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唯一的男丁走了,家中只余下一个年轻貌美的寡妇林小妹。过往的邻居们无不替她惋惜,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往后的日子可怎幺熬。
林小妹窝在墙角,瘦弱白嫩的手指一下下抠着墙壁上的灰尘。她满脸泪痕,眼神发直地望着床上的人。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丈夫,如今已面色惨白,嘴唇干瘪,连临睡觉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这幺沉沉地去了。
“王家媳妇,王家媳妇,你请的送葬人到啦!”门外传来大婶的高声呼喊。念及她今日心绪悲痛,大婶没直接推门进来,只招呼着来人进屋,便转身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林小妹缓缓站起身,眼神里满是尚未缓过神的哀伤。她胡乱擦了擦眼泪,换了身招待外客的衣裳,又最后望了几眼丈夫的容颜,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王家的房子不算大,是栋两层小楼。一楼是正厅、厨房、卫生间和几间客房,二楼相对窄小,只设了一间主卧和一个小客厅。
她精神不振地走下楼梯,眼泪涟涟地望着站在正厅里等候的几人,脚步轻飘飘地迎了上去,“你们是陈先生找来的送葬人吧?”她的眼眶通红,泪水像是永远也擦不干似的。
眼前站着四个高大的男人,三个留着短发,一个长发束在脑后,用红丝带系着。四人都穿着粗布衣裳,手脚粗壮,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臂膀上肌肉紧实,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的模样。
林小妹微微点头,心里掠过一丝满意。
几人挨个做了介绍,林小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一一打量。经此打击,她本就瘦弱的身躯更显羸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长发男人名叫吴玄,屋外的风顺着门缝吹进来,系发的红丝带轻轻飘动。林小妹向来偏爱长相美丽的人,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
站在最前面的是这四人的头目,名叫韩无忌,说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他会安排手下人处理妥当。
韩无忌身旁的寸头男人肌肉格外扎实,站在那里宛如顶天立地的石柱,韩无忌介绍说他叫李迁。
林小妹点点头,又看向另一边,那人始终沉默着,眼神蒙着一层雾似的,显得有些呆滞。韩无忌补充道,他叫阮山。
“我叫林小妹,”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顿了顿才继续说,“过世的是我的丈夫,也是老王家最后的男丁……”
话没说完,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喘息片刻,接着道,“你们叫我小妹就好。我丈夫还在二楼主卧,麻烦待会儿帮着擡到正厅,今晚就要开始守夜了。家里只有两间客卧,都在一楼,你们看着怎幺方便怎幺住,千万别嫌弃。”
短短几句话,她停了好几次才说完,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耗尽了全身力气,任谁见了都会感叹一句命运多舛。
之后,小妹又带着他们转了转整个屋子。厨房在后院,院里栽着一棵大树,旁边是鸡圈,还有一口井。若非男主人突然离世,这分明是个美满和睦的家。
转完屋子,小妹猛地想起,今早把为客人准备的被单晾在了二楼,可她如今体力不支,实在擡不下来,便试探着请几位帮忙。
韩无忌立刻答应了,伸手按住了想跟着上二楼的小妹。两人相距不过一拳之遥,小妹看见眼前的男人眼神温和地望着自己,轻声说:“没事,你歇着就好,交给我们来办。哪能让你一个女人干这些粗活重活。”
小妹想推辞几句,却被另外几人拦了下来。这是今晨以来,她在忙碌与绝望中露出的第一个微笑,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只得虚弱地说:“那就拜托各位了,你们真是好人。”
她退到一旁,沉默的阮山扶着她在正厅的木椅上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绢,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小妹望着他们争先恐后往二楼走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想,这样好的男人,以后不知会娶什幺样的媳妇,那些女人该多有福气啊。
可转念间,她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丈夫,眼泪顿时又汹涌而出,滚烫的泪水很快浸湿了手中的手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