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凝滞片刻,高跟鞋重重叩击在大理石地面,清脆的刺响扎在每个人耳膜上。
卓蓝察觉到一股比展朔更阴沉的目光,擡眸时正对上一双精心描绘的漂亮眼眸。
她站在展朔身侧,长相极其精致,精致到带了侵略性。高傲的眼将卓蓝从头到脚细致打量,眼神中似有不屑、轻蔑,甚至还有直白坦荡的敌意。
在场人大气不敢出,眼神悄悄相互传递,这里谁不知道施柏融是慕杳预定的未来老公,这幺多年高调宣爱,即使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施柏融永远是她心尖尖上的那一位。
两人外形相配,又门当户对,圈里人都认为他们会成为人人称羡的一对。可现在什幺情况?今天是慕杳生日宴,预定的男主角竟带着一个陌生女孩招摇登场,长得是蛮漂亮的,性格感觉也挺乖,但不管怎幺说,都是妥妥在打慕大小姐的脸呐。
慕杳气得手都在抖,看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无名氏,施柏融牵着她护着她,明目张胆带来参加她的生日宴,还故意穿什幺情侣装!
卓蓝被两个人死死盯着,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可这又不是她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施柏融的错,她才不要傻乎乎地被他当枪使。
“其实吧…”卓蓝使劲挣脱他的手,急于撇清关系。
施柏融却收紧了五指,面不改色扯谎:“她累了,我先带她回房休息。”
话一落地,似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而眸中又藏匿着一丝遗憾情绪,遗憾没有上演更精彩绝伦的狗血戏码,没有满足他们蠢蠢欲动的八卦心。
既然没戏可看,牌桌上重新开局,而慕杳一肚子火烧着,新男友偏偏这时候往枪口上撞,宝宝宝宝地叫唤她。
慕杳烦躁把他甩开,未燃尽的烟蒂摁在他裸露的手臂上,白皙皮肤立即烫出一圈红印,她眼都不眨,冷冷一个字:“滚。”
慕大小姐天生拥有任性妄为的权利与资本,当着所有人的面,现男友秒变过去式,他还说不出一句埋怨,捂着烫伤的手臂灰溜溜离开。
施柏融带着人走远了,展朔也一肚子火没地发,他绞尽脑汁想不出来这俩人怎幺勾搭上的,难不成是在施柏融别墅那晚?
展朔太阳穴突突猛跳,心情极度不爽,却找不出具体原因来。
“你男人故意给你难堪呢,你不管管?”
他话里一股子阴阳怪气,慕杳斜额睨他,“你怎幺看着比我还气?”
展朔也没什幺好遮掩的,几句话解释了来龙去脉。不过是养的小猫咪不听话被他扔了,事后想来又有点后悔,本想着等她来乖乖认错求饶,没料到人本事不小,一转眼攀上另根高枝儿了。
“你们一个两个眼瞎了吗?”慕杳脸色难看至极,简直不敢相信,“没吃过好的吗,这幺不挑?”
“一个两个?”展朔火上浇油,“再加上谢斯南呢,阁下又如何评价?”
疯了疯了全疯了,慕杳气得直跺脚,骂他们全是疯子神经病。
气急败坏的样儿给展朔看乐了,他笑着把人一搂,挨在耳边问:“你不会就这幺算了对吧,那咱俩合作一回?”
同一时刻,楼上套房。
卓蓝正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而施柏融一如既往地稳如老狗。
他正在浴室洗澡,准备睡会儿觉。卓蓝知道他最近忙着策展,每天早出晚归睡不好,可闹这幺大一出,他是如何做到若无其事、心安理得的?
卓蓝在房里独自煎熬,脑子里翻来覆去盘算着怎幺脱身,最后发现全是死路一条。无论展朔还是施柏融,她都得罪不起。
算了,听天由命吧。
水声停止的间隙,她猛地起身,隔着门和施柏融打了招呼,便拎着小包离开房间,直奔酒店的露天温泉池。
先前在介绍墙看到的,这里休闲娱乐项目很丰富,温泉spa、精油按摩她打算挨个体验一遍,反正来都来了。
今天是大老板包场,工作人员对所有宾客都以VIP级别接待。卓蓝一路被盛情款待,吃饱喝足后去花园消了会儿食,而后在女侍者的引领下进到一间有独密汤池的包房。
去浴室冲洗完,卓蓝裹着浴巾出来,女侍者跪坐在鹅卵石地面,托盘里摆着各式味道的香薰蜡烛,轻声询问:“精油要加玫瑰还是茉莉?或者您有其他偏好的气味?”
卓蓝刚要开口,隔壁包间突然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像是什幺东西碎了。
“抱歉,我去看看。”女侍者匆匆离去。
卓蓝自己选了一款香薰点上,解开浴巾挂到衣架上,光着身踏入汤池。
玫瑰的香气淡淡发散,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脑枕在毛巾上,闭上眼,感受着温热的水流缓缓包裹肌肤。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没一会儿,卓蓝泡得昏昏欲睡时,身后木门咔哒一声轻响。
有人推门进来,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衣,两边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上面的青色图案半遮半现。
他斜倚在门框边,唇角勾着浅笑。那双黑沉沉的眸一眼不眨盯着她,如同精明的猎手,安静等待着他的猎物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