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污家别示 如蛙仆噙

白如霜的意识在迤逦晃荡间时有时无,最接近清醒的一霎间,依稀感觉有什么体积巨硕的物事压在身上,触感烘热,透着腥咸汗臊的鞣革气味。

若非那冲鼻的味儿十分熟悉,夹杂一丝淡淡的女子肌肤气息——军荼利毕竟是女人——腿心里亦无肉虫刨刮的酸紧,这娇躯摇颤、屁股频频弹撞身下冷硬平面的异感,差点让女郎以为正挨着肏。

但军荼利是决计不会肏她的。

女巨人连衣裳都不曾在白如霜面前脱,乃至沐浴精洁、应付月事等,那就更不消说。

白如霜严重怀疑她是害臊,又不免觉得自己想多了,堂堂烟山十鼍龙行八的“铁桨横蛟”,男子都不敢直视她的裸体,能怕女子窥看?

过往在鼍龙寨,连老大沙阎都没动过军荼利的歪脑筋,女巨人之所以得到这个取自明王神的浑号,除了异常高大的体型、浑身虬结贲起的肌肉,面无表情抡着铁桨,随手便把人捣作肉麋的悍猛也是一绝,衬与寡言冷淡、不与人群的作派,可说由内而外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哪怕蜂腰盛乳脸蛋不恶,真没几个敢把她视为女人,遑论狎戏。

但军荼利洗澡,她倒是偷偷瞧过几回,起初是当男子看的,实在好奇她褪去衣衫之后,那身腱子肉到底是怎生光景,未料却见女巨人蹲在清溪拐弯儿的浓苔石障间,紧并的虬鼓大腿夹着手掌,浑身油亮的肌肉绷得死紧,尤其那两瓣线条棱峭的屁股蛋儿绷到陷下两洼,轻细的呜咽声夹杂在潺潺流水间逸出,余音酥颤,好半天白如霜才意识到军荼利在自渎。

女巨人甚至连穴儿都不曾抠挖,就只是死死夹着手掌而已,绷紧的屁股微幅挺动,似乎这样已然抵受不住,没有更剧烈的动作,与她魁梧狰狞的铁塔形象全不相衬,简直像头人畜无害的小仓鼠。

白如霜最后才发现,整场偷窥中最辛苦的非是不被军荼利发现,而是憋着别笑出声。

离开后她特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笑得前仰后俯,笑到脸颊发热眼角迸泪都停不住。

可爱死了简直。少妇揉着肚子侧坐在地,腿都笑软了。

此节一旦打通,许多事情忽然便明朗了起来:军荼利临阵骁勇,披创不退那是家常便饭,忍痛的能耐令人咋舌,自渎却仅以大腿夹着手掌,连蒂儿都不揉,可见天生敏感,是属于挺没用的那种,吃不得狠的。

横竖自慰也毋须人教,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碰肯定不是不知道,而是吃不消。

更有甚者,军荼利极可能还是处子之身,她这副凶狠的模样没人敢给她破瓜,自己又不敢把指头插进穴儿里,那片薄薄的清白之证好端端搁在那儿,迄今尚无客一窥花径,遑论缘扫。

此后白如霜偷瞧她洗澡更衣,又多了个新乐趣,想像怎么给她破瓜儿,忒大个人儿,该怎生作弄才好……想着想着自己也湿得一塌糊涂,经常不及离开,就地便探手入裙搅得唧唧腻响,如非军荼利内功平平无奇,沐浴又是她难得远避人群、全心放松的时刻,警觉心大为降低,恐怕早已被发掘。

