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来稻花的香气，在一片收割声中，丽娜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她在一处农田边被卢恩抓到，此时正窝在他怀中，身体因为哭泣，偶尔抽搐一下。扛着农具的村民路过，投来好奇的目光。卢恩用力扯着她身上那件宽松T恤的下摆，勉强遮盖住她赤裸的下体。
“我真的没有要抛弃你的意思。但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见她不再哭闹，他尝试着去解释，嘴唇轻触挂着泪珠的睫毛。她缩着脖子想要躲避，一片微咸在他口中漫开。“先回家？”卢恩撑着路边的大石头，收紧手臂，抱着丽娜站起来。
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臀肉，确定衣服下摆不会被风吹起后，他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老宅。丽娜则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余光看着周围一片金黄。她久未接触阳光的肌肤，在秋日下白得近乎透明。
院子里，莉娅正把刚洗好的床单晾在木架上，利昂在一旁打着下手。当他们发现卢恩抱着丽娜走进时，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她。卢恩放缓了脚步，侧脸观察着肩头丽娜的一举一动，手臂默默绷紧，随时做好收紧的准备。
但他们预想的激烈反抗没有到来，丽娜只是瞥了一眼被洗干净的床单和被罩，就把脸继续埋到卢恩的颈窝中，呼出的热气让他后脖颈痒痒的。他和利昂点了点头，抱着丽娜快步走向老宅。
没有抱她回房间，在一楼客厅的沙发边，他小心把她下，然后招呼正在厨房喝水的塞西尔帮忙看一下，自己则小跑着上楼。
脚步声消失后，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塞西尔坐在沙发边，目光无处安放，最后只能漫无目的地落在天花板上。偶尔余光扫过丽娜，但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她又马上把头扭到另一侧。当莉娅刚迈进房门，塞西尔便像看到救星一样，一个健步冲到她身边，借口自己有事，让莉娅帮忙看着丽娜，她则仓皇跑上了楼。
卢恩回来时，看到沙发边的莉娅，愣了一下，但也没多想。他把丽娜抱到怀中，快速帮她换了一套衣服，然后把一起带来的粉色泡泡机塞到她手中。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卢恩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嘴角勾起的笑容。
这个泡泡机，他每次看到都会想起那天在索伦别墅外，丽娜开心转圈的样子。胸口堵地喘不上气，他把丽娜放到沙发上，起身去厨房喝了一大口冰水。卢恩不清楚，丽娜到底什幺时候，才可以彻底忘了索伦施舍的那一点点温柔，还是他要和这样的苦涩感觉，过一辈子。
“慢慢会好起来的。”轻声的安慰像微风，吹散了他胸口的苦闷，莉娅不知道什幺时候来到他身边。她仰起头对卢恩扯扯嘴角，“我刚离开他的时候，也每天都在想他，即便他从来没正眼看过我。”
她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卢恩缓缓放下水杯，看着莉娅的同时，余光一直停留在不远处的丽娜身上。“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于曾经对她的疏忽，他心里很自责。
莉娅摇摇头，大度地拍拍卢恩的胳膊，“是我不愿意说，和你没关系。”
“所以那天你看到他房间时……”他试探着问她。
“以前，他喝多了，或者心情不好时，会叫一些女仆到房间玩。”过于平静的语气让卢恩皱起了眉头，捏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地狠狠刮过上面的精美纹路。
“都过去了。”莉娅宽慰地笑笑，但转身的瞬间，利昂面色凝重的目光让她嘴角僵硬，她下意识抖了一下。“呃……”莉娅摸着鼻子，一直没什幺表情的脸，忽然闪过一丝慌张。这些她没和利昂提起过，他也没主动问，即便他脸上的关心和心疼让莉娅知道，他一直想知道她的过去。
“一会儿我带丽娜出去，你们也一起？莉娅自从来了，还没出去逛过。”卢恩注意到面前两人紧张的气氛，揉了揉脑后的头发。
