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主薄脚步匆匆走出不远,姜洛璃那淫荡的呻吟声若隐若现,便有一名差役气喘吁吁地迎上来,急声道:“大人,刚有一有猎户来报,说他在匪寇袭村时躲于山中,夜深出山时发现两具尸体,县尉怀疑是匪寇同伙现已带人前去核实!”

主簿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知道了,夜已深,速速协助县尉处理此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如墨,走至村落中央,那里依然喧嚣,不少村民仍聚在空地上,愤怒地殴打着被擒的匪寇,怒骂声与哀嚎声交织,迟迟不肯散去。

主簿叹了口气,吩咐几名差役道:“去,将村民劝回,切勿再生事端。”他心中盘算着,既然姜氏不愿揽这份功劳,且此事若据实上报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她又属意县衙领下这份功劳,那此事就按此办理。

差役们领命而去,主簿站在原地,目光扫过那些愤怒的村民,语气温和而坚定地劝道:“诸位,匪寇已擒,县衙自会严惩,夜已深,大家早些回去歇息吧。”村民们虽心有不甘,但在主簿与差役的劝说下,终究还是三三两两散去。

主簿见状,暗自松了口气,旋即连夜召集乡绅,商议善后之事。

火把摇曳,村中议事厅内低语声不断,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安眠。

另一边,县令带着两名衙役连夜赶回县衙,已是后半夜时分。

月色惨淡,县令满脸怒容,踏入县衙时脚步沉重,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一言不发,径直奔向牢房,胸中那股被姜洛璃羞辱的怒气与屈辱,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牢房内阴冷潮湿,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县令冷着脸,亲自取来一条长鞭,皮鞭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触手冰凉而沉重。

他低喝一声,唤来牢头:“打开牢门!你们都退出去!”牢头与值班差役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但见县令神色阴沉,哪敢多言,战战兢兢地打开牢门后迅速退出牢房,不敢靠近。

牢房内,王元丰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听到牢门吱呀一声开启,揉着眼睛起身,见到县令身影,立时一个激灵,以为对方是来谈条件放他出狱的,正欲开口,却不料县令二话不说,迎头就是一鞭,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疼得他当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王元丰捂着脸惨叫,鲜血从指缝中淌下。

县令却丝毫不停手,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下,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荡妇自甘堕落,喜欢被狗操的贱货!”鞭声如雷,王元丰痛得满地打滚,却又挨了一鞭,县令继续骂道:“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活该被狗糟践!”每一鞭子下去,县令都换一句辱骂,声音低沉而充满恨意:“你就是只下贱的母狗,活该被畜生骑!”

“你这随便被狗操的烂货,还有脸做人吗?”

“你这不要脸的骚货,活该被狗操烂!”

王元丰起初还试图辩解,嘶哑着嗓子喊道:“大人,我王家女眷干不出这事……那不是……”但县令根本不听,鞭子如雨点般落下,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王元丰疼得满地翻滚,一把屎一把尿地哀嚎:“别打了!别打了!大人饶命!是我王家家门不幸,是我管教不严啊!”然而县令见他还有力气回嘴,怒火更盛,手下丝毫不留情,鞭子越抽越狠,眼中带着一股近乎疯狂的恨意。

随着时间推移,王元丰的哀嚎声渐渐微弱,身体突然一阵剧烈抽搐,最终一动不动,气息全无,竟被县令活活打死。

县令却仍不解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暴起,目光转向隔壁牢房的张麻子。

张麻子早已被这惨烈的动静吓得肝胆俱裂,缩在牢房角落,哭喊道:“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东西!张姜氏孝义闻名天下,我不该造谣生事!”

县令闻言,脸色愈发阴沉,冷哼一声,怒道:“孝义闻名天下?姜氏就是个荡妇,就是个喜欢被狗操的贱货!”他喝令躲在外面的牢头进来打开张麻子的牢门,牢头一脸战战兢兢,低头不敢多言,哆嗦着打开锁后迅速离开。

县令迈步走进牢房,张麻子吓得涕泪横流,屎尿失禁,哭喊道:“大人饶命!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然而县令根本不听他的求饶,扬手就是一鞭子,狠狠抽在张麻子身上,怒骂道:“你这荡妇就该被狗活活操死!”张麻子痛得哀嚎不止,却仍试图辩解,县令眼中寒光一闪,手下力道更重,鞭子如狂风骤雨般落下,骂道:“你这贱人,被狗骑的贱货,就是只贱母狗,自己送上门本官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张麻子万念俱灰,知道自己今日是必死无疑,哭喊声渐渐微弱,最终也断了气。

