几旁,轻轻放下。
「陛下,梨花酪要趁凉吃。」
萧羡云终于放下朱笔,指间全是墨。
他看着那双雪白的手打开食盒,银勺轻轻挖起一勺晶莹剔透的乳白,递到他唇边。
男人没动。
知夏便固执地停在那里,手腕因为端久了微微发抖。
半晌,他忽然倾身,一口含住那勺梨花酪。
冰凉香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他喉结滚了一下。
「甜得发腻。」
知夏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
「陛下喜欢甜的,臣妾记得。」
她记得。
六年前江南微服私访,他曾在她家梨树下吃过一块她亲手做的梨花酪,当时他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
男人眸色暗了一瞬,忽然伸手,扣住她后颈将人拉近。
知夏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到他怀里,手里的银勺「当啷」掉在地上。
梨花酪溅了他一身,也溅了她一颈。
冰凉的乳白顺着她锁骨往下淌,消失在中衣领口。
萧羡云的呼吸瞬间乱了。
他低头,看见自己玄色中单上沾了几点白,像雪落在墨里。
而怀里的女子睫毛湿漉漉,唇被梨花酪染得嫣红,离他只有一寸。
空气里的龙涎香忽然变得滚烫。
知夏感觉到他扣在自己后颈的手在颤,像是要把她推开,又像是要把她按进骨血。
她屏住呼吸,轻轻开口。
「陛下……脏了,要不要臣妾帮您擦?」
男人喉结又滚了一下,声音哑得不像话。
「沈知夏,你再敢往前半寸,朕就——」
话没说完,一道惊雷炸响,整个养心殿灯火猛地一晃。
知夏吓得本能往他怀里缩,那一瞬间,她清晰感觉到男人身子僵得像铁,连呼吸都停了。
可他没有推开她。
雨声砸得屋檐噼啪作响。
知夏慢慢擡起手,极轻地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听见那里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陛下,臣妾怕打雷。」
她撒了个谁都看得出来的谎。
男人低头看她,凤眸里压着滔天暗火,却终究只是哑声道。
「……怕就闭眼。」
于是知夏闭上眼,睫毛扫过他胸前肌肤,像最细软的羽毛。
她感觉到他扣在自己后颈的手慢慢松了力道,转而是滑到她背后,隔着单薄中衣,轻轻按住她。
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什么。
殿外雨越下越大。
殿内却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一个急促,一个轻缓,却慢慢重叠在一起。
很久之后,萧羡云低头,看见怀里的女子已经睡着了。
长发散在他臂弯,像一滩泼墨。
而他玄色中单的领口,不知何时被她攥得皱成一团。
他擡手,想把人放平,却在指尖碰到她冰凉脚踝时顿住。
那里有一道极淡的旧疤。
六年前,他亲手给她包扎过的。
男人眸色彻底暗下去。
他把人打横抱起,动作轻得像在捧一团雪,放到龙榻内侧。
然后自己躺在外侧,给她掖好被角。
动作熟练得像是已经做了千百次。
灯火将灭未灭。
他侧头看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沈知夏,你赢了。」
「今夜……你留下。」
殿外雷声渐远。
龙榻上,月白与玄色交叠,像一幅泼了墨的梨花图。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