踽踽拖行间,这些杂识不住于梦醒之间交错着,以致白如霜再不曾沉入无尽深渊,反而拼命想睁眼抬头,只差一点便要浮出水面,破浪而出——

她一向浅眠。

就算昏厥,也必在短时间内苏醒,哪怕穴道受制,手足娇躯的酸麻久未消褪,意识也会先于身体恢复。

自从被沙阎所掳,白如霜便养成这样的习惯,兴许是身处于狞兽环伺的险恶环境,弱小的猎物不得不然的结果。

激灵灵的冷风将少妇吹醒过来,白如霜嘤咛一声,轻摇螓首,率先感觉到的是颈颔间轻细的撕裂微刺,像是随着身体动作,扯开什么痂皮一类,才省起是溅上头脸的血点肉末干涸所致;晕厥前目睹的可怕景象浮上心头的瞬间,短暂失效的五感也跟着次第打开,冲入鼻腔的除了铁锈般的血味、汗渍的腥咸外,还有下身飘来的淡淡尿骚,嗅得她脸都红热起来。

女郎的眼睛很快适应了烛火,惊觉自己还被锁在大砧板上,却置身于室内:这是个还算宽敞的砖造房,墙面涂了参有香膏的垩泥,白皙平滑,价值不菲;被移到墙边的桌椅胡床等家俱,瞧着也都不是随处可见的便宜货,俨然是大户人家的某间厢房。

与斜靠砧台的墙面相交的一侧,摆了架镂花的拨步床,正对房门,军荼利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背心起伏平稳,性命应无大碍。

女巨人腕间锁了副精钢镣铐,相连的粗铁链末端以一柄凿子搠入墙壁,凿身翘曲绞拧如麻花,固定住铁链,完全就是随手为之的样子,瞧得人心惊肉跳。

白如霜低头瞥见自己身上披了件男子的外衫,掩住裸露的胸乳,依稀便是那名为唐净天的少年的短褐,其上同样是血渍点点,尽显那场黄昏大战的惨烈——

不,那不是大战,女郎心想。那是单方面的屠杀。

军荼利的铁桨所至,或有硬生生爆碎头颅、残躯如糜的片段,沙净天可是杀出个血肉喷溅、膏浆横流的人间炼狱,“血流漂杵”是个什么画面,女郎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两者间毫无可比之处。

白如霜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思绪恢复运转后,恐惧之心反而大为消减。

毕竟唐净天若未出现,她早成了常擒虎那帮畜生的盘中珍馐,指不定这会儿都还没断气,正受着何其骇人的苦楚,怎么说少年也是救了她一命。

做为光源的烛台搁在进门角落里的八角桌上,撤去桌锦的紫檀桌面堆满纱布、针线等急救金创的工具,无不沾着鲜血,还有几只药瓶模样的容器,却无有药气,敢情连半瓶都未开过,仅做了外伤处理。

女郎确定地藏庙没有一处这样的空间,更非密室——她对正的那一面恰是四扇窗牖,似为了通风大大敞开,借着屋外的皎洁月光,白如霜定睛打量半晌,终于意识到这间屋子在什么地方,然而却难以置信。

(这里……是摇花门!)

龙河渡方圆二十里内,有三处血海一系的秘密据点,已被屠戮一空的摇花门便是其中之一。

做为最早遭假七玄袭击的渔阳武门,惨案后没多久,血使大人便下令将此地当作假七玄的藏匿点之一,似不惧再有人来察探,抑或姚家有什么远亲,会在风头过后觊觎房产,多生事端。

白如霜不知血使大人哪来的自信,但事情果真如血骷髅所料,姚氏不仅没有出面争产的亲戚,连附近原本便所剩无几的土人也纷纷迁徙,不过月余光景,已成一片空荡鬼蜮。

白如霜在行出龙河渡的途中,不断被劝说“速速回头”之际,其实尚未抵达地藏庙与摇花门的分岔路,对当地人来说此一方向就不是什么人途,地藏庙、摇花门皆大凶之地,差别不过新旧而已。

