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二月份。
全球陆地和海洋表面平均温度比 20 世纪的平均温度高出约 1.17℃。
亚洲和加勒比海地区都经历了有记录以来最温暖的 2 月,南极和北极的海冰覆盖率均低于平均水平。
疫情开始蔓延,经济受到冲击,全球主要股市暴跌。
沈亦舟在这个时候醒的。
她先是朦朦胧胧,看到一片的白,而后想说话,但是长时间没有开嗓,嗓音嘶哑,甚至喉咙鼻子很不舒服,然后就看到自己鼻孔里长长的搭着一条细管。
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开始晕乎乎的,这个的东西太眼熟了,她的妈妈带过,胃管。
然后就是下意识的想坐起来,但全身瘫软根本没有力气,只能手指微微颤动。
护士对她的房间是有监控的,预防突发情况,很快有人注意到她的动静,走了进来,确认确实醒了过来,跟着后面的医护人员用着英语说道,“通知林先生。”
她只听到这句话,而后就开始有护士进来像是对她做一系列的检查,量血压,测体温。
因为医疗条件考虑,和沈念在这边留学,所以林锦川并没有将沈亦舟转回国内。
只是没想到19年年末,就发生了一件全球大事件。
林锦川本来一个月会飞一次纽约来看她,疫情后股市上下浮动的厉害,他便忙的开始抽不出时间。
所以纽约这边的医院每天都要给林锦川汇报一下沈亦舟的情况。
或者有时候空闲的时候,他会主动问起
但是每天收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没有醒来,但生命体状态良好。”
“生命体状态良好,还在睡。”
“没有醒。”
“良好。”
“生命体征良好,请您放心。”
……
半年的时间,从一开始的烦闷甚至是着急,到现在越来越平静。
甚至带着心如死灰,颓废的态度过日,他不会在别人面前主动提沈亦舟,也不会有人在他面前不识好歹提让他伤心难过的事情。
但是每到晚上,那孤寂恍然让他日日不安,甚至是没办法再像一个正常人入睡。
美国纽约下午的三点,正是国内凌晨四点。
自从沈亦舟出事后,林锦川晚上睡觉就要靠安眠药入睡,十一点睡的,凌晨四点这会睡的正熟。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开始叮铃铃的响个不停,短短半年,他的脾气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容易躁动,被吵醒后,睁眼看着一室的黑暗。
就算吃了安眠药也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所以拿起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接起,“什幺事?”
对面响起美式英语,“你好,沈小姐的家属,病人下午三点醒来了。做了检查,生命体状态良好。”
黑暗的环境里。
大床上的男人忽然“腾”的一个坐起,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海外来电,揉了一把头发,睡意全无,“你说什幺,再说一遍。”
对面的护士只好再重复了一遍。
林锦川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电话屏幕光线灭下去,他觉得自己这会在做梦一样。
不对,这不是梦。
下一秒,他直接下床,慌乱穿裤子,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心跳的厉害。
又拿起床上的手机,将那串电话重新打了过去。
“林先生您好。”
林锦川没有打开灯,摸黑直接坐在了靠落地窗的沙发上,声音平静却又泛着一丝抖意,“我要跟她说话,让她跟我说话。”
“好的,您这边稍等。”
沈亦舟醒来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只觉得周围都好奇怪,为什幺,进进出出的护士医生都穿的这幺严实,像是她有什幺传染病一样。
透明的护目镜,手套,头套,防护服。
她妈妈当时脑血管的毛病护士也没有穿成这个样子吧。
然后就听到身边的护士解释着,什幺疫情,病毒?
护士拿着电话进来,解释道林先生要找她。
沈亦舟很虚弱,甚至说话都有些模糊,她看着护士放在床桌上的手机,上面显示通话时间,两分三十秒。
“林锦川。”她叫他,“现在是世界末日了吗。”
林锦川在电话那头,等待的身体都开始逐渐控制不住的抖动,听到女人这句话愣了一下,随机笑出声,他深吸了好几次的气,眼眶发酸,胸腔也涩的不行,“是的,是世界末日,打视频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沈亦舟并不想让林锦川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就算之前看过很多遍,但是那是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现在自己是有意识的。
她闭着眼睛,继续轻轻的说道,“我觉得我现在好丑的,不想让你看我。”
他又笑了一声,沈亦舟不知道的是,他虽然声音含笑,但身子溺在沙发里,一片黑暗的环境,男人眼里的泪珠滴落在自己撑在膝盖上的胳膊上,像是漂泊在外的船只终于靠了岸,“你好狠的心,世界末日了都不让我看看你吗。”
沈亦舟醒来没多长时间,她现在一番动作,就已经耗尽了好大的体力,所以这会昏昏沉沉的,她是需要充足的睡眠和休息。
她继续说道,“你不要来纽约了,我康复好去找你好不好。”
她脑袋清醒,知道自己醒了,林锦川一定会过来,但是她觉得自己好难看,真的很不想让他看到这副样子。
林锦川的心情已经逐渐平复,他嗓子干涩,面无表情,“不好。”
“那等我拔掉身上的管子行吗。”
“不。”
临近挂断电话前,沈亦舟又问了一句,“林锦川,你这半年,过的好吗。”
说着她眼尾已经滑下一滴泪珠流向耳廓。
“不好,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