是夜,王元丰与张麻子双双被县令活活打死于狱中。

县令走出牢房时,满身血腥气,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冷冽地扫过牢头,沉声道:“里面两人私通匪寇,现匪寇已被剿灭,他们畏罪自杀!”牢头点头如捣蒜,连声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县令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夜色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阴冷而孤寂。

回到县衙内院,县令推开卧房门,满身的戾气与血腥似乎在这一刻尽数卸下。

他脱下沾染血迹的外袍,随意丢在屏风上,径直倒在床榻之上,似一身轻松,长叹一口气,便闭目睡去。

睡梦中,他却眉头紧锁,嘴里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姜氏……姜氏……”声音低沉而沙哑,翻来覆去,久久不息。

睡在他身旁的刘氏被吵醒后辗转难眠,耳边尽是丈夫那近乎魔怔的低语。

她在被窝中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满是复杂,她与县令成婚多年,虽无甚恩爱,却也相敬如宾,可自从姜洛璃的事传开,丈夫便仿佛变了个人,整日念叨着那姜氏,甚至不惜亲身涉险。

刘氏咬紧下唇,心道:“他定是为了纳那姜氏为妾,已然魔怔了!我绝不能让他继续沉沦下去,毁了李家的名声。!”她暗下决心,定要采取行动!

翌日清晨,县令早早起身,洗漱一番后便前往县衙大堂办公。

他坐在案后,手中批阅着文书,眉头紧锁,似在等待主簿那边的消息。

直到午后,主簿风尘仆仆地赶回县衙,步入大堂时脸上带着几分喜色,拱手禀告道:“大人,好消息!赤山寨首领杜望山已伏诛,县尉一早便带其头颅前往赤山寨招降,剩余匪寇皆已投降,山寨匪患彻底平定!此外,姜氏愿将功劳让于县衙,属下已与乡绅们打好招呼,此事再无人多嘴。诸事皆定,全赖县尊指挥得当,运筹帷幄!”

县令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嘴角微微上扬,抚须笑道:“好!那荡妇总算知晓些分寸!”他心中大喜,立时起身,摆手道:“随本官回书房,即刻写奏疏!”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书房,主簿连忙跟上。

书房内,县令提笔蘸墨,以春秋笔法将此事娓娓道来,字里行间尽是掩饰与粉饰:“本县近日查得匪患猖獗,非一朝一夕之祸。初疑为山寇流匪,细查方知有不法乡绅暗通匪类,包藏祸心,祸乱一方。本县得密报后,随即调集兵勇,亲督剿匪。虽途中遇敌顽抗,且山路崎岖,匪众猖狂,然终不辱命,首逆杜望山已伏法,其余匪众尽数缴械归降。赤山寨一役,匪祸已除,地方稍得清宁。有村妇张姜氏,偶有助力,本县念其一介妇人,于乱局之中尚知大义,略记一笔,以正风俗。然贼乱虽平,百姓离散,庄稼荒芜,盗匪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实为惨状。为安民心,复农桑,恳请朝廷体恤一方疾苦,拨赈济民,以解燃眉。”

他笔走龙蛇,字迹劲健,写至此处,满意地点了点头,搁下毛笔,目光中透着几分得意,似对这一篇既卸责又邀功的公文颇为自得。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电光一闪,雷声阵阵,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似要将整个县城淹没。

雨水敲打着窗棂,发出急促而沉闷的声响,县令推开窗一看,只见天际乌云翻滚,雷电交加,似老天都在为这百日连旱的终结而咆哮。

他怔了怔,喃喃道:“旱情终解,此乃吉兆啊……”心中更是笃定,此番奏折上达天听,定能为他博得一桩美名。

七日转瞬即逝,张村后山之上,姜洛璃一身孝服,带着阿黄为公公张华送葬。

午后时分,她站在一座新坟前,坟碑上刻着“先考张公讳华之墓”,右下角两行小字赫然写着“孝子张阿黄,孝媳张姜氏 立”。

碑前香烟袅袅,姜洛璃低头默立。

她身旁,阿黄低鸣着,似在焦躁地徘徊,粗重的鼻息喷在姜洛璃腿侧,惹得她玉手轻轻抚弄它的毛发,低声呢喃道:“阿黄乖,待会儿……待会儿再陪母狗玩……”她的声音低哑而媚惑,无人能听见。

身后站着苏陆等三人,苏陆神情悲伤,踏上前轻声道:“张老伯已入土为安,姜姑娘还请节哀顺变,莫要过于伤怀。”他语气温和,目光中满是怜惜。

姜洛璃目光停留在墓碑上,看着“孝媳”二字,想着这几日与阿黄在公公身旁夜夜笙歌,并未回答。

郑康看着姜洛璃并未回话。

摇了摇头,暗自叹息。

他曾私下对苏陆建议:“苏兄如此倾慕姜姑娘,何不偷偷宰了那黄狗,让姜姑娘改嫁你便是!”

