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铁正喘着粗气，擦掉嘴边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为了一个大梁女人，值得吗？”
魏冷尧长剑往前送了半寸，“我说过，我们的事与她无关。你拿她的性命做筹码，就该死。”
铁正嘴角溢血，却固执地喊道：“这女人不能成为你的软肋！夫人不会答应的！”
就在这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阿勒猛地拽紧缰绳，马车在狭窄的山路上一个急转，左侧车轮彻底悬空，车身几乎与崖面平行！
“轰——！”
车身剧烈倾斜，顾轻音被惯性甩向悬崖一侧。她本能地抓住车栏，指尖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漓，半个身子已探出车厢，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云雾。
魏冷尧眼疾手快，猛地擡脚踹向车辕——
“咔嚓！”
本就受损的车轴彻底断裂，马车失去平衡，像断线的风筝般朝着悬崖边缘滑去！
“阿勒！”魏冷尧厉喝一声，“弃车！”
阿勒被这一声惊醒，慌乱中松开缰绳，纵身跃向山壁一侧的缓坡，落地时摔得满脸是血，却顾不上疼痛，只敢回头望着悬崖边的惨状。
断裂的车轴发出最后一声哀鸣，马车带着三人的身影向悬崖倾斜。魏冷尧的剑还钉在铁正肩头，鲜血顺着剑槽汩汩流淌，将两人衣袖染成暗红。
铁正却猛地推开魏冷尧，长剑从自己身体脱离，“少主快走！”
他的手指松开车厢，整个人向后倒去，竟是要拉着顾轻音一起坠崖！
魏冷尧毫不犹豫地将长剑插入身侧的泥土，剧震从虎口窜上肩胛，剑刃深深没入岩缝，止住了下坠的趋势。他左手猛地探出，一把扣住顾轻音的手腕，“抓紧我！”
他用力一拽，将她从车厢里拉出，顾轻音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魏将军！”顾轻音惊呼，双手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
魏冷尧来不及回应，迅速用方才的麻绳缠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绑在自己身上，左手闪电般探出，扣住铁正的衣领：“上来！”
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断裂的马车彻底失去平衡，车板朝着三人砸了下！
铁正却惨然一笑：“来不及了......”
他猛地挣脱魏冷尧的手，借马车砸落的冲击力猛地反推，将魏冷尧推向路面，“走！”
“铁正——！”
魏冷尧的吼声被深渊吞没。最后一刻，他看见铁正被马车的阴影吞没，那双猩红的眼里仍映着他的影子。
顾轻音紧紧贴在他胸膛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她的脸颊蹭到他颈上的冷汗，冰凉一片。
山风呜咽，卷起悬崖边的碎石。
阿勒跪在悬崖边缘，指尖深深抠进泥土。
他眼睁睁看着铁正的身影被马车阴影吞没，最后那声“走”还在山谷间回荡，混着木料碎裂的声响。
铁正长老......死了？
他茫然擡头，看向悬崖边的两人。魏冷尧正紧紧抱着那个大梁女子，背脊绷得像张拉满的弓，玄色劲装背后的血迹在晨光里泛着暗褐。方才那短短一炷香的缠斗，像耗尽了他半生的力气。
“少主……”阿勒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棉花。
魏冷尧没有回头，声音哑得像被崖风磨过：“你走吧。”
阿勒浑身一震，嘴唇哆嗦着，想说什幺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只是失神地僵在原地，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黑马踏着碎步走来，它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气息，原本躁动的步伐渐渐平缓，温顺地低下头，黑亮的鬃毛在晨风中轻轻拂动。
“倒是通灵。”魏冷尧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他小心翼翼地松开顾轻音，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黑马。
顾轻音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血腥味与淡淡的草木气。她看着他侧脸的线条，忽然想起铁正坠崖前的眼神，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魏冷尧将她稳稳放在马背上，自己随后翻身上马，她的身体冰凉，指尖还在微微发抖，被他握在掌心，一点点捂热。
顾轻音的脸埋在他胸前，绯色官服被崖风吹得翻卷。
“魏将军......”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意。
魏冷尧没有回答，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更牢地圈在怀里。
黑马像是感知到他们的情绪，迈着平缓的步子，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