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邀请函

熹微晨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陈芊芊沉睡的侧脸上投下一道柔和的金边,陈洐之已穿戴整齐,军装笔挺,勾勒出冷硬的线条,与室内未散的旖旎气息格格不入。

他坐着,姿态是惯常的挺拔,目光却软得不像话,指腹小心翼翼地拂过陈芊芊微蹙的眉心,像要抚平那点若有似无的愁绪,指尖下移,轻轻蹭过她微肿的唇瓣,那里还留着昨夜被过度亲吻的痕迹,柔软得让他心头发紧。

她似有所觉,眼睫颤了颤,未睁眼,只发出一声猫儿般的嘤咛,手臂无意识地缠上他的腰,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鬓角的碎发扫过他的皮肤,痒得人心头发麻,“…别走,哥…再一会儿…”   声音含糊,带着昨夜未褪尽的慵懒与依恋。

陈洐之心尖狠狠一颤,喉结滚动,晨间赶回办公室处理堆积如山的调查文件本是他给自己定下的铁律,此刻却变得像纸糊一般,让他抛诸脑后。

俯下身,他温热的唇印在她的额角,声音极低,“小芊乖,再睡会儿,晚上…我再回来陪你。”

陈洐之轻轻掰开她缠绕的手臂,为她掖好被角,目光在那恬静的睡颜上流连许久,才无声地起身离开,门扉合拢的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引擎的低吼在寂静的庭院里响起,又很快远去,二楼窗帘的缝隙后,陈芊芊缓缓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清醒的冰冷,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她坐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侧尚存一丝余温的空位。

她动作利落,掀开被褥,赤足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到梳妆台前,从暗格里取出特制通讯器,屏幕亮起,显出一行加密代码,回复简洁明了:归巢。

一小时后,城市废弃工业区深处。

空气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季明儿靠在布满管道的冰冷墙壁上,脸色是罕见的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往日的嬉皮笑脸荡然无存,她看着推门而入的陈芊芊,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惊悸。

“你迟到了。”季明儿的声音干涩。

“家里…有点事。”陈芊芊随意地拉过一张金属椅坐下,裙摆拂过地面,不染纤尘,“说重点,霍家的权限和记录,处理干净了?”

“干净了。”季明儿点头,“但在我和‘蜘蛛’那孙子在系统里玩捉迷藏时,发现了点‘小惊喜’。”

她调出一块虚拟屏幕,复杂的代码流瀑布般落下,最终定格在几个被高亮标出的、几乎融入背景的异常访问节点上,“看这里,还有这里。手法极其老练,像幽灵一样滑进来,只停留了不到三分钟,目标明确,霍氏核心数据库的物理地址日志和近三个月的异常访问记录。抹除痕迹的手法……是军方的风格,而且是顶尖高手。”

季明儿目光死死锁住陈芊芊,试图从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找到一丝波澜:“我动用了所有能用的暗网资源去查这股力量的源头……代号‘黑鹰’   领头的是个叫顾铭泽的,档案干净得像一张白纸,除了名字和隶属技术特遣队,其他什幺都查不到,一片空白。这种级别的保护……你知道意味着什幺。”

她上前一步,声音因极度的紧张而变得嘶哑,带着强烈的恳求和警告:“芊芊,收手吧!顾铭泽在查霍家,你哥在查码头……他们盯上的都是同一个漩涡,你何必绕这幺大一个圈子,军方不是霍家,他们早就注意到霍家的反常了,我偷偷截获过一点模糊的信息碎片,他们至少查过霍家近半年的资金流水,至于查了多少,查到了什幺程度,我根本不敢深挖,那是禁区,一碰就会粉身碎骨……”

“你斗不过的,真的斗不过,就算……就算你的目的只是想帮你哥立功,让他踩着这些功劳爬得更高……可这太危险了,我们是在玩火,是在和整个国家,跟那群穿制服、玩枪杆子的疯子对着干,我们会被碾成渣的,值得吗?何必把自己也搭进去?”

通道里只剩下电流通过的微弱滋滋声,以及季明儿急促的、带着回音的喘息,惨白的光线勾勒着陈芊芊的轮廓,她依旧沉默地站在阴影里,覆盖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下,沉静得如同古井,没有丝毫涟漪。

她只是极其缓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轻薄的折叠平板,无声地展开,屏幕冷白的光线瞬间照亮了她下半张脸,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的不是任何关于霍家、军方或者码头的资料,而是一份份近期商务往来的电子报表。

季明儿错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在这种生死关头为何还有心思看这些。

陈芊芊的指尖停在其中一份资料上,屏幕清晰地显示着几项关键出口订单的报价和最终成交价,那价格被恶意压低到了一个荒谬的程度,远低于市场基准,甚至低于成本线,旁边标注着刺眼的红色亏损标记。而操作方的签名栏,赫然是几个依附于陈氏的小家族联合体的名字   ,林苍南的“盟友”。

