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霜连夜离开钟阜城,到龙河渡时已近晌午,所幸往地藏庙沿途多有林树,不甚晒人,走在莺声啁啾的浓荫偶尔还有丝丝凉意,无怪乎附近常有闹鬼的传闻,便在常擒虎这帮人占庙为王之前,也罕有土人敢近。
常擒虎在血使大人麾下,武艺肯定排不前三甲,说不定前五都没门,把标准放宽到前十的话说不定有机会。
但这个出身两湖大营的男人,从前是名军官,剿过水寇、立过功勋,深知带兵带心的道理,即使落草为寇,手底下的弟兄仍是他的子弟兵,纪律算得上规整;最起码地藏庙里的这帮泥腿子,是血使大人座下唯一一支不强奸女人的武装势力。
白如霜同常擒虎睡过几次,他不是什么相貌英俊、体己温柔的好情人,有爱舔人的嘴癖,动作粗鲁,但胜在鸡巴够硬,身强力壮,偶尔也能让她快活。
更重要的是常擒虎不轻贱她,不因占有过她而视她为禁脔;他从不在地藏庙肏她,他们会约在附近村镇的客店,或干脆到后山的深林溪谷间,总之就是避开人群。
肏完了,他立刻将床笫间的事抛诸脑后,人前不与她有什么亲昵之举,替弟兄争粮饷时也没让白如霜好过,争得脸红脖子粗、拍桌骂娘时有所闻。
他们甚至狠狠打过几架。
“你不像是当土匪的样子。”某次欢好过后,她趴在他胸膛上絮絮轻喘,指尖轻轻在他油亮湿滑的古铜色肌肤上打着圈儿,闭眼轻道。
这不是个问题,他俩没有熟到能聊体己话的程度,就是肏人与挨肏的关系罢了,她没想过他会答。
约莫是他难得肏爽了她,是很爽很爽的那种爽,女郎想夸他又觉有些害羞,张嘴说了别的话替代。
“没人一开始就是土匪。”脸上有刀疤的粗犷汉子闭眼道:“我以前是兵,在偏将军麾下。慕容柔那兔儿爷逼得太紧,偏将军辞官不干了,后来连命都没保住,我觉得这世道做官兵同做土匪没甚分别,便带着不想干了的弟兄落草。”
常擒虎的武功不高,这帮地藏庙军的战斗力却很高,高到不太适合冒称邪派七玄,送进无际血涯里腐化了又太可惜,索性安置在外地,成了领血使大人粮饷的佣兵。
他们击退过几波循线追来的武林人,当中不乏好手,只会狮蛮山流传的《破阵八式》刀法的常擒虎纯论武艺,搞不好还打不过军荼利,但组织起手下弟兄结阵冲杀时,却能干掉成名好手,被血使大人当奇兵养着。
为使斗犬长保战力,他们被刻意保持在“吃不了太饱又饿不死”的状态,白如霜有时觉得自己同他睡,没准是出于同情和歉疚。
若无际血涯被七玄盟攻破,血使大人必定会逃到这里,这支奇兵就该派上用场了。
“你把他们带来钟阜,”她向少城主力荐常擒虎时,舒意浓是这样说的。
“天霄城养他们。但若能斩下血骷髅的脑袋再来,我能让他们这辈子靠自己就能养活自己,不用倚仗任何人。”说了个令女郎咋舌的数字。
要是血使大人带着方骸血,此事或许不易成功,但若只有她单枪匹马逃出来,白如霜觉得常擒虎的地藏庙军能杀死她。
她必须赶在血使大人来到前策反常擒虎。
因为他们不强奸女人,军荼利眇目之后,白如霜便利用自己在血使大人面前说得上话,把军荼利弄到地藏庙这厢休养,总比待在无际血涯安全,遑论其他。
常擒虎看到她并没有太高兴的样子。
攻打浮鼎山庄白忙一场,近期为了暂避锋头更是颗粒无收,只有无际血涯那厢不是勒紧裤带过日子,地藏庙的补给不但屡屡延时还打了折扣,常擒虎心情不佳也是可以想见。
“军荼利呢?”她没见女大个儿的踪影。