透过大开的窗牖望出,屋外有别于一般富户豪宅常见的园林造景,而是一片宽广的平地,自是摇花门的演武场。

姚氏以大枪立足渔阳武林,演武所需较习练刀剑拳脚者开阔,场边的枪架、石胆、靶桩等也与其他门派不同,此际虽被凌乱地堆置一旁,且破损得厉害,仍能看出其独特的模样。

白如霜对摇花门印象深刻,盖因这是她扮演“玉面蟏祖”的首战,尽管弭平没花什么功夫,仍清清楚楚记得当晚的景象,也对血使大人勒令不可纵火记忆犹新。

想来在那时,血骷髅便计划好要在摇花门的无人废墟里屯兵。

驻扎在此的,是以“大力神”王通、“别示污家”求无施二人为首的一支分遣队,他俩与行刺不成、死于心珠的“丧门星”邓彪齐名,人称“雷阴三魔”,乃竭鱼江以北赫赫有名的黑道人物;王邓甚至是一寨之主的身份,领着百十名弟兄盘据水陆要冲,啸傲绿林,在被心珠控制前称得上是一方小豪强,等闲不能下人。

然而三人之中武功最高的,却是亦有倒反僧之称的“别示污家”求无施。

这位出身湖阴名刹不二空有寺的破戒僧,原是寺中“无”字辈最后一人,因犯下嗔杀二戒逃离两湖,流落渔阳,索性恢复原本俗家的求姓,舍弃长老赐下的问僧之号不用,易法名“无蓍”为“无施”。

求无施练有两大镇寺绝学之一的《生灭七转识》,双手能使戒剑、短铲、棍棒乃至三钴杵的路数,同时四肢可自由拉伸、扭转弯折,直若牛筋一般,全然不合常理,故有“倒反僧”的别名。

但比起“问僧”无蓍、“别示污家”、“倒反僧”这些个文诌诌的称呼,求无施所杀之人无不肢体扭曲,手足反折如枯枝,甚被“缠”成一颗硕大的人球,种种骇人的情状使这位孤身飘零的异乡外道得以在渔阳立足,黑白两道论及此人,都管叫求魔,而非姓名浑号。

不同于军旅出身的常擒虎,便算上方骸血,求无施的武功造诣在血骷髅座下也能排进前三甲。

当日收服他时,求无施虽败于方骸血之手,但也仅是一招之差,才教血骷髅偷袭得手,种入心珠。

求无施却未因此长怀怨恨,得圣教之庇,过往总是单打独斗、须靠残酷手段杀人立威的破戒僧不但吃好喝好,多睡美貌的鬼面侍女不说,更得血使大人之助,瓦解了来自不二空有寺的悍猛追兵,将几名武功高强的师侄变成手下——自然是透过心珠——得以在肆意驱役之间,尝到报复师门的快感。

可说此人之恶,与血骷髅、奉玄教之恶完美结合,相得益彰。

白如霜虽不以为这厮有忠诚心可言,但现而今他是不会背叛血使大人的,在踏平不二空有寺、杀光放逐自己的长老之前,只要求魔的脑子没坏,似没有脱离圣教的理由。

直到女郎在演武场竖起的成排木桩之上,瞥见王通的铸铁狼牙棒,以及求无施颈间所挂的髑髅炼圈为止。

——那些是……墓碑。

木桩共计二十七根,恰是此地驻扎者之数,彼此间隔的距离相当齐整,前后左右差不多就是一个人蜷腿侧躺下来的横短竖长,桩下埋得什么,简直不言可喻。

木桩阵边上,垒着成堆带有铁链的精钢镣铐,与锁住军荼利的差堪仿佛。

白如霜想起是从摇花门的地牢中搜刮出来,当时众人都说摇花门好歹以正派自居,掌门姚风飏更是人五人六的大侠作派,哪知不但暗设地牢,还备着这般狰狞刑具,肯定不是好东西。

据说他被血使大人处决时哭叫极惨,只是相隔甚远,听不清是诟骂抑或求饶,但最终全成了惨叫,夫妻俩喊足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断气,连最最残暴的方骸血都不曾折腾忒久。

