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在颠簸,一种沉闷而规律的引擎轰鸣声贴着地板传来,混合着钢铁构件吱嘎作响的噪音。空气里弥漫着咸腥的海风、隐约的铁锈和柴油混杂的刺鼻气味。
陆甄先是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像有根锥子在太阳穴里搅动,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正侧躺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她动了动,手腕和脚踝传来被粗糙绳索深深勒入皮肉的灼痛感。嘴被强力胶带封得死死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的闷热。
她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这是一个狭小的船舱空间,墙壁是锈迹斑斑的暗色金属,头顶一盏低瓦数的灯泡在电线吊挂下摇晃,投下昏黄不稳的光影,让整个空间如同一个晃动的牢笼。
身侧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陆甄猛地偏过头,看见霍静姝就躺在她身边不远,同样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上贴着胶带。霍静姝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盛满了惊恐和泪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唔……!”陆甄艰难地挪动身体,用被缚的双脚轻轻碰了碰霍静姝的小腿。
她努力擡起头,更仔细地观察四周。除了她们,舱室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个紧闭的厚重铁门,门上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来自那盏摇晃的孤灯。整个空间随着船身轻轻晃动,那种漂浮不定的失重感,以及窗外传来的、永无止境般的海浪拍击声,无一不在确证——她们在海上。在一艘正在航行的船上。
是谁?为什幺?无数个问题瞬间挤满陆甄疼痛的大脑,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混乱。她蠕动着身体,像一只笨拙的毛毛虫,艰难地挪向霍静姝。背在身后的手费力地摸索着,指尖终于触碰到霍静姝被反绑在背后的手腕。
霍静姝浑身一颤,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陆甄的指尖在她手腕的绳索上一点点地探索,试图找到绳结的位置。绳索捆得非常专业、死紧,她的指甲在粗糙的纤维上刮擦,试图找到一丝松动的可能。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个倾斜,陆甄不受控制地撞向霍静姝。两人闷哼一声滚作一团。就在这混乱的肢体交缠中,陆甄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摸到了一样东西,霍静姝头上的发圈。
霍静姝眨巴着眼睛对陆甄使眼色,让她把自己的发圈拆开。
发圈里面藏在一枚收缩刀片,绑匪搜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和项链,独独漏了搜头发间的饰品。
一头漂亮的白金色头发脏兮兮地黏在脸上,霍静姝涨红了脸蛋,刀片一点一点划开手上的绳子,她挣脱之后立马去解陆甄手上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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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在司堇布满血丝的眼中映出破碎的光影。他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面前平板电脑上的地图标记杂乱如蛛网,却始终找不到那个通往公海的关键坐标。
霍静姝和陆甄的手机都被扔在了卡隆岛的灌木丛里,现在手机的“残骸”正躺在他的办公桌上。
养女身上带有定位器的项链和手表都被扔进了海里。
“老大。”瓦伦推门进来,声音带着迟疑,“有位苏先生坚持要见您,说是……霍家人。”
“他的老板是霍年喆的兄长。”
司堇猛地擡头。
“让他进来。”
门再次打开,一个穿着黑色战术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如松,步伐沉稳,带着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节奏感。
“司先生?”苏文的声音不卑不亢,“我的老板是霍年奇。”
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司堇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睛直视对方:“我知道。”
“或许,您认识他的弟弟——霍年喆。”
那个名字像一个被封印的禁忌,猝然被人提起时,他所有动作都僵在原地,唯有眼睫难以自抑地轻轻一颤,泄露了那深入骨髓的疼痛。
![监护人[sm/sc]](/data/cover/po18/827555.web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