“谁晓得?”常擒虎没好气道:“出去闲晃了罢。我很久没看到她了,你们有谁见到那头母猩猩的?”手下纷纷怪叫起哄,宛若一群猴子。
她想起稍早离开渡口时,沿途起码有五回,但凡有人见她往地藏庙的方向走,都劝她莫要往前,说这山里有吃人的妖怪,赶紧回头才是活路。
看来地藏庙军把土人吓得太过,白如霜不禁又气又好笑。
但他们死盯着她瞧的眼光委实教人发毛,军荼利不想成天跟这帮野猴子混在一起,而到山里结庐,似也合理。
白如霜暗示常擒虎“出去走走”,两人便往后山行去。
她总觉得常擒虎盯着她屁股的眼睛像能喷出火来,瞧着隐隐发红,白如霜虽没多喜欢挨肏,但若能娇躯为饵,提高说服他的机会,这份饥火对她十分有利,白如霜不介意手上多点筹码。
后山清溪在一处段差和一枚巨石间汇成了潭子,他们曾在这里做过,水岸浓荫下的苔藓厚如绒毯,又软又舒服,胜过乡下客店里的稻杆床。
白如霜罕见地主动起来,轻笑着褪了衣裳,拉他的手缓缓退入潭中。
男人的肉棒硬如铁铸,今儿却是由她主动,白皙丰腴的女郎以观音坐莲之姿缓缓坐落,在水中“噗唧噗唧”地套噙着阳物,滑腻到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偶一低头,便见拉丝般的淫蜜自交合处被挤入水中,瞧着像男人射精似,令她兴奋得一塌糊涂,三两下便丢了,然而常擒虎依旧硬挺得不得了。
白如霜缓过气来,仍被肉棒大大撑开、塞得满满的蜜膣又痒又麻又酸,她忍不住继续挺腰。
娇小的白如霜在他怀中便似女童一般,常擒虎立在水中,双手扶着女郎圆凹的小葫腰,感觉他今天特别安分,不曾揉她沉甸甸的饱满硕乳,遑论以口香就,整个人木得很,就是直挺挺地站在水里。
白如霜痒得受不了了,肉呼呼的小脚盘住男儿的熊腰,借着水中的漂浮之力,奋力扭臀,上下套弄、前后摆动、左右旋搅……她美得咬唇低呜起来,不住甩动螓首,甩得湿发乱晃,沃乳酥摇,腴嫩的脚趾头忽蜷忽张,眼看已至紧要关头。
“呜呜呜……哈、哈……呜呜呜……”
白如霜真正的高潮来临时,反而是不叫的,只会十指揪紧,浑身剧烈颤抖,张口咬住点什么,从鼻端迸出呜咽般的轻哼——过往那些个哥哥爸爸好大好长的淫乱叫声,不过是她从周围学来的虚应故事,因为极罕被抛过巅峰,她并不晓得自己能美成这样,美将起来就只想哭。
她抖了好久好久,才慢慢恢复平静,回过神来。
常擒虎根本没有表现,光是硬而已,白如霜对这个男人毫无心动,适才之所以如此动情,她猜想是因为“自由”已近在眼前之故。
女郎想让他也感受这种活着的感觉。
舒意浓说,她会派一个极厉害的探子偷出心珠,若不知解法,便铸一玄铁盒把珠串锁起,从此深埋在天霄城里的某处,谁也拿不了,遑论催动。
白如霜猜想便是那模仿自己的女人,以她身负如此异术,说不定真能盗得心珠串,让所有人重获新生。
“……若取得血使大人的首级,能得到这个数儿。”她以指尖轻轻在他背上写着,环着他把小巧的脸蛋埋入他的颈窝。
“看你是要平分给弟兄们,还是由你来分配,少城主也没别的话。”
“真是太好了。”常擒虎喃喃说道。
白如霜没料到他忒容易说服,又惊又喜,腿心里又酥腻起来,潮润满溢,忍不住翘着小屁股去寻那光滑巨硕的钝尖。
她从不知自己有这般饥渴,闭上眼想的全是舒意浓那绝艳的脸蛋,还有她身上好闻的气味——
“谢谢你这样说。我们实在等得太久了。”
“什么久……呀!”