指尖悬停在那个刺眼的亏损数字上方,季明儿那番关于军方、关于‘黑鹰’顾铭泽的警告,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的思绪瞬间被报表上的数字拉向了另一个深渊。

瑞知秋的汇报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小姐,林苍南那边……有动静了。他最近频繁接触几个依附我们的小家族话事人,具体谈了什幺探不到,但风向……不太对。”   紧接着,是瑞知秋犹豫片刻后,补充的那个更关键的信息:“……另外,他昨天……又去看了‘林阮’。”

林阮。

那个被安置在远郊疗养院、对外宣称精神失常的年轻女孩,被陈芊芊握在手中、用以勒紧林苍南咽喉的筹码。

林苍南每一次去看她,都像是一次无声的示威,一次对陈芊芊底牌的试探。

报表上压低的数字,林苍南频繁的走动,以及他对林阮“探望”次数的增加……这些碎片在陈芊芊脑中瞬间拼凑起来。

父亲借林苍南的手,操纵那些依附的小家族,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精准地扑向她独立掌控的那些产业和渠道,进行撕咬。亏损?那不过是表象。

这更像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这个试图挑战父权的女儿脸上。

看,你自以为掌控的一切,我动动手指,就能让它摇摇欲坠,你拿什幺跟我斗?拿你那个所谓的筹码?林苍南去看林阮,就是在告诉她,她的威胁,他接了,但他背后的陈隋,依旧稳坐钓鱼台,甚至不屑于亲自下场。

一丝嘲讽的弧度在陈芊芊唇角一闪而逝,快得让一直紧张注视着她的季明儿以为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警告?打压?陈隋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退缩?以为用这些小家族的撕咬,用林苍南故作姿态的探望,就能让她恐惧,让她放弃那把即将挥向他自己咽喉的刀?

这老东西,太天真了。

在她对霍言下手的那一刻,在她将陈洐之拉下神坛那一刻,在她决心要掀翻陈隋那座腐烂王座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亲手斩断了所有退路。恐惧?那种东西早已被她连同那些无用的道德感一起,焚烧殆尽。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停下脚步的,从来不是威胁,不是打压,更不是陈隋自以为是的警告,只有一个陈洐之。只有他平安无虞,只有他能站在阳光之下,只有他……

为了这个,就算脚下已是万丈深渊,就算要与整个世界为敌,就算要拖着所有人一起坠入永劫不复的黑暗……那又如何?

她对毁灭本身都毫无敬畏的漠然,顾铭泽?军方?陈隋?林苍南?这些名字在她心中激不起任何波澜,不过是她为陈洐之铺就通天之路时,需要碾碎的、不同大小的石子罢了。

而季明儿看着陈芊芊长久的沉默,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急切:“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顾铭泽和陈洐之,两条线,他们迟早会撞上,到时候……”

陈芊芊终于动了。

她擡起眼,目光从冰冷的屏幕移开,落在季明儿因紧张而有些扭曲的面容。

“季明儿,”   陈芊芊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柔,却让季明儿瞬间寒毛倒竖。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怕了?”

季明儿猛地一窒,所有未说完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看着陈芊芊,寒意直冲头顶。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关于军方、危险的分析,在眼前这个女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此……无关紧要。

“我只在乎一件事。”陈芊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收起折叠板后从怀里掏出一本轻薄的书本,“鎏金之夜快到了,季明儿,我需要拍卖会当天的内网权限和所有参与者的电子设备信号图谱,越详细越好,老规矩,报酬翻倍。”   她没再看季明儿震惊的脸,径直走向破败的大门。

门外,暮色正浓重地压下来,风带着夏日晚风的萧瑟,卷起地上的残叶,打着旋儿。

遥远人群模糊的喧哗声窸窣瞬间涌入,像一股浑浊的热浪扑向通道内的冰冷死寂,刺眼的白光从门缝里涌入,勾勒出陈芊芊即将融入那片光怪陆离的、匆忙世界的背影。

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季明儿呆滞的目光。

一瞬间,一阵穿堂风猛地灌入,掀起了那本被遗留的书页。

哗啦啦——

纸页飞快地翻动,最终停留在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数字,没有记录。

只有一张镶嵌在硬卡纸上的邀请函,纸张是沉静的深蓝色,边缘勾勒着繁复而低调的鎏金暗纹,在破窗透入的最后一点惨淡天光下,那些纹路幽幽流转,如同暗夜星河流淌。

邀请函正中,一行优雅的烫金字体无声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云端之巅   ·   鎏金之夜

**诚邀阁下莅临**

**共鉴稀世华光**

季明儿颤巍拿起那张邀请函,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过来,陈芊芊要的,从来不是赢过谁,也不是全身而退。

这个女人,她是真的……要把所有人都拖进地狱里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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