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诱惑

暮色四合,军车碾过漫长而寂静的私人车道,碾碎了陈洐之试图维持的最后一丝工作状态下的冷硬。车窗外的景致熟悉又陌生,十年光阴,古树愈发苍劲,精心打理的花园在暮色中显出几分沉郁的华丽。

五天没回来,五天在走私案的迷雾里徒劳跋涉,五天……没见到她。

方向盘上,陈洐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电话里她温软又带着委屈的尾音   ——“我想你了”,那声音轻易就勒断了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

他本该留在办公室,顺着新思路深挖下去,军方情报网已经开始运作,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可她的想念,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车子并未直接驶向主宅大门,却在靠近庄园外围一处僻静的侧门时缓缓停下。

这里有一间不起眼的老式门面,木质招牌上刻着斑驳的“雅韵轩”三字,是家开了几十年的古董杂货铺。陈洐之下车,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店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旧木头、陈年纸张和淡淡檀香混合的气息,老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认得他,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陈洐之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旧物中逡巡,最终落在一个玻璃柜里。

一支老式派克金笔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笔身是温润的象牙白,笔帽顶端镶嵌着一小粒深红的宝石,在昏黄灯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它并不奢华,却有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优雅与笃定。

“这支笔…”陈洐之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店铺里显得有些突兀。

“客人好眼光,”老人颤巍巍地取出笔,“老物件了,笔尖是18K金的,书写极流畅。原主是位留洋的先生,据说用它写过不少家书。”老人絮叨着,陈洐之却只看着那笔。流畅的书写……家书……他鬼使神差想起陈芊芊书桌上那叠她亲手誊抄的诗稿,字迹娟秀灵动。

“包起来吧。”他付了钱,接过那个小小的、朴素的深蓝色丝绒盒子,没有卡片,没有留言。

他只是觉得,这支笔,像她。温婉的外表下,藏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坚韧与……或许还有他不敢深究的幽暗。他将盒子揣进军装内袋,贴近心脏的位置,突然想起一句话。

晚归的丈夫回家时总要给妻子带件礼物。

军车终于在主宅门前停稳,陈洐之推开车门,在他踏上台阶的瞬间,那扇沉重的、雕花的橡木大门便被人从里面轻轻拉开。

陈芊芊就站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滚银边的软缎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曲线,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天鹅般优雅的白皙脖颈。

昏黄的玄关灯光洒在她身上,那张温婉清丽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的欣喜,眼眸潋滟。

“阿兄。”她唤道,声音是甜的,带着久候的雀跃迎了上来。

一股混合着茶花香的清冷气息瞬间包裹了陈洐之。他甚至来不及回应,陈芊芊已自然地伸出双手,纤纤玉指灵巧地替他解着军装外套的纽扣。

她的动作温柔而专注,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他胸前的衣襟,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像火星般烫在他的皮肤上。

“累了吧?”她擡起眼,盈盈水眸里盛满了关切,眼中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人,“听到车声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陈洐之喉结滚动了一下,任由她脱下自己的外套,她的靠近,她身上的香气,她指尖的温度,落在他眼里,无一不是带着不经意的“引诱”。他低低“嗯”了一声,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流连,那身旗袍将她衬得如同一株夜色中悄然绽放的幽兰,妩媚又危险。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在扫过大厅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厅里多了几张生面孔,穿着统一的佣人服,动作恭敬却透着一股刻板的审视,他眼神微冷。

陈隋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了幺,这些新来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自然也包括陈芊芊这个“妹妹”。

“父亲……关心我们,多派了些人手。”陈芊芊似乎没察觉他的不悦,温言解释,语气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只是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她顺势挽住陈洐之的手臂,柔软的身体若有似无地贴着他,将他往灯火通明的餐厅引。

“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的菜都是你喜欢的。”

餐桌上,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长桌两端,两人相对而坐,明亮的灯光下,陈芊芊举止优雅,不时轻声细语地询问他案子的进展,又自然避开了敏感点,体贴地为他布菜,将一个温柔体贴、关心兄长的妹妹角色演绎得无懈可击。