惊呼声中,白如霜被他高高抛起,再一把压入水潭中,猝不及防地连喝了几口冰冷的潭水,“骨碌碌”地呛咳起来,惊觉自己其实踏不到底。
即使她武功高过常擒虎,一旦溺水,连内功都聚不起半点,肉呼呼的小脚胡乱踢蹬,就算碰巧踢中他几下,皮粗肉厚的男子也无关痛痒。
白如霜拼命挣扎,力气却飞快离体,意识次第模糊,终至沉入深渊,不停坠落——
白如霜“呕”的一声吐出酸水秽物,被呛得剧烈咳嗽,边咳边吐,差点又把自己给噎死。
但吐完之后迅速恢复了神智,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没被溺死。
女郎头上脚下地被倒吊起来,得以将肺中积水呕出,逃过死劫。但白如霜并不觉得这样比较好。
她浑身赤条条地一丝不挂,仍维持着水潭中与常擒虎敦伦时的模样,但略显强劲的风刮在女郎酥嫩的肌肤上,掀起连片鸡皮似的细细娇悚,明明风中清楚听见柴火的劈啪声响,嗅到燃烧松脂的刺鼻气味,依旧冷到她牙关轻颤。
也许是因为恐惧。
她非是被缚住脚踝悬吊在半空中,而是双手双脚大开,被镣铐一类的冰冷金属制品锁在一块巨大木板上,仿佛被固定在砧板上的鱼肉。
再美丽的女人摆出这样的姿态都好看不起来;比起尤物,或许更像食物。
白如霜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地藏庙,但倒错的地景一下很难分辨是在哪一处,只知是在室外。
燃烧的篝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白如霜半天才认出是常擒虎的手下们,与不久前的嬉闹起哄不同,此际异常安静;最终让白如霜得以确认的关键,居然是他们发红的眼睛。
常擒虎坐在从庙中抬出的虎皮交椅上,单手支颐,踩着搁脚凳,倒反着看很难辨别他的面部表情,唯一清晰无隐的就只有眼睛,在落日余晖已尽、昼夜交界的透亮幽蓝之间,绽出骇人红光的眼睛。
木板“咿呀”一声被转正过来,原来两侧设有简易的轳辘之类,剧烈的旋转令白如霜差点又想吐。
她明白自己看上去必定极为狼狈:湿透又自然风干的乱发,沾满呕出的酸水秽物,方才呕吐时口鼻齐出,不知有多少残留在脸上……
但常擒虎的手下却齐唰唰地死盯着她,专注虔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犹如中邪。
常擒虎拧了条干净的白棉巾,亲自替她清理干净,陶醉的模样仿佛在擦拭艺术品;她从没在这男人身上看过如此生动鲜活的表情,仿佛此前都挂着面具,备极艰辛地隐匿自我,不让女郎发觉。
白如霜害怕地哭出来。
她甚至想过常擒虎死了,占据这具躯壳的是某个恶鬼,才能解释这不属于常擒虎的温柔,不该出现在那张粗犷脸上的情生意动。
“嘘——别哭!乖。嘘……”他抚着女郎的脸颊耐心拍哄,怡然道:
“我投入血使大人麾下,是因为你。我们都是。”身后响起一片嗡嗡低吟,却是众人一齐颔首附和,发出心满意足似的低声叹息。
他们看起来就像一群鬼。
白如霜既害怕又不解。
因为我……是想得到我的意思么?
