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相当意外的理由，贝彧很难在道德上指责什幺。他只能捧起她的脸为她擦眼泪，用那只被泪水打湿的手。
“那我认同小江的想法。你妈妈非常爱你，她没有错，只是方式用得不太对。我不是说过我妈妈不要我吗？所以在这方面你比我幸福，我输得好惨啊，呜呜。”
他擡起手指在脸上划竖线，来自汤予礼眼睛里的泪水被更换了所属权，但她没空同情。非要比的话，没有上过学的她也输了，而且输得更惨。
“可…可是…妈妈爱我…导致我没上过学…被嘲笑…被…被羞辱…他们说我是文盲…说我是耗材…不如死掉…”
贝彧捂住汤予礼的嘴，不许她再重复那些过分的话。
“我看过你的简历，在家上学也是上学。在欧美国家，有很多小孩在家上学，然后等到十八岁再离家读大学，特别正常。按照他们的逻辑，难道那些小孩都该死掉？”
冒充爸爸的高中生还有小江小关都说过类似的话。
可信度再次增加后，汤予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妈妈确实说过小关爸爸给他交的课时费就是我上钢琴大学的学费…所以…所以她准备带我出门读大学…只是在那之前不小心生病死掉了…对…对吗？那我…那我不算文盲吗？”
“当然不算。你写字端正、认识英文、钢琴水平又高，这些都是你接受过教育的表现。无非就是在程度、内容上和学校的教育有差异，但最终目的也是为了你能去更好的地方学钢琴，这不叫文盲。”
这个太阳男十六岁就上大学，也比小江小关聪明一丁点，汤予礼相信他的判断。但她从其他大学生那里挨的骂并不假，就算相信也只能相信一半。
“既然我不是文盲…那他们…那他们为什幺嘲笑我…欺负我…？”
“当然是因为他们该死呀。”贝彧阴森一笑，“如果他们接受教育的目的是刻薄、傲慢、高高在上地讥讽、歧视、贬低别人，那也是学废了。按照他们的逻辑，废物耗材就该死。你别担心，欺负你的人都会死得很惨。”
“……”
她没想让那些人死掉……
而且太阳男势在必得的表情也好可怕……
汤予礼瑟瑟发抖。
“死掉…死掉就算了吧…我只希望以后不辛苦…只希望以后不做噩梦…你…你说…如果我去上学…会不会好…好一点？小江说…她可以出钱送我去学习烤面包…我看到有学校教…教这个…”
“不用她破费，我会教你烤面包。”贝彧收回笑里藏的刀，耐心解释，“你需要做的并不是去哪个学校上学，而是不把那些废物耗材放在眼里。”
“怎…怎幺样才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她不确定地问着，下一秒，贝彧的手指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用鼻孔看人就行。”
汤予礼捂着嘴破涕为笑，“噗…鼻孔又没有眼睛…怎幺看？”
“试试呀，试试不就知道了？”贝彧鼓励道。
那就试试吧，她边想边做。脑袋高高擡起后，汤予礼努力将鼻孔对准贝彧。
“这…这样吗？这样看不到你…”
“看不到我就对了。”贝彧竖起大拇指，欣慰一笑，“恭喜你，不需要妈妈教也学会了昂首挺胸。”
汤予礼愣住了。
她昂着的脑袋变得好红好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