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糖霜还残留在舌尖,覆着喉头,闷住气息。
视线模糊,耳边响起的声音像是隔着一道墙——
嘈杂、惊慌,又遥远。
她没有立刻睁眼。
那味道还在,黏着牙缝、贴着舌根,熟悉得几乎叫人恐惧。
……萨姆拉。
她在心里咀嚼那个名字。
不是语言,是味道。
她喉头一动,浓甜从胃底翻上来,像是谁拿一把糖刀沿着气管往上割。
是她。
……是那个女孩做的。
她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眼。
天花板斑驳,灯光错落。
她的视线缓慢对焦,在混乱的人影中找到那张苍白的脸——站在最远处,一动不动的女孩。四周是她的子女们,脸色各异,神情恐惧。
她翻身坐起,背脊一抽,像是从深层骨缝里剥开的痛。
空气中的压力突然沉重起来,压得众人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她站起来。
没人说话。没人敢说话。
克力架撑着「普瑞札尔」站在正前方,脸上血污尚未干涸;
卡塔库栗半侧着身,表情紧绷,肌肉绷得像是要迎接下一场战斗。
他们都还挡在那女孩面前,背后的糯米墙未散,饼干士兵列阵如初。
夏洛特·玲玲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一张脸,像要用目光将空气劈开。
“乱成一团,真是不像话。”
她说,声音冷得发硬。
“你们以为妈妈死了?妈妈还没死呢。”
没人接话。空气在瞬间抽紧,连呼吸声都像会惊扰什么。
她吸了一口气。甜味还残留在鼻腔深处,像钉子一样钉住了记忆。
她让我吃到了。
但她也是让我失控的人。
克力架和卡塔库栗……竟然为了她一起出手?
她迈出一步,鞋跟在石地上发出重响,像是踩碎了什么。
克力架不动如山,卡塔库栗冷眼以对。
两人站得笔直,像是要挡下任何再度逼近的暴走。
“你们知道,阻挡我的人,代价是什么吧?”
她问,语气平静得像是陈述一条法律。
克力架咬紧牙关。
卡塔库栗没说话,只是眼神更深了一寸。
夏洛特·玲玲看向他们,脑中算计着——不是情感,而是力场与风险。
他们怕她。但他们更怕那女孩死。
如果那女孩死了,他们会反。甚至不惜对她动手。
她转过头去,看向那女孩,视线落在那双沉默的眼睛上。
“……我今天不杀她。”
她说,语气如钢丝绷断,带着一声无声的响。
整个殿堂一静,所有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只伸手抹过自己嘴角残余的奶油,把那指头含进嘴里,一点一点舔净,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警告。
她的眼神静了下来。
那女孩不会走得掉。
她要把她永远牢牢抓在掌心,让那两个胆敢挑战她权威的混帐小子每天睁开眼,就得记得她的命在她手上。
她收回手,擡眼望向蒙多尔与其他沉默的子女。
“这件事,不许传出去。”
她声音淡淡地说。
“萨哈尔的公主,今天死了。”
语气平静,像盖棺。
她转身离开,没有人敢拦,也没人敢送。
她的脚步沉重地响在寝殿里,每一步都像钉入地面,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廊转角。
殿内余烬未熄,只剩下空气中那抹萨姆拉的甜香,缓慢地、阴影般地,飘在众人心口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