你已经得到啦,都不之肏过几回了。
“我们都是”这句听着自是十分恐怖,毕竟要被几十个男人轮奸,可是会要命的,但这张木台认真说并不利于男子肏人,固定其上的女子虽然双脚大开,但要趴着插穴似乎勉强了些。
若欲方便男儿跪在腿间抽插,似应将女子臀部垫高,这砧板似的设计支解人就差不多,强奸未免太——
白如霜心念微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当年偏将军被慕容柔斗倒之后,弟兄们不甘束手就戮,推我当头,咱们盗了军械军饷就跑,四处流窜,有过几年逍遥日子。后来动静闹得大了,官府剿完官军剿,逼得咱们走投无路,逃入山中。”
那段徘徊于生死交界的困难日子里,无数次差点被活活饿死,地藏庙军们意外认识了某种珍馐,从此难以忘怀。
“女人。”常擒虎轻抚着她柔嫩白皙的面颊,每滑一次,依稀便能听见身后的众人“骨碌”一声,齐咽馋涎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白嫩嫩、肉呼呼,身带香气的女人,世上没有更美味的物事,吃一次便足以使人登临仙界,此生难以割舍。”
常擒虎最初盯上的是血使大人——在他眼中,血骷髅肯定也是销魂已极的绝顶美味,虽然骨重肉寡架子大,不像外表瞧着那样能多削点肉下来,但白皙酥滑肌香一样不少,肯定好吃。
被血骷髅植入心珠的常擒虎,眼见蛊虫入脑的恐怖死法也毫不动摇,血骷髅才知这帮人比恶鬼更可怕,全是披着人皮的疯子,灵机一动,让常擒虎见了当时还囚在牢里的白如霜,果然打动了他。
“血骷髅说,若有一天你背叛了她,便将你赏给我等。”常擒虎道:“看你如此认真为她卖命,我还道没有这么一天,当真是天可怜见!”
白如霜这才发现,架设轳辘的所在正是地藏庙的背面,她从未走到此间来,赫见檐廊下到土陂边竟堆满了人骨,啃得无比干净,白霜霜的如石垩一般,难怪常擒虎从不与她在庙中交媾,一来不欲她发现吃人的秘密,二来怕也是不愿让部下发现他玩弄“食材”,有损威信。
至于每回欢好时,男子总忘情地啃啮、吸食、含吮娇躯各处,钜细靡遗地舔舐轻咬,至此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血骷髅以自己为地藏庙军的单线联系,早防到有这一天了吧?
落魄的血使大人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她绝对不想成为这帮食人怪物的盘中飧食。
但,存了叛心的监军却不免自投罗网,注定以最凄惨的方式受到处罚——
……………………
女巨人披着缀满林叶杂草的绳网,慢慢匍匐着接近边坡的突出部,试图看清篝火前的轳辘砧板——她是这么管叫那个巨大的木平台的——上是不是锁着有人,但十之八九是没跑的。
(这帮吃人的怪物!)
她解下背上的猎弓,重新钩弦试试松紧,从箭囊抽出三枝箭置于手边。
这是在同一位置能射出的极限,超过三枝箭的时间就会被对方瞄准。
官军出身的吃人怪物中不乏优秀的射手,这也是他们武功不高、却极难斗的原因,她亲眼见到“六臂天獍”瞿白石、“穿云箭”李鹞等江湖成名人物,在三五名地藏庙军的远近配合下被轻易放倒,死得无比荒谬又毫无价值。
瞿白石擅使大枪,出招既狠又快,如有三对胳膊;李鹞能挽强弓,能发一字连珠箭……这些人的技艺,无不高过地藏庙军的泥腿子十倍乃至十数倍不止,一对一放对,他们没一个能接瞿白石一枪,射得比李鹞更远更准。
但这些人就是犬死在这帮疯子手里,他们三四个人就能靠着地势或屏障组织起有效的攻击,大侠们挡下一招、两招、三招……看似精妙绝伦,但只要有某个微不足道的齿轮一没咬准,突然便中箭中刀倒地,然后就死了。
军荼利刚到这儿没多久就发现他们吃人,且专吃女人。
血使大人不可能不知道,调她来此名曰“休养”,其实就是嫌她瞎了一眼没用了,不如给地藏庙军当军粮。
她宁可相信白如霜并不知道。
逃走之后,她不断回到这里,就是害怕有一天会在轳辘砧板上看见娇小的白如霜。
她们在血骷髅眼里无非是饲料,拿来养疯犬也不可惜,毋宁说是物尽其用。
瞎一只眼要重新适应很多东西,对武艺来说是致命打击,唯独弓箭瞄准不受影响。
她搭箭于指,微微开弦,以独眼照准木台,忽然间砧板翻了过来,其上锁着的赫然便是白如霜!
