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正和莉娅温存着，忽然想起沙发上蜷缩着身体的丽娜，赶紧松开她，走向冰箱。拿出装着深黄色液体的瓶子，屏住呼吸，往里兑了一些热水。用手试了试温热的瓶身，他快步走向客厅。
此时，卢恩已经把壁炉点燃，他的脸被跳跃的火苗照得通红，细密的汗水从鬓角时不时滚下，滴在衣服上。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利昂把泛着淡淡腥臊味的瓶子放到丽娜手边，却发现她像不认识自己似的，脸色煞白，瞪大的瞳孔中全是惊恐。随着他靠近，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她猛烈扭动着身体，双手紧紧攥着毛毯，一边往后缩，一边小声哀求着，“不要……求您……”
“怎、怎幺了？”利昂赶忙把瓶子放到一边，半跪在沙发边。可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丽娜更加崩溃，她尖叫着一把掀开毛毯，本想躲避他的手，却整个人咚的一声摔到地上。听到动静的卢恩瞬间冲到她身边，一把将瑟瑟发抖的身体捞入怀中。
“救救小套子！”她哭喊着往他怀中钻，已经好久没提的词又脱口而出。卢恩眉头紧皱，抱紧她的身体，在利昂不知所措时，他隐约闻到消毒水的气味，一下明白怎幺回事，“应该是你身上的味道。”他边说边抱着轻声抽泣的丽娜往楼上走，“没事，你们先吃饭。”在楼梯口，他僵硬地对他们笑笑，身影便消失在昏暗的廊灯下。
丰盛的晚餐变得索然无味，餐桌上的两人沉默地动着刀叉。利昂没想到丽娜对于医院的味道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而莉娅一边和他轻声说着白天医院外的事，一边不停地叹气。她总是不自觉地去想，丽娜之前要经历怎样的折磨，才会那幺害怕消毒水的味道。那每天给她输营养液时，她是不是也会想起之前可怕的事？
当利昂洗完澡，换上刚晒干的睡衣，手里拿着重新热好的黄色液体站在卢恩房间门口时，莉娅仍不放心地凑上他的脖颈反复轻嗅。直到确定令人不安的消毒水味全被他身边原本清爽的青草气息掩盖，才郑重地点点头，利昂擡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几秒之后，一束微弱的光从缓缓打开的门缝中溢出，利昂越过卢恩的肩膀，看到丽娜像是睡着了，被子随着她的呼吸，在月光下轻微起伏。大大的营养液袋悬挂在头顶，冰冷的液体正一点点输到她虚弱的体内。
卢恩虚掩房门，从莉娅手中接过晚饭，来不及说谢谢，就狼吞虎咽吃起来。“和你没关系。”见他们面色沉重，他故作轻松地用肩膀轻撞了下利昂，
“以后我回来先去洗澡。”他扯扯嘴角，眼底依然满是愧疚。站在身边的莉娅，拉住了他垂在身边冰凉的手指。
“我之前做的香薰，不知道丽娜喜不喜欢。”她把一个布袋递给卢恩，他赶忙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擦着嘴角接过袋子，“谢谢，我一直说给她买点香水，又怕让她想起之前……”他边说边取出小巧的玻璃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眼前瞬间浮现出院子里曾经肆意生长的小野花。“太好了，这个味道那些畜牲应该没用过，她不会应激。”卢恩兴奋地对莉娅说。
见终于可以帮到他，她的嘴角高高扬起。“那我再做些别的，最近水果熟了很多。”
“最好不要用橙子。”卢恩想到索伦最喜欢的就是柑橘味的香薰，马上提醒。莉娅重重点头，不用他说，她也知道，橙子味道曾经也是她的噩梦。直到和利昂在一起后很久，她才敢慢慢尝试一些香橙味的食物。以前只要闻到这个味道，身体就会莫名地疼痛，心也会跟着狂跳。所以她特别能理解丽娜。
“她……还好吧？”莉娅忧心忡忡踮起脚尖，歪着身子，想从门缝中看看睡着的丽娜。
“还好，给她洗了个澡，就基本缓过来了。”他侧身打开了一些房门，好让她可以看得更清楚。
利昂依然沉默着，疲倦的脸上眉头紧锁，眼底的愧疚愈发强烈。卢恩拍了拍他的手臂，“别多想，和你没关系。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嗯，病人挺多，但情况都不算太严重。”毕竟他们在地道中见过太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孩，利昂比起其他新人，上手更快。
卢恩见他嘴唇微张，将一个哈欠硬生生压下，低声对他们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转身回房间前，举着手中的布袋，看向还在不停张望的莉娅，“谢谢了，她肯定会喜欢。”
睡觉前，莉娅一边兴奋地给利昂展示白天买的各样首饰和衣服，一边又时不时面露难色地给他看还没撕掉的价签。“都好贵，我做一辈子家务都补不上。而且现在卢恩还不怎幺用我做家务，”说到这里，她更愁了，一屁股坐在利昂身边，他顺势将她拉到怀中，两人的头轻轻抵在一起。“要不是我说为了庆祝你第一天上班，他晚饭都不用我做。”
“你不是总去邻居家帮忙做蛋糕？”利昂想了想，用下巴蹭蹭她的头发，“明天我下班时候，买些好巧克力，你可以给丽娜做巧克力蛋糕。还有香薰，如果她喜欢，后续你再多做一些。”
“可是我做的蛋糕样子很丑，味道也没卢恩买的好吃。”莉娅的嘴微微撅起，两只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但那是你亲手做的，心意不一样。而且短时间丽娜也吃不上，你可以调低甜度，这样卢恩吃起来，也不用那幺费劲了。”他们都知道卢恩不爱吃甜品，但为了丽娜，他现在几乎天天都要吃一块。每次看他愁眉苦脸对着蛋糕，又心疼他又莫名地想笑。
莉娅眨眨眼，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建议。“那……我试试？”一丝跃跃欲试的光从眼底划过。
“我打赌，丽娜肯定会喜欢你做的。”利昂捏捏她翘起的嘴唇鼓励道。
“天气冷了，我还可以给大家织围巾！”又一个念头闪过，她兴奋地坐直身体。利昂笑着把她抱起来走向床边，“把你需要的颜色告诉我，我下班去买。”莉娅被他轻轻扔到柔软的床垫上，他正要俯身亲她，却被她笑着灵巧躲开。“你带我去！我怕你挑的颜色太丑。”
“我挑得丑？”他扬扬眉，手臂一伸将她箍回怀中，“现在开始质疑我的审美了？”温热的嘴唇带着笑意，不由分说地印在她泛红的脸颊和颈窝中，热气让她脖子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欢快的笑声伴随着细微的娇喘在房间里漾开，利昂擡手，按掉了头顶刺眼的灯。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