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需要复诊,郎爷爷打算在斐城多待一阵子,他的很多孙子孙女都在这座大城市安家了,都欢迎姥爷去住,可老人家坚持要住郎文嘉的这间家。
“我孙子这个小区环境好,也不吵,又靠近温川,早晚还能出去溜一圈,散步消食,现在又看到那医生,简直是更好了。”
豪爽的郎爷爷仰天大笑,李牧星礼貌应和,眼角余光不知觉追着那人跑
他独自站在旁边的那棵埋着小问号的香橼树下,盯着树根处那几只小猫看,神情温柔,一身的光影斑驳。
尽管看得模糊,李牧星就是知道他在看哪只猫,又在想什幺。
嗯。她在心里默默回应。我也觉得那只小猫像小问号。
郎爷爷笑呵呵问道:“那医生,是要去上班,还是刚下班?”
李牧星双手背在腰后,偷偷抠指甲缝里的泥土,说今天休假,没去医院。
郎爷爷大喜,邀请她一块去温川旁边的步行道走走。
“难得今天不热,晚霞又这幺美,最适合散步。”
李牧星擡头,今天的日落的确绚丽,粉紫橙红层层叠染,浮云一丝一缕,盈盈绕绕,缠着低垂的金黄太阳,仿佛不舍得如此美好的景色就此消散。
“对吧,狮仔?”
郎文嘉不知何时走到身边,他仰头注视天空,也被这景色感染,眉眼间的悦色油然而生。
他看向李牧星,嘴角微扬:
“嗯,一起去走走吧,李医生。”
这是重逢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与姥爷病情无关的话。
温川河岸,梨花樱花已落尽,绿叶撑满枝条,偶有一两颗果实,晚风吹拂,头顶的枝头雀鸟在鸣叫,身边的金红河流在涌动。
步行道上,行人不少,大家都在惬意享受今日的最后一丝阳光。
郎爷爷兴致高昂,走在跟前,就算拄着拐,步履依然稳健,时不时和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说话。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安静的。
奇妙的是,李牧星没有一点坏心情,身边有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温热,他们正在被同一场美丽的暮色穿透。
话突然也没那幺难说出口了。
李牧星说道:“我以为你没在这儿住了。”
郎文嘉看了她一眼,说:“我前阵子回国后都睡在工作室,有工作要跟进,那里也靠近医院。现在要陪我姥爷,就住回来了。”
“你这次去北欧,去了哪些地方?”她问得故作轻松,但其实开口前,心还是紧了一下。
郎文嘉眼皮敛下,不知在想什幺,半响才出声:
“我先在丹麦落脚,接着去了瑞典的斯德哥尔摩,等习惯那里的气候和节奏,我就进入北极圈,从芬兰的赫尔辛基一路去到挪威的特罗姆瑟。”
前方的郎爷爷闻言,回头加入话题:
“我孙子也是个摄影师,他之前总在帮明星模特拍照,赚那些臭钱,前两年终于肯出去,拍点真正的照片了。”
老人家说得嫌弃,但语气表情都很自豪。
“他的摄影集要出版了,好像下两周还有什幺签名还是座谈会,搞到花里胡哨的,那医生你有兴趣的话,去捧捧场。”
郎爷爷说完又转过身,走得特别快,留他们在后面。
河面还残存最后一点花泥,李牧星见它们飘飘浮浮,感慨:
“如果你早一些日子回来,或许还能看到花。今年梨花和樱花的错开盛放,花期特别长。”
郎文嘉的脸上付出淡淡的笑意:“那你岂不是烦死了,一整个春天都在塞车。”
李牧星低头,也笑了:“之前是这样,可是今年不烦了。”
好像有颗大石头被搬走了,心头涌出好多好多积攒的话,涌到了舌尖,等不了一秒:
“应该是三个月半前吧,我半夜下班回家,突然就有一朵花瓣掉在挡风玻璃,我一开始还没察觉,直到花瓣越掉越多,我才擡头看去,发现那些樱花已经悄悄盛开了。”
分享这场回忆,让那夜的欣喜再度沛然浮出,李牧星的话停不下来:
“我那时停车站在路边,一个人在半夜赏花,想着其他人都没我这样快乐,然后又想到起床后发现窗外开花了是另一种快乐,塞在路上被落花包围也是一种快乐,突然就想开,不讨厌塞车了。”
说完,她自然而然朝郎文嘉笑了笑,眉眼也是弯弯俏俏的。
和那温柔的眼神对视了好几秒,李牧星才回过神,又不敢看他。
只听到他略带惋惜的声音,轻轻拂过耳边:
“李医生,下次可以试试看拍照放在朋友圈,远方的人能从你的照片看到开花了,也是一种快乐。”
李牧星忍不住又要为这句话多想了。
所以,你会看我的照片吗?你,还没删掉我的微信吗?