可苏陆闻言却断然拒绝,义正辞严道:“姜姑娘品行高洁,我岂能做那下作之事?郑兄此言差矣,切莫再提!”说罢,还对郑康一顿说教,言辞之恳切,令郑康哑口无言。

自此,郑康再不敢提此事,只是偶尔见姜洛璃与阿黄形影不离,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怪异之感。

丧事既了,姜承佑与郑康收拾好行囊,准备即刻动身前往府城。

临行前,两人向苏陆郑重拜别。

姜承佑拱手,语气诚挚道:“苏兄,秋闱之前,府城再会。”苏陆亦是还礼,温言道:“姜兄,郑兄,府城再会。”郑康在一旁挤出一抹笑意,接话道:“苏兄才华横溢,我等到时定在府城为你庆贺!”几人寒暄片刻,姜承佑与郑康便辞别苏陆,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途。

郑康一路上显得心不在焉,面上带着几分倦怠之色。

他这几日被姜承佑拉着在张村四处奔波,所谓查探“隐情”,却一无所获,反而把自己累得消瘦了一圈,衣带都宽了几分。

此刻终于踏上归途,他忍不住抱怨道:“孝成兄,这几日可真是白费功夫,张村能有什么隐情?害得我日日奔波,连饭都吃不饱,瞧我这腰围都小了一圈,如今总算能回府城歇息了。”姜承佑闻言却只是摇头,沉声道:“郑兄莫要小瞧此事,我总觉此事不简单,只是咱们眼下无从下手罢了。待秋闱之后,找恩师复命后,定要再来一趟张村。”郑康听罢,只得无奈苦笑,心想再不掺和这些事。

拜祭完新坟后,姜洛璃带着阿黄回自家小院。

然而,当她刚到院前时只见前方赫然停着一辆县衙的马车,马车旁站着两个青衣侍从,腰间佩刀,神色恭敬而肃穆。

院内传来低语交谈之声,姜洛璃定睛一看,只见一老者与一贵妇正站在院中,言谈间颇显熟络。

老者满脸笑容,佝偻着背,手中拄着一根黑漆木杖,正是张家族老。

而那贵妇身着绯色锦缎长裙,头戴金钗,端庄中透着精明,正是县令夫人刘氏。

姜洛璃心头一紧,暗自揣测,莫非又有何事?

她还未及开口,便见族老与刘氏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族老笑容愈发谄媚,频频点头,低声应和着刘氏的话语。

两人边说边向院外走来,似是刚结束了一场密谈。

刘氏瞥见姜洛璃的身影,面上笑意一闪,快步迎了上来。

而族老则朝姜洛璃微微点头,笑得意味深长,随即告辞道:“夫人,姜丫头,老夫便先回去安排,定不负夫人所托。”说罢,他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离去,路过姜洛璃时,还特意报以一个和蔼的笑容。

姜洛璃不明所以,只得礼貌地福了一礼,目送族老离去。

她转头看向刘氏,只见对方已满面慈爱地走近,伸手握住她的手,温言道:“姜氏,你总算回来了。我今晨特意从县衙赶来,便是为了见你一面。张家清贫,如今又只剩你一个孤女,守着这份恩义,实是让人心疼。我思量再三,决意收你为义女,日后也好有个依靠,旁人也不会轻慢于你。”

姜洛璃闻言一怔,忙低头推辞道:“夫人厚爱,小女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太过重大,小女实不敢当。况且我一介乡野女子,如何配得上做夫人的义女?”她言辞恳切,目光低垂,似是不愿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恩赐”。

然而,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那晚县令狼狈不堪的模样,他若是知道刘夫人擅自做主,会是什么反应?