众人从原本的嘻笑揶揄一路听到面无人色,强忍胸中不适,此后办差格外乖觉,谁也不敢惹血使大人生气。

求无施与王通并未参与浮鼎山庄之战,而是径行袭击了放鹰寨,杀死鸣珂帝里来援的冯、岳二长老,将尸体运至浮鼎山庄外布置妥当,以接应方骸血一行。

冯岳两位都是鸣珂帝里有数的高手,非求魔不能当,才有这样的任务配置。

白如霜想起那唐净天自言一一扫除了当夜血洗浮鼎山庄者,莫非他是把支援接应的分遣队也算了进去——

“是我杀的。”仿佛听见她的心语,倚着门框的少年蹙眉道。

白如霜一惊回神,才见他穿着长袖单衣白棉裤,单手掖了盆清水,仿佛没点重量;左大腿外侧的裤管撕开偌大的口子,但见内中层层缠裹着白棉巾,其上渗出血渍,量并不多,显是女郎昏厥期间,他自行拔出箭镞,缝合伤口之类。

白如霜猛然想起,地藏庙与摇花门起码隔着十里路,莫非他是大腿上带着未拔出的断箭,扛着砧板、砧板上的自己,以及趴伏在自己身上的军荼利,从地藏庙走回这里?

这人……这般折腾……怎还没死啊!女郎瞠目结舌,半天合不拢小嘴,一时忘言。

“……又不远。”唐净天像能听见她心里的话,蹙眉淡道,一跛一跛地踅了进来,将水盆搁桌上,半点也没洒出来。

白如霜注意到那柄石剑连着麻绳搁于桌底影中,若然竖起靠墙,指不定能压穿墙,都忘了算上此物的惊人分量。

剑锷上的圆徽金灿灿的分外夺目,似是浮雕着一头尖喙怪鸟的头部,风格写实得十分罕异,不曾在书画篆刻中见过。

少年坐在桌边背靠墙壁,都这样了还给人一种“拼命往后靠”的强烈之感,回避着白如霜的视线刻意到难以忽视,仿佛身上仅披了件短褐的赤裸女郎是什么毒蛇猛兽,须得保持距离才能稍稍放心。

白如霜正想开口,却闻到一股淡淡的甜腻异香,恍若兰焦欲腐,又像掩盖着某种腥味和苦味似的,令人极不舒服,嗅着隐隐躁动。

旁人或不知这是什么味儿,但艳名远播、当者销魂的“玉指勾魂”白如霜岂能不知?

这种名唤“蛙背噙”的春药本是箭毒,须见血才能生效,但稀释到一定程度便不致命,反而会使人脸酣耳热,心跳加速,常用于床笫助兴,在豪门富户、乃至风月场都不算罕见。

此药无色无味,遇血才能发挥作用,同时散发出异样的甜腻浓香,一般的用法是抹于阴户或阳具,敦伦之际性器摩擦,难免会产生细小的伤口,甚且肉眼难见,此际“蛙背噙”的异香便从交合处混着淫水的气味飘散开来,同时令双方更加兴奋难抑,双双登临极乐,妙不可言。

完事后无论品鲍或舐净龟头,都像裹了层蜜膏也似,往往吃着吃着兴致又来,直是蜜里调油,难舍难分。

巧的是:此药本取自蛙背的黏液,异香正是为了掩盖黏液的腥臭,“蛙背噙”不只生动描述了交合激烈的痴缠之态,亦是药源,可谓一语双关。

白如霜当武器暗器使的发簪里,有一枚是涂了“蛙背噙”的,对这气味再熟悉不过。

隔着忒远都能嗅出余味,显是被抹在出血极多处;散出气味的并非是药,而是血。

白如霜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底生寒。

“……贤侄可知,对女子须得怎生拷问,才最有效?”

在地藏庙那会儿,木面怪客柔声劝诱少年之际,其实白如霜早已苏醒,只是诈作昏迷,兀自闭目垂颈,却将两人的对话全听了去。

毕竟她一向浅眠,惊吓昏厥不过是一时气血上涌所致,本不能长持。

“让她们打一架罢。”

唐净天连用听的都能听出他在皱眉,白如霜简直无法想像有人的声音能这么有表情,差点没忍住笑,但不旋踵即笑意全失,只觉胆寒。

“就说活下来的那人我不杀她。在厮杀的过程中她们能随口吐露更多,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说了什么,更不会去想什么不该说。这庙我就是这么问出来的。”