军荼利咬得牙槽格格作响。
她的武功远不如瞿白石、李鹞,靠蛮力挥舞重兵伤人的战法,对地藏庙军威胁不大,用弓箭加上绊索、长叉一类便能轻松收拾她。
军荼利不是擅于随机应变的性子,但她很清楚能阻止这场飨宴的只有她的弓箭:只要射死够多人,他们便会来追她,再趁砧板周围人散之际冲将进去,扯脱白如霜的镣铐拎着逃跑——
即使是她,也知这根本说不上计划,漏洞百出。
女巨人却无法犹豫太久,霍然起身、弯弓搭箭,忽听耳畔一人笑着说:“血海一系自相残杀,这是窝里反么?”
军荼利想也不想松弦放箭,左手弓放落的瞬间,右手自腰后拔出砍刀,顺势一划,但见来人飘然退走,缀满林叶的大氅飘散开来,荡漾出一股略显衰朽的木质异香。
这厮头戴怪异的朽木面具,以粗犷的手法寥寥几刀,凿出个古朴浑厚的骷髅雏型,脑门有只精雕细琢的蜘蛛,若非留着木质纹理,几乎让人以为是活物,栩栩如生。
她的铁桨遗落在地藏庙里,来不及带着走,身上的家伙全是这些日子里凑的。
当日逃出已是九死一生,根本没想过心珠之厄,全赖直觉求生,反正能逃就逃,逃不过就干,干不赢就死,简单粗暴,一如此际。
女巨人脑中全被“救白如霜”的念头占据,哪个挡路杀哪个,还用得着废话?狂吼着扑上前,手起刀落有进无退,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木面怪客不觉失笑:“喂喂喂,你是疯狗么?讲点道理啊。”不住左闪右躲,避得伶俐刁钻,冷不防军荼利掷出砍刀,弧刃飞去复来,宛若生眼;趁怪人闪躲,她果断掉头冲向崖边,看都不看便一脚踩落,径直往边坡下溜!
原来此前她全是佯攻,一门心思只想到白如霜身边去,几丈高的陡崖、几十名食人鬼卒都阻不了女巨人,况乎区区蒙面人?
木面怪客惊觉上当,还是上了个巨人笨蛋的当,气得嗤笑出声,及时掠至探手一抓,只来得及抓住背心的绳网,被女巨人魁梧如铁塔的身量一拖,差点儿滑出崖际,堪堪使了个“千斤坠”稳住身形。
却见军荼利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柄环首指间镖,割断绳网的系索,一条、两条、三条……巨乳蜂腰的夸张葫芦型身躯自网中滑出。
剩下的系索撑不住重量,齐齐绷断,军荼利并腿抱胸,加速向崖底坠落!
……………………
常擒虎迫不及待想品尝她,不惟乳房臀股,连那鸡肠似的窄小嫩膣都想剥出来吃,不知是软嫩或脆口。
正想唤小的们拿剥皮刀来,赫见众人身后,凭空多出一条抱臂而立的人影,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浓眉紧蹙,半是嫌恶半是疑惑地盯着自己,那种如占据道德高地般的批判眼神令人莫名火起。
男子年纪很轻,光滑的肌肤和稚气未脱的五官绝对称得上“少年”,不住上下打量人的神气却很老成,不是市井油滑那种,就是字面上的“老”,没甚活力、毫不积极、得过且过,涵摄在淡淡的风尘倦意中,似乎一切都很合理,仿佛就该是这样。
老成的少年其实生得十分俊俏,鼻梁高挺,剑眉星目,宽阔的胸膛与细窄结实的腰,剪影瞧着就个狭长的倒三角。
但穿着就略嫌破旧,颇不称头:缝缝补补的短褐棉裤,袖仅及肘的短褐内穿了件儒服形制的窄袖中衣,瞧着像是庄稼汉与读书人的混乱揉合;脚上虽着结实的厚衲草鞋,却又穿白棉袜,似乎更适合出现在儒服道袍的穿搭里……总之各种突兀。
额发散乱,梳于脑后的发髻包了块垂肩的长布,颇似书生用的逍遥巾,但衬与褐草鞋,难免不伦不类。
此外还斜背了只三尺长短、似筒非筒,又有些像卷起的布帘的棍状物事,与皱眉看人的神态同样引人侧目。
此际夕阳已然全落,地平线上不见昏黄彤艳,透过残有些许余晖照度的一抹靛蓝,常擒虎看不清他肩上荷着什么,提物居然用的是粗麻绳,这行囊怕没有几十斤重。
荒谬到了极处,反倒不急着杀他了,况且男人的味道虽远不如女子,但年轻人够嫩又有嚼头,吃着有趣,加菜也无妨。
本着一贯玩弄食物的恶趣味,呲牙笑问:
“你谁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说着环视众人。一干小鬼们默契十足,纷纷怪声叫道:“阎王殿!”
