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遥城机场。
正午时间，遥城私立高中的老师们和当地媒体挤在出口处，目光殷切地望着前方，直到由三位老师领队，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出现，闪光灯顿时咔咔作响。
谢采淮走在队伍末尾，白色衬衫领口规矩地扣好最上面一颗，短袖下的是清瘦却结实的手臂，多余的衣角扎进西装裤里，掐出宽肩窄腰。
他单手拉着行李箱，行李箱上放着印着佳妮毛绒logo的礼品袋，脸上没什幺表情，对周遭的闪光灯视若无睹，只是微微侧头，避开某家媒体怼得太近的镜头。
早早等候的老师将准备好的花束送给少年，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真棒！真厉害！”
“谢采淮同学！”一旁的记者将话筒递过来：“恭喜你！这次联赛拿下了全国一等奖，作为全省唯一满分选手，你有什幺学习心得可以分享给大家吗？”
“没什幺特别的心得，多做题就好。一等奖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我要感谢学校和老师们的指导。”
记者显然没料到他的回答这幺官方，继续追问：“听说你同时拿到了顶尖大学的保送意向，后续会参加集训争取保送名额吗？”
少年拎着行李箱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掠过人群，片刻后才收回视线，淡淡道：“还在考虑。”
“那这次比赛结束，有没有想过怎幺庆祝？”
听到这个问题，他脸上露出点细微的笑容：“回家。”
记者还没反应过来，谢采淮跟带队老师点点头，就脱离队伍径直走向出口。
出了机场大门，一股热浪扑来，他准备去大巴等候点，刚擡脚，一辆车堵在他面前：“小帅哥，要不要搭顺风车啊？”
林淑胳膊搭在车窗边，朝有些发怔的少年招招手：“愣着干嘛？上车呀。”
你在后座扒着车窗探出头：“大哥！”
他看到你时眼底泛起柔软的笑意，快步上前拉开车门，先将礼品袋递给你，才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坐进你旁边的位置。
车子发动，你从礼品袋里掏出圆鼓鼓的魔鬼鱼，哇了一声。
林淑注意到你的动作：“怎幺回事啊？又让采淮给你买什幺东西了？你这孩子怎幺老折腾你大哥？不懂事！”
见你默默将玩偶塞回礼品袋里不敢吭声，谢采淮打圆场转移话题：“妈，不是说不用来接吗？我自己坐大巴就可以。”
林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心疼：“坐那幺久的飞机，再挤大巴多遭罪啊？我开车也方便的，你还能少走几步路。”
“再说妙妙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你的颁奖现场，今天就吵着要来一起接你。”她话锋一转，揶揄女儿：“不过我看接机是假，心里主要惦念着大哥买的东西吧。”
你小声辩解：“我是接大哥，顺便看看我的玩偶嘛。”
少年替你开脱：“是我主动答应的，不怪妙妙。”
“嘿~”你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大哥，你好厉害啊！第一名！”
“没什幺厉害的。”谢采淮顿了顿，擡手揉了揉你的发顶：“只是刚好比较擅长比赛。”
大哥，说出了标准的凡尔赛发言！
前排林淑听到你们对话，笑着摇头：“好了妙妙，采淮肯定累了，让他歇会。”
你乖乖坐好，又偷偷将魔鬼鱼拿出来抱在怀里揉来揉去，突然在魔鬼鱼的肚皮上摸到一串星星的刺绣，你仔细翻看后瞪大眼睛看向谢采淮。
你的视线热切又强烈，假寐的谢采淮睁开眼回看你：“？”
你指指刺绣，怕林淑听见，没敢说话，只是疯狂眨巴着眼睛传递你的激动：限量版！
竟然是限量版啊啊啊！！！
他的目光顺着你的指尖落在玩偶肚皮上，那串星星刺绣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是联名里很难抢的隐藏设计。
他看着你眼中快要溢出来的雀跃，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朝你的方向倾身，凑近你耳边，声音压得像一阵风：“跑了快十家店，这是最后一个。”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脸颊有些发烫，但在听清对方的话后，又吸着鼻子叫他：“大哥……”
眼睛要袅袅了，呜呜。
*
到家后，林淑就系着围裙去了厨房。
今天一大早你们俩就去菜市场大采购，买了许多谢采淮爱吃的菜，你也准备跟进去打下手，谢采淮突然叫住你。
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你。
“这是什幺呀？”
“打开看看。”
你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是一本《深海生物图鉴》精装版，封面烫金，内页是彩印的高清照片，每一页都附有详细的介绍。
扉页上有谢采崎工整清隽的字迹，墨色微深，像是反复描摹过。
「生日快乐，小妙。」
「深海寂静，万物沉眠，而你比所有的光更明亮。
——愿你的热爱永不搁浅。」
「谢采淮」
“大哥……”你擡头看他，鼻尖发酸：“我生日在下个月，这份生日礼物也太提前了吧？”
“我下周要去省会集训，为期一个月，怕赶不回来，所以提前给你。”
他问你：“喜欢吗？”
你将书包在怀里，用力点头：“喜欢的！很喜欢！”
心里涌上来满满的酸涩和感动，你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晃：“大哥，那你集训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别总熬夜刷题，也别老想着省钱，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你拉着他的手，能摸到他指节上因为长期握笔磨出的薄茧，却没注意到对方因为你的摩挲而略显僵直。
谢采淮的指尖蜷了蜷，声音比刚才更低哑些：“知道了。”
厨房传来林淑的吆喝声：“妙妙！过来帮我剥点蒜！”
“来啦！”你应声，松开了他的手：“大哥你先回房间歇会，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少年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你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才有些怅然所失地收紧掌心。
他低头看向行李箱，夹层里放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那里面才是他真正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是在比赛场馆外的海洋主题展里第一眼就看中的，和透透一个颜色的海月水母吊坠。
……他想在你生日那天亲手替你戴上。
他一定会赶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