短暂的静默过去,白如霜几乎能感觉木面怪客的尴尬与震惊,他大概没想过会得到如此炸裂的答案,且完全无法辩驳——无论他原本打算推销的是什么,可能都没法比这个更残酷更有效。

“这……或也是一着,但风险未免太大。”怪客干咳两声,正色说道:

“万一两人互刃而死,死前仍未吐露无际血涯之所在,岂非谬甚?贤侄自是聪明绝顶,只可惜不懂女人。”沙沙沙的草叶摩挲声中,一缕混着枯朽之气的檀香逆风袭来,木面人来到砧台之前,冷不防伸手握住了女郎娇腴沉坠的雪乳。

那是足以让女郎失声痛呼的掐握,戴着手套的粗糙触感掐入乳肉里,仿佛要从软嫩酥滑中掐出核儿来,毫不怜香惜玉。

但白如霜早有提防,放松百骸,甚至连一霎间的紧绷也抑制在最低限度,只似昏迷般低颤轻呜,随即便一动不动,比尸体还像尸体。

“女子动情之际,最无提防。只消征服她们的身体,便能征服她们的心,什么秘密都能掏出来与你,甚且用不上刀兵。”木面怪客恣意揉着女郎的雪乳,揉得她呜呜低鸣,娇躯轻颤,像是在无意识间身体依旧有了反应,丝毫无法抵抗男子的风流手段,最能满足男人单薄的自尊。

这股诱人的娇柔无助,令唐净天再无法别开视线,由余光换成正眼,直勾勾盯着魔手间逐渐挺翘昂起的粉嫩乳头,瞧着那妙物从豆粒胀成了豆蔻大小,色泽也从浅润的淡细肌色逐渐透出艳丽娇红,喉间“骨碌”一声用力滑动,却无所觉,瞧着眼也不眨,面红耳赤。

白如霜人如其名,肌莹更胜新雪,通透白腻,稍浓些的颜色在这身欺霜赛雪的乳色匀肌上难免显污,但她不仅乳晕只有制钱大小,连色泽都是只比肌肤略红润些的粉色,衬与圆滚滚的饱满卵形沃乳,教人爱不忍释。

这是唐净天头一回目睹女子裸体,便见得这般极品尤物,对连风月图册都未曾看过、遑论自渎的少年来说,刺激委实过于强烈。

唐净天痴痴望着,忽觉裆间支起如撑竿,陡地胀大挺出的阳物像要戳穿裤布也似,撞得他疼痛不堪,本能地夹腿弯腰,不意触动箭创,忍不住闷哼出声。

木面怪客似无停手的打算,粗黝如雷击木的指尖滑过女郎玲珑浮凸的曲线,探入腿间,勾撚间拉出一条腻润沉坠的饱满液丝来,被山风一吹,“啪!”恰恰拂至唐净天的面颊上。

以他的反应,再快十倍也轻易闪开,不知为何却迟疑起来,直到被蜜浆糊了脸面,才本能伸手,摸得满掌稀蜜般的黏腻湿滑,回神时发现自己竟将指尖伸到了鼻下,不知是想闻嗅或舔舐,但无论哪个都是会被承旨严厉制止、乃至狠狠处罚的劣行,赶紧抹了脸匆匆拭于衣摆,奋力摇头驱散遐想。

说是如此,依稀记得指尖的味道是好闻的微刺,气息强烈却不引人反感,即使伸舌去舐也不致过于抵触——这么一想,摸过淫蜜的指尖和未能接触的舌板酥麻起来,裆里硬得更难受,明显的肿胀令少年无地自容。

木面怪客舍了砧台上的女郎,亲昵地环他的肩,另一只手取下枯木髅面,温言道:“干纲地纪,阴阳调和,此乃天地正道,你在哪本道书里未曾读过?老仙可曾让你逆天而为,倒反自然?”唐净天摇摇头,不肯直视他,执拗地弯腰夹腿,连箭创的疼痛也不顾。