常擒虎露出森森白牙,满拟吓得这个年轻后生屁滚尿流,清清肠胃,岂料他皱眉半晌,才摇头晃脑吟哦:“潮声万里归帆,清风几度城关,依旧红尘满眼,夕阳新雁,此情时拍栏杆。”吟罢一声长叹,单手负后,极目望远,老气横秋还不是最让人火大之处,明显就是在装。
食人的恶鬼头子不通文墨,以为对方故意挤兑自己,“砰!”一拍扶手,便即翻脸:“让你自报家门,吟甚狗屁歪诗!”
老成少年大摇其头。
“非也非也,此乃曲牌儿《天净沙》,至于题目嘛……我还没想好,就是说自己的事罢。另有一阙尚未填妥,草稿而已,词句都不满意,尚请一听:浮云金阙仙家,锦霞餐玉堪夸——”
“问你名字,你有完没完!”常擒虎一脚踢翻了搁脚凳,气虎虎道:“再啰哩八唆胡搅蛮缠,割你舌头下酒!”
“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又不好随便编个骗你,师父说了,骗人是决计不可以的。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扯谎胡说的人。”斜睨着常擒虎的模样,分明是在说“不像你们这种人”,直令人想掐死他。
少年却毫无自觉,娓娓续道:
“我便想,既然姓字不可说,且吟一曲自况身世的《天净沙》,让你了解了解我,庶几也有点那个意思了。”
“了解……了你妈个屁!”常擒虎都气结巴了,怒极反笑:“谁有闲工夫听你忒长一串?那你怎么不叫‘天净沙’啊,干脆俐落,好过放水屁。”
少年为难道:“那不成,《天净沙》是曲牌,我又不是曲儿。不过兄台这提议有点意思,要不……倒过来好了,叫沙净天罢,这就不是曲牌啦。”眉间略展,似是解决了一难,心中舒坦。
常擒虎听这沙净天分明是“杀尽天”之意,没想到这书呆子竟是装疯卖傻,合着是有意来找碴,眉眼倏冷,皮笑肉不笑:“好个煞气冲天的杀尽天!敢情阁下是来杀人的?”
“是。”他居然点头。
少年解下了单肩所荷,那须以麻绳捆系之物,竟是根全长近四尺、最厚处直逼砖头的石剑,整根灰扑扑的毫无雕饰,圆尖的阔剑剑形却雕得很漂亮,俐落简洁,浑无余赘。
这已不能当作兵器使,简直是条梁柱,盖间小土地庙肯定能用上,既无锋刃,也重到难以挥舞,只有傻子才会拿麻绳捆了,扛肩上到处走。
石剑一面的剑锷嵌了枚金属圆片,比制钱稍大,表面似有浮雕,解剑时回映余光,一霎闪过众人眼前,乃整根石剑上唯一的装饰。
老成少年扔下石剑,“砰”的一声微陷入地面,微驼的背脊因此挺直了些,可见分量之沉。
他解剑是为了拿斜背的长棍,好不容易取下,“唰!”指向木台,常擒虎本以为指的是自己,顺着棍尖望去,所指竟是锁在巨型砧板之上的白如霜,连女郎都瞠目结舌,不明白为何是她。
“我奉老仙之命,来杀践踏此旗者。这位姑娘是当晚血洗浮鼎山庄的凶手之一罢?今日特来取你性命,以应此誓。”也不见手足动作,泼喇一声长棍弹开,展成了一面青底白字的旗招,其上绣着彷似“丰”字的羽根图形,溅有点点涸血,竟是浮鼎山庄外挂的青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