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与陌路

“当然,”恶魔拖长了语调,那笑容甜的让人无端心里发毛,“这位正是……”

“我是安德瑞。”阿瑞斯向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截断了恶魔未尽之语。

他向伊莉丝伸出手,完全无视身旁那道愈发玩味、几乎要实质化的视线,面不改色地编织着谎言:“管事的人就在里面,我带诸位去见他。”

当话语的对象转向女人时,他低沉的声线竟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几分,仿佛怕惊扰了什幺。

伊莉丝颔首,指尖与他轻轻一碰,一触即分,礼貌而疏离:“有劳了。”

那全然陌生的、带着客套笑意的眼神,猝不及防刺入阿瑞斯心口,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滞痛。

他缓缓收回手,背到身后,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转瞬即逝的、虚幻的温热,面上却波澜不惊,只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

他引着几人踏入那间看似寻常的铺面。

方才被他落在后头的副手正巧要推门出来,与进来的一行人撞个正着。

“头……”副手刚吐出一个字,剩余的话便被阿瑞斯一声刻意加重的咳嗽堵回了喉咙。

“这位便是我们这里的话事人。”阿瑞斯神色自若地擡手介绍,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一丝破绽。

副手瞬间如遭雷击,瞪大眼睛看向自家真正的头领,在阿瑞斯那半是警告半是胁迫的目光逼视下,已到嘴边的惊呼硬生生扭曲成一个极其不自然的、拍向阿瑞斯肩膀的动作:“头、头发梳得不错!”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夸赞道,随即转向伊莉丝等人,强行挺直腰板,试图撑出几分首领应有的气度,“都进来谈吧。”

话音刚落,又一声清晰的咳嗽传来。

阿瑞斯不着痕迹地瞥了伊莉丝一眼,指尖微动,比了个隐秘的手势。

“安德瑞先生的嗓子似乎不太舒服?”伊莉丝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带着一丝探究。

副手一个激灵,瞬间福至心灵,为了圆谎,也因渐渐进入了扮演“头领”的状态,竟煞有介事地朝阿瑞斯板起了脸:“早跟你说过,少吃些甜腻的东西,偏不听!现在倒好,在贵客面前失礼,平白让人笑话我们兄弟会散漫无纪!”他转向伊莉丝,语气变得殷勤甚至有点过火,“小姐您看这样如何?明日我就把这不懂规矩的家伙捆了,亲自送去您府上,任凭您发落!”

“他……并未冒犯我。况且既是阁下的人,交由我处置,于理不合。”伊莉丝被这过于“热情”的提议弄得一怔,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我们一位重要的朋友与她年幼的孩子失散了,有人最后目睹她们是与贵会的成员一同离开的。不知她们此刻是否安好?是否已回到会中?”

“情况我大致知晓了,”副手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余光却不停瞟向真正的首领,“但眼下……发生了一些变故。”

“难道他没把安娜带来这里?”一旁的艾琳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挣脱伊莉丝的搀扶冲上前,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带了几分尖利,“这里也没有?!那她们能去哪儿?到底能去哪儿?!”

泪水再次决堤,她险些站立不稳。

“女士,请您冷静些。”副手被她的激动弄得有些无措,下意识地看向阿瑞斯,得到默许的眼神后,才清了清嗓子道,“此事牵涉我会内部事务,细节不便在外多言。况且您朋友情绪如此激动,恐难详谈。不如……我们双方各派一位代表,私下细说?”

他顺势提出了阿瑞斯最期望的方案。

“这……”伊莉丝搀扶着几近崩溃的艾琳,正犹豫是否让卡斯帕代为出面,副手却抢先一步,手指径直指向她:“既然最初是小姐您开口询问,不如就由您来做这个代表吧。”

……

“请坐。”副手指了指桌案对面的位置,对伊莉丝说道。

“不是说……一对一详谈吗?”伊莉丝的目光扫过泰然自若立于一旁的阿瑞斯,并未依言坐下。

刚想自顾自坐下的副手,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就被阿瑞斯一记冷眼吓得弹了起来,站得笔直:“这位是我的副手,”他喉咙发紧,声音都有些变调,“他、他全程经手此事,最了解内情,必须留下从旁协助。”

“原来如此。”伊莉丝眸光微闪,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转而向副手伸出手,“幸会,我是伊莉丝。”

“你好,我是……”副手慌忙虚握住她的指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真的头儿顶了他的名字,那他现在该叫什幺?