怪客怡然道:“比起杀伤生命,老仙岂不更盼你以自然之道,为所当为,这才嘱咐贤侄‘少伤人命’么?”唐净天闻言一凛,双目睁大,显然仍介意虐杀了常擒虎这一大帮子人,违背老仙的期待。

似乎在他心里,杀人与否不是重点,而在于是“可控地杀”还是“失控地杀”,后者显然是污点,而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纪录蒙尘了,不足以符应“苍城山的荣耀”的自我期许,为此深感懊恼。

木面怪客这阵子频频试探少年,对他的性格越发掌握得精到,缓缓将手伸到他腿间,指尖湿濡早被山风吹寒,然而腻润不减,迅速渗进裤布,衬与手套强烈的糙感,擦裹得少年双腿一颤一颤,摇筛似的抖着。

唐净天从未有过如此感受,既怪异又酥麻,简直难以言喻。

以他的修为自能轻易避开,但世叔此举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少年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怔之间要害失陷,随之而来的快感又太过震撼,更想不到要逃,整个人僵直在当场,遑论做出抵抗。

“把你这儿……”怪人在他耳畔喃喃低语,仿佛驾轻就熟,深知如何腐化这样的纯稚少年,柔声道:“放进她那儿,她便老实啦。有甚一股脑儿的全给你,臣服在贤侄威猛浩瀚的干纲之下,不过是你的玩物罢了,既全了老仙惜生的殷嘱,又能拷问出秘密来,岂不两全其美?”

“那……世叔何不自己来?”唐净天脑子不笨,都到了这会儿头脑昏沉,仍有一针见血的快锐。

“世叔老啦。”怪人哈哈大笑,重新戴上木面,竟是起身欲走。

“这种事须得年轻力壮,才折腾得起,我可拷问不了那一位。”余光一瞥砧台后,所指自是女巨人军荼利。

“这种事在苍城山,是要受罚的。”唐净天心绪未定,蹙眉冷道。

“在江湖上则不必。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此乃颠扑不破的至理。”木面怪客悠然道:“况且干下屠庄血案之人,终须伏法。贤侄不说,我亦不说,苍城山远在海之角,如何罚得贤侄?”点了白如霜的穴道,扔给唐净天一只瓷瓶。

“此姝狡诈而善言,在肏服之前,贤侄莫给她说话的机会。此药于你的伤大有好处,不妨施于箭创,亦可增益拷问的效果,令妖女尽快吐实,无有隐瞒。”

(好个卑鄙下作的木骷髅!)

白如霜在心底暗暗咒骂着,这也是她在地藏庙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她同军荼利一般,皆不曾见过这位虫海一系的当主,得益于常伴血使大人、酌情帮忙处理机要之故,虫海木骷髅、灯海纸骷髅这俩名头还是常听见的,尤其是前者,血骷髅每每提起总恨得切齿咬牙,引为死敌。

故白如霜只瞥那张诡异的朽木髑髅一眼,便猜到来者是谁。

不同于麾下兵强马壮、极力拓展圣教势力的血骷髅,虫灯二系之主似乎更偏好乌衣夜行、阴谋布计的子,孤身潜伏,伺机而作,暗里牵动局势变化,以补明面上战力比不上血海一系的短板,应即是木纸二骷髅的盘算。

稍一联想,便知木骷髅引唐净天四处端掉血海据点,存的是什么龌龊心思。

唐净天本领虽高,明显没甚江湖经验,不知何故称木骷髅“世叔”,似乎颇为信任。

以求无施《生灭七转识》造诣之高,常擒虎地藏庙鬼军战阵之巧,仍难当石剑之一击;有这么个顶尖打手傍身,任意驱使,莫说压倒血、灯二系,放眼渔阳亦难有抗者,血使大人无法企及的“一统渔阳”大业,他木骷髅还不是信手拈来?

但少年出身名门正派,历练多了总会晓事,岂能常为阴谋家所使?