利昂本想拒绝，但莉娅痛快答应。和卢恩约定好时间，就轻推着利昂往楼上走。
“不着急，我在楼下等你们。”卢恩回到沙发边，把丽娜抱到怀里，眼睛却跟随着莉娅的背影。那天她反常的样子，他猜到了一些原因。刚刚平静的描述中，即便莉娅看似轻松，但她身体下意识的紧绷，让他清楚一切不会随着时间那幺快消失。目光再次回到怀里的丽娜，他的心又被狠狠捏了一下。相比莉娅，丽娜的创伤更多，卢恩不知道她什幺时候才可以好起来。
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利昂用力甩开莉娅的手，身体重重砸在墙角的沙发上。她紧随其后，本想要蹲在他的腿边，但被他一把拉起来，按在身边。脸上的担忧一扫而光，莉娅抱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晃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鼓起的腮帮子。
利昂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把她拉起来。现在想避开都难，只得将身体尽量靠近扶手，但他每挪动一点，莉娅就立刻贴上去，直到他被死死卡在沙发边。她笑着把脸埋进他的胸前，拽着那条僵硬的胳膊，强行搭在自己的后背上。
“笑一笑，不生气了，好不好？”她仰起头，热气吹在他的脖子上。利昂喉结滚动了一下，垂眼快速一瞥，又马上移开视线。“帮我选选衣服。”她不依不饶，但他的脑海中始终在循环着她和卢恩在楼下的对话。
“你为什幺不和我说？”利昂眉头紧锁，推开了缠在身上的人。“所以，那次在森林里，你那幺怕他，还有那天晚上，看到他房间时，都是因为他以前……”他说不下去了，不用她详细说，光想想那些被救出来的女孩是什幺样，利昂就能猜到，莉娅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虐待。
“对不起……我、我怕你嫌弃我……”她收起笑容，低着头，屁股一点点挪到另一侧。身边突然空出的位置让利昂的心抽了一下，他立刻收紧手臂，想要将她重新扯入怀中。但莉娅灵活地一躲，从他的手臂中逃走。
“我从出生，学的一切东西，都是为了将来服务索伦的……”莉娅空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利昂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想去抓她的手，但手掌在空中悬停片刻，最终却沉沉落在自己膝盖上。
平静的叙述中，利昂拼凑起莉娅的童年和少年时光。那些本该在母亲怀抱里撒娇的日子，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鞭子和打骂。没上过一天学，却对怎幺取悦男人了如指掌。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膝盖上的手，也因为愤怒攥成了拳头。
“还好遇到卢恩。”莉娅把手搭在他青筋暴跳的小臂上，“他不像他哥哥，就算堕落的那几年，也对我们很好。他给我们钱，让我们出去逛街，不要整天闷在家里，也从不碰我们……我是自愿和他发生关系的。”见利昂想要问什幺，莉娅立刻补充道。“他当时想带丽娜走，但被她连续拒绝。可能我和丽娜很像吧，”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两下，“连他给我起的名字，都和丽娜很像。”
“你的名字……也是他给起的？”利昂眨眨眼睛，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滚落。莉娅点点头，擡手拂去他脸颊上的泪痕。“我妈妈也是女仆，所以我和艾达不一样，我不配拥有名字。不过卢恩知道后，就给我还有其他没有名字的女仆，都起了名字。”
此时，利昂似乎才真的明白，莉娅为什幺总是那幺有意无意地关注卢恩的一举一动。对于她来说，卢恩不仅仅是曾经爱过的人，还是把她从火坑中拉出来的恩人。他忽然觉得自己曾经那些嫉妒心，狭隘的可笑。
“去选件衣服，他们估计要等着急了。”利昂吸吸鼻子，把莉娅从沙发上抱起来。衣柜前，看着她不多的衣服，他拿出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在她身前比划，“今天带你多买几件衣服。”他暗下决心，她失去的童年和少年，他要帮她一点点补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