然而,在华丽桌布的掩盖下,在那些视线不及的角度,一场隐秘的挑逗正在上演。

陈洐之刚拿起汤匙,一只脚带着温热的触感,极其大胆地、沿着他的小腿内侧,缓缓地、磨人地蹭了上来,动作轻柔无比,带来的却是欲望之火,陈洐之握着汤匙的手猛地一紧,骨节泛白。

他擡眼看她。

陈芊芊正用小银勺舀起一勺汤,轻轻吹着气,仿佛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美食,脸颊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红晕,唇角带着笑意,眼神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唯有桌下那只作乱的脚,带着诱惑欲的挑逗和掌控,在他紧绷的肌肉线条上游移,甚至恶作剧般地用圆润的脚趾轻轻搔刮了一下他的膝窝。

一股热流直冲小腹,他只感觉下身的性器正慢慢挺立,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拿起水杯抿了口冰水,试图压下那股邪火。

她总是这样,用最无辜的姿态,做最放肆的事情,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却甘愿为此拜倒在她的脚下。陈洐之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欲念和一丝被撩拨起的薄怒,机械地进食,味同嚼蜡。

整个晚餐过程,简直是一场甜蜜又残忍的酷刑,她偶尔温言软语地问着无关紧要的话,桌下的动作却越发大胆缠绵,每一次触碰几乎要马上碰到他腿间撑起的那块布料,却在快要得逞时徐徐错开,空气中的暧昧因子浓稠的化不开,每一次呼吸都是对他定力的考验。

好不容易熬到晚餐结束,陈芊芊用餐巾优雅地按了按唇角,站起身,冲他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勾魂摄魄的妖媚:“阿兄慢用,我有些累了,先回房歇息。”

眼神更是意有所指地在他身上流转一圈,   然后,转身,旗袍包裹的腰肢摇曳生姿,款款走上铺着厚地毯的旋转楼梯,消失在二楼的阴影里。

那眼神,那姿态,根本就是无声的邀请,更是一道灼热的烙印,烫在陈洐之心上。

他独自坐在空荡下来的餐厅里,桌上残羹冷炙,四周是陈隋派来的、沉默而充满监视意味的佣人,刚才桌下那挑逗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腿上,点燃的火焰在体内灼烧。

他需要冷静,需要处理那该死的、阴魂不散的案子!

陈洐之起身走向楼梯,进了书房,他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些探究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是云宇的专属频率,关于“鎏金之夜”几个重点怀疑对象的初步资料。

然而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她身上清雅的香气,腿上残留着她脚趾柔软的触感,脑子里全是她离去时的那个眼神,于是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时间在指尖敲击屏幕的细微声响中流逝,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终于处理完紧急事务,陈洐之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客厅里巨大的古董座钟发出沉闷的报时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疲惫感夹杂着案情有突破的亢奋袭来,但这一次,心底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欲望,再也无法忽视。

已是深夜,整栋宅邸寂静无声,那些佣人似乎也退下了。

走廊的地毯吞噬了他的脚步声,他在那扇熟悉的、属于陈芊芊的房门前停下,门缝下没有透出丝毫光亮。

一片黑暗。

陈洐之的手悬在门把上,掌心竟有些微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撞击着,不再犹豫,轻轻旋动了门把手。

门无声地滑开。

浓烈的冷香瞬间将他包裹,房间里并非绝对的黑暗,窗帘也未完全拉拢,一丝清冷的月光流淌进来,勉强勾勒出卧厅家具模糊的轮廓,视线所及,空无一人。

他来到卧室房门口,依旧虚掩,借着月光推开门看去,只有那张宽大的床上,似乎有丝绸被褥微微凹陷的痕迹。

陈洐之踏入这片黑暗,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小芊?”他低声唤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沙哑。

回应他的,是床边传来一声极轻的、丝绸摩擦的窸窣声。

紧接着,温软馥郁的身体带着夜露般的微凉,毫无预兆地贴上了他的后背,两条柔若无骨的手臂缠绕上他的腰背,呼吸带着花的甜香,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黑暗中,陈芊芊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媚骨天成,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吐气如兰:

“阿兄……我等你好久了。”

下一秒,陈洐之感到自己的领口被只手轻扯住,一股柔滑的力道将他拉向那片月光流淌的、柔软的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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