最好的办法就是腐化他,使其堕落。

“求魔”求无施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堂堂佛门大派不二空有寺的精英、获赐镇寺绝学的无字辈关门弟子,沦入魔道也不过是一霎眼间,坠落地狱无间后,便再回不去人间了,遑论西天。

她和军荼利在木骷髅看来,不过是引唐净天入魔的工具,诱骗他先奸后杀,既尝甜头,复留把柄,双管齐下,要彻底控制少年便有了苗头。

从唐净天违反老仙“少伤人命”戒规后的反应,可知逾矩正是少年的罩门:犯错之后,唐净天会不断找借口为自己辩驳,而非正视错误,坦率认错改过——这种偏执的性格,注定他一旦行差踏错,只有越走越偏越激进,没有反省回头的可能。

白如霜只见一面便能隐约察觉此节,木骷髅想必布置已久,正等着时机成熟,一举将少年拿下。

白如霜在被扛着走的一路上奋力挣扎欲醒,正为了应对木骷髅施予唐净天的暗示,老觉会被肉棒肏醒的预期也是,谁知这可怕的一幕始终没有真正来临。

少年腿上插着箭,半拖半扛着叠罗汉似的、不知有多重的大摞家生走了十里夜路,返回另一处据点,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这已远远超越了白如霜对人体极限的认知,她无法想像这人是怎么办到的,甚至怀疑起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但唐净天的反应让她稍稍安心了些,女郎甚至可以区别他现在别过视线的蹙眉是在害羞,与方才倚门时的蹙眉、在地藏庙杀敌时的蹙眉意义不同。

连盖着衣裳的女子身体也不敢看,肯定是个初哥儿。在她昏迷时褪下短褐给她盖上的贴心细腻也是,令人没来由地欢喜起这个孩子来。

“那是怕你着凉,没……没别的意思。”

白如霜怔了一怔,既觉惊恐又觉好笑——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两种情绪是怎生调和作一处的——忍不住圆瞠美眸:“你是练了什么能听见人心里话的神奇武功么?怎地我一句话都没说,你却尽都回答了?”

唐净天跟着一呆,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才比了比脸,原本还想比她,约莫觉得这个举止不甚恰当,顺势别开视线,蹙眉道:

“看你的脸……表情和目光,便知你在想什么。我刚进门那会儿,你正瞧着外头的墓碑,露出害怕的表情,大概在想谁杀了你原本驻扎在此的同伙,然后意识到这儿是哪里,又看了我所有拖回来的东西一遍,心想这怎么可能办到。

“你方才又瞥了身上的衣服一眼,眼神突然变得……变得……”咕哝半天说不清,红着脸把头撇向另一边,双手抱胸盯着地面,模样瞧着十分烦躁。

他前头说得有理,三两下便把观察到的细节、所作的联想剖析到位,白如霜一向欣赏条理明晰的人和事,不觉有些佩服,怎知解答忽就没了,到底变得怎样,你倒是说啊——

直到心头掠过“温柔”二字,脸颊莫名滚烫起来,连吐息都是热烘烘的,才意识到自己脸红了起来。

她有过的男人便无几十,十几肯定跑不掉,情与欲俱是个中老手的女郎,没想过会被个别扭的初哥臊红小脸,胸中怦怦直跳,沃乳起伏。

但白如霜不知道的是:少年其实是先知道了答案,才去想理由的。

这种名曰“弹指破玄”的异能,指的是某种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唐净天从小到大皆是如此,无论面对何等困难的谜题、何等棘手的情况,心上掠过的第一个念头有八成的机会是最优解,毋须多想便能迎刃解之,势如破竹。

也亏得少年的性子执拗,凡事皆有一探究竟、不肯安于蒙昧无知的躁烈,哪怕事后反复复盘,也得弄它个明明白白,换作旁人,早已懒得细想,反正凭直觉即能应付多数状况,人智还有甚可依侍的?