这两年,你有想我吗?
太阳就要落山了,路灯又尚未亮起,世界骤然晦涩不明,他们的脸仿佛消融了,只剩轮廓剪影,她忽然没那幺害怕,想莽撞、冲动地问出这些问题。
“你……”才开口,就听一串急促连响的叮当声从背后逼近。
“小心!”
手臂被捉住,身子一晃,李牧星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郎文嘉紧抱在怀里。
猝不及防,全身的汗毛炸开。
那身轻薄白皙的皮肤之下散发的气息,灼烧一般肆意窜进她的身体,喉道、血管、五脏六腑,顿时被烧得甜甜的、涩涩的。
脑袋空白一片,只有血液在泊泊加速,她呆呆的,感受着某种以为已经遗忘的滋味,在下腹部无法抑制翻涌起来。
“嘿!”
郎文嘉眉头紧蹙,朝那个乱骑车的男孩呵斥,没想到那个小孩没停下道歉,还加速逃离。
反而是李牧星被这声音吓醒,整个人像被蛰到一样,急切又鲁莽,从他的怀里挣脱开。
怕慢一秒,他就会发现她的不对劲。
郎文嘉眼神滞住,半擡的手缓缓放下,插进兜里。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不说话了,各回各的楼。
电梯里,郎爷爷朝孙子挤眉弄眼,他刚刚虽然走得前,但一直偷偷观察后面的那两人。
“我还以为你去了一趟北欧回来,被那里人同化成闷嘴葫芦,连女孩子都不会追了,没想到一下就进展那幺快,都抱住人家了。”
郎文嘉垂下头,有气无力说道:
“姥爷,你太刻意了,以后别这样,”
老人家啧了一声,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每次看那医生的眼神,跟你小时候看到想要的东西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难得人家还和你住一个小区,我和护士打听到那医生的住址时,都觉得天在助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你还不懂吗?要把握啊,狮仔!”
郎文嘉缄默不语。
刚刚的画面不断在脑袋重播。李牧星急匆匆推开他,还有她连道别都不说,急着往楼里冲的背影。
环在她腰间的那条手臂仍是麻的,她的香气从衣襟幽幽往上散,闻着就让郎文嘉喉咙发紧。
他心里想着她好像瘦了,又有些怪她,就这幺不想被他碰?这幺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吗?明明以前,她最喜欢抱抱了。
莫名其妙,又想起之前食堂的桌上,那两杯并排的咖啡杯。
郎文嘉向后仰头,重重抵住冰冷的墙壁,还是怪起自己,他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怎幺还能像以前那样抱得她那幺紧?
他不知道,李牧星此刻也是一样的想法。
怨恨他怎幺抱她抱得那幺紧?
内裤和裤子掉在地板,李牧星侧躺在沙发上,手指摸进紧夹的腿心间,揉磨起瘙痒的穴口。
害得她现在欲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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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顺利,或许下个礼拜可以完结了,突然有点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