他偷瞄了一眼面色沉静无波的阿瑞斯,把心一横,做出了人生中最胆大包天的决定:“我叫阿瑞斯。”

“久仰起义军领袖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伊莉丝唇角弯起一抹了然的笑意,目光在“首领”和其“副手”之间意味深长地转了转,“不过,若非您亲口承认,我倒要以为这位……安德瑞先生,才是此处真正的主事者了。”

“哎呦,您可千万别这幺说!什幺领袖不领袖的,虚名而已,虚名而已!”副手被这顶高帽扣得有些飘飘然,竟忘形地摆了摆手,甚至数落起一旁的真神,“这小子就是被我惯坏了,没大没小!小姐您放心,待您走后,我定好好管教,绝不轻饶!”

眼看身旁“副手”的脸色越来越黑,伊莉丝险些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言归正传,”副手总算还没忘记正事,“你说你们的人最后是和我们兄弟会的人在一起,消息来源可靠吗?”

“今夜艾德酒馆的惨剧想必您已听闻。实不相瞒,外面那位情绪激动的女士正是酒馆的主人,失踪的是她的孩子和一位名叫安娜的女侍应。事发时,幸得贵会一位义士出手相助,她们才得以脱困。只可惜如今两人均下落不明。”

“嗯,你所言之事我已知悉。”副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沉重而权威,“但我必须遗憾地告知您,我们会里那位兄弟……他已经……不幸罹难了。”

“他是怎幺……”伊莉丝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是谋杀。”阿瑞斯沉声接话,向前一步,擡手,精准地按住墙上那盏不起眼的油灯底座,用力一旋。

伴随着一阵机括转动的沉闷声响,一面木墙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间幽暗的密室,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

“请随我来。”察觉到伊莉丝瞬间蹙紧的眉头和不适的神色,

阿瑞斯极其自然地从怀中抽出一方洁净的丝帕递给她,同时侧身引导。

伊莉丝没有推辞,接过丝帕掩住口鼻,跟随他的脚步踏入暗室。

室内光线晦暗,陈设极其简单,唯有一张长桌,上面静静躺着一个被白布覆盖的人形轮廓,大片暗红色的血渍从布下洇出,狰狞而刺目,无声地诉说着死者临终前经历的惨烈。

阿瑞斯伸手,缓缓揭开了白布。

一具面目全非、布满狰狞伤口的男性尸体暴露在昏黄的光线下,那被利刃刻意划烂的五官令人望之脊背发凉。

“不久前,我们的人在一条暗巷中发现了他的遗体。”阿瑞斯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他受了很重的伤。”伊莉丝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忍细看那具饱受摧残的躯体。

“是的,表面伤痕众多,但真正的致命伤只有一处。”阿瑞斯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向尸体肩颈连接处的一道创口。

那伤口并不起眼,混在其他可怖的外伤中,极易被忽略。“创口整齐,切入角度刁钻,手法干净利落,是一击毙命的专业手法。”

“像是职业杀手所为。”伊莉丝凝神看去,“但如今世道纷乱,雇佣兵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符合条件的人太多了。仅凭这个,恐怕难以锁定真凶吧?”

“通常来说,确实如此。”阿瑞斯颔首,随即话锋一转,“但这一处伤口还有个极不寻常的特征。它自肩颈斜向下贯入,力道控制得妙到毫巅,恰恰避开了心脏要害一寸。这意味着,中刀者并不会立刻死亡,而是会清晰地感受到生命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失,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缓慢死去。”

“这……太残忍了。”伊莉丝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纵观整个帝国,惯用这种手法来延长痛苦、折磨将死之人的组织屈指可数。”阿瑞斯的目光倏地擡起,牢牢锁住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顿地道出那个令人心悸的名字,“而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当属——”

“圣殿骑士团。”

指尖一颤,那方洁白的丝帕飘然滑落,无声地坠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丝帕下方,露出的则是伊莉丝那张瞬间血色尽褪、凝固住惊愕与难以置信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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