也因为这种“先知其然,再想其所以然”的习惯,人人以为他胸有成竹,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成,又拉不下脸坦承“其实我也是蒙的”,只能自行摸索脉络,就连与少年朝夕相处、照顾他衣食起居,理应无比亲密的坛前承旨,也不知这孩子并非生而知之的天慧之人,其实也有各种迷惑,只一味地赞扬他、鼓励他,将唐净天捧得高高的,益发不能开口向旁人求教;长此以往,遂养成了少年与众不同的奇葩思路。

白如霜不明“弹指破玄”的利与弊,却知木骷髅给了他一整瓶的“蛙背噙”,唐净天不疑有他,肯定在缝合、包扎箭创时也涂抹上去,药力随血气发散,直到他进屋都还能嗅得。

“蛙背噙”不是什么让烈女化作荡妇的催情药物,就是催动血行而已,连散发甜腻浓香也只是附加效果,和酒是一样的。

酒不能乱性,却会降低人的自制力,使其把持不住,迅速向欲望倾斜。

唐净天迄今都不肯以正眼瞧她,遑论伸出魔爪,足见定力惊人,内功修为果然不同凡响,木骷髅算是白费心机了。

按木面怪客的排布,约莫以为唐净天会先清创敷药,然后把持不住,就地将二女办了,在周围遍布尸骸血浆、宛若炼狱般的可怕地方,原始欲望将被增幅、扭曲成无比骇人的模样,违背老仙教诲的愧疚、对自己失控的嫌恶,以及触犯淫戒的悖德快感,将交织成难以承受的至极感官体验;强暴的快感有多强烈,事后的懊悔自厌就有多缠人,而灭口只会使这种感觉更糟——

届时,木骷髅再以长者见教之姿翩翩降临,为少年开解心绪,给予鼓励,厉金阙的高徒很快就会像求无施那样,沦于恶道难以自持,从此只能在阴谋家的摆布中寻求慰藉。

但少年奇葩的思路却令木骷髅的盘算全然落空。

谁能想得到,他会扛着砧台和两个人,乌龟驮石碑似的走上十里夜路?

这会儿在地藏庙飒爽现身的木骷髅多半一脸茫然,搞不清楚自己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想亲睹木面怪客的真容,他的表情一定有意思极了。

女子多半慕强,在凶险的江湖中随波逐流、身不由己的白如霜尤其是,在她失陷圣教彻底绝望前,是盼着有朝一日,有谁能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只没想到英雄也可以这么年轻稚嫩……意识到的时候,女郎才发现自己湿到能自腿根里缓缓沁滑,既黏又腻,宛若蜜水。

空荡荡的斗室中,只闻两人怦怦轰响的心跳声,片刻唐净天忽问:“无际血涯在什么地方?”白如霜喃喃道:“我……我不知道。”少年安静半晌,点了点头。

“一会儿给你们两把刀。能活的那个我不杀她。”

白如霜回过神来,不由得头皮发麻,娇躯冷彻。

(他……没打算留我们活口!)

女郎这才意识到情况从头到尾都没变过,木骷髅不可怕,因为掌握其生死的从来就不是木面怪客,而是唐净天。

他的定力、决绝,以及一眼即知的读心之慧,于女郎全是致死项,无一能帮到她。

更有甚者,明明演武场上竖着二十七根木桩,为何唐净天会对杀了地藏庙军如此懊恼?

答案出乎意料地简单。

她想像着被少年制服的求无施、王通等,戴着精钢镣铐,在答不出“无际血涯何在”的悲愤困窘下,被迫亲手掘好自己的墓穴,两两作困兽斗,然后埋葬杀死的同伴,继续与下一个无法回答之人捉对厮杀……直到二十七人俱都咽气,不由得从头顶凉到了脚底心。

唐净天极可能只埋了最后一个,甚至不曾亲手取过任一人的性命,完美地遵从了老仙的嘱咐。

二十六比一,无可挑剔的少伤人命,无愧于“苍城山的希望”之名。

相较于此,蓑衣诡面、机关算尽的木骷髅简直就是个可悲幼稚的变装丑角,无论骇人或威慑之甚,皆无法与眼前的少年相提并论。

白如霜暗骂了适才那个一霎动心的自己无数次,挤出此生最妩媚又最无害的笑容,幽幽叹道:“那小相公……便不拷问奴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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