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婷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看着季玲珑眼神中孤注一掷的决心,那里面有愧疚,还有近乎祈求的期待。
“万千受害的家庭?”她的目光落到季玲珑苍白的手心,那里覆盖着厚茧似乎经常干重活:“季玲珑,你告诉我这些,就是想拉我一起下地狱嘛。”
“不是下地狱。”女孩的手依然固执的举在半空中,“而是杀出一条生路,我们如今已身在地狱,不是嘛?”
“生路?”宋文婷擡头,锐利的眼神向她刺去:“你的父母哥哥都没了,你可以豁出去,但我呢?!”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泣和颤抖:“我爸妈还在,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工人,他们什幺都不知道!如果我跟你一起赌这一把,要是失败了怎幺办?!要是被发现了怎幺办!你告诉我,陆周两家的畜生,会放过我父母嘛!”
“他们会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他们!就像他们对你家人做的那样!”宋文婷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季玲珑你想过这个嘛!你想让我拿爸妈的命去赌你的一个公道?!”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的砸在季玲珑的心上,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辩解什幺,但最终卡在喉咙里的话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
女孩的手垂下,肩膀也垮了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只留下残破不堪的躯壳,眼神中那份同病相怜的悲痛,终究是被现实隔开了。
“对不起…”她声音几乎低的听不见,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是我太心急了……”
她明白,宋文婷跟她不一样。她早已无亲无故,而宋文婷还有牵挂,还有软肋。这份牵挂,是她无法要求对方与她一同赴死的理由。
室内气氛压抑,沉重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宋文婷强行压下眼眶的酸涩和喉咙里的哽咽,她看着季玲珑麻木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你说的那些事……我需要时间消化。”她的声音又恢复以往的冷静,但也不过是在硬撑:“有太多疑点,多到……让我不知从什幺地方开始问。”
“更别提这件事会让我的父母陷入危险。”
季玲珑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布满灰尘的鞋尖,没有任何回应。
宋文婷转身,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她没有回头,声音带着疲惫:“你说的这件事我会考虑……但别抱太大希望,短期内也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用力拉开器材室沉重的门。
“吱嘎——”
刺耳的声音划破死寂,她没有再看身后的季玲珑一眼,而是快步走了出去,反手带上门。
宋文婷靠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危险中逃离。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她脚边投下明亮的光影,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
她闭了闭眼,将可怖的真相和季玲珑的眼神从脑海里挥去。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擡手抹掉脸上残余的泪痕,整理好情绪。
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异常,尤其是接下来要面对的还是自己的朋友。
她努力迈开脚步,向操场上走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夏季的阳光灼热刺眼,但她却浑身冰冷,心情沉重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