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刘氏见姜洛璃似是不愿,面色一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姜氏,你莫再推辞,我既说了,便是打定主意了。你若不允,我今日便不走,非要你应下不可。”说罢,她拉着姜洛璃的手不肯放下,眼角眉梢皆是慈爱之色,又道:“你这孩子,生得俊俏又懂事,我一见便觉投缘。况且我膝下无女,心中常觉遗憾,今日能有你做我义女,正是天意。”

姜洛璃见刘氏如此坚决,想着心中所想,不再拒绝。

她咬了咬唇,只得低头轻声道:“既如此,小女便恭敬不如从命,谢过夫人厚爱。”刘氏闻言,满脸笑意,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道:“好孩子,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女儿了。走,随我回县衙,日后便住在那儿,”她要在老爷面前做实此事,也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姜洛璃忙道:“夫人,小女尚需为公公守孝,恐不能前往县衙。”刘氏却摆摆手,笑着打断道:“此事我已与你们族老谈妥,放心,守孝之事不用你操心。况且,既是我的女儿,怎还唤我夫人?喊声娘听听。”姜洛璃闻言,面色微红,犹豫片刻,终于低声唤道:“娘……”

刘氏笑得愈发开怀,连连点头,拉着姜洛璃朝院外的马车走去:“好孩子,走吧,随娘回县衙。”姜洛璃无奈,只得跟上。

阿黄在一旁摇晃着尾巴,似是察觉到主人的情绪,紧贴着姜洛璃的裙摆,呜呜低鸣几声,随后也跳上了马车。

侍从恭敬地掀开帘子,迎着两人上车,马车缓缓驶向县衙。

与此同时,族老心中早已有了定计。

他召来几个族中长辈,低声商议,面上笑意不减。

他心中盘算着,“姜洛璃如今既为县令夫人义女,身份已然不同,况且村中还有那座孝义牌坊,是她带给张家的荣耀。而自有了牌坊,刘寡妇那守节已显得无足轻重。近日来族中已有人私下议论,说刘寡妇白白耗费粮食,现在不如让她为张家守孝,也不用让她再住祠堂那逼仄的环境,张家再是清贫也比那地方好。自己也能将张华家的田地收归族中。也不抢夺,名义上,田还是张华家的,逢年过节给张华烧些纸钱,给点贡品。一部分粮食给刘寡妇过活,剩下的自然归族中所有。”

族老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嘴角咧开一抹得意的笑,暗道:此番既得了县令夫人的好处,又能为族中谋利,实是一举两得。

而后他向各位老者说出来他的想法,而后又提到了他与县令夫人的商议,那收姜洛璃为义女的回报才是真正让他心动之事,“此次匪患,县里有意多报我张族男丁殒命人数!”

话音刚落,屋内众人情绪立即失控,拐杖敲的震天响,自然是全部同意。

那掩饰不住的兴奋溢于言表。

这意味着一方面可以多收朝廷抚恤,更重要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隐匿人口,免除赋税。

这怎能不让人激动。

张族兴旺就在当下,更是有人连连称赞姜洛璃,就连刚死去的张华都一顿夸,直言他祖坟冒青烟,才能有姜洛璃这孝媳。

与此同时县令的那封奏疏,送到府衙之后,府尹接过县令送来的奏疏与祥报,端详片刻,面上露出连连称善的神色。

他手指轻敲桌面,目光扫过奏疏中提到的“张姜氏”三字,眉头微微一皱,似是觉得有些眼熟。

他转头看向身旁幕僚,低声问道:“这张姜氏,莫不是那日降祥瑞之女?”幕僚闻言,也不核实,忙低头回禀:“大人明鉴,应是此女。当初传言天降祥瑞,孝义感天,县令曾上过一封祥报。”府尹听罢,眼中精光一闪,心头大喜,不管这村妇是不是真是那位。

拍案骂道:“糊涂!这县令真是糊涂!如此大事,竟只字不提祥瑞之兆,白白浪费了邀功的机会!”

他当即压下县令的奏疏,挥手命人取来笔墨,亲自重写了一份奏疏与祥报,将县令所报之事大加渲染。

那杜望山本不过是个小寇,聚众百余人,偶尔袭扰乡间,府尹却笔锋一转,将其夸大为拥寇数千、袭扰数县的巨寇;又将姜洛璃的作用无限拔高,言明此女正是那孝义感天、天降祥瑞之女,以一己之力感化乡民,助官府剿匪有功。

末了,他斟酌再三,将县令所请的赈款提高了三倍,满意地封好奏疏,发往督府衙门。

督府衙门之内,督抚大人接到府尹的奏疏后,同样是满脸喜色。

他端坐于堂上,手持奏疏细细品读,口中不时发出啧啧称赞之声。

读罢,他却皱起眉头,似是觉得府尹行事仍不够周到。

他冷哼一声,将府尹的奏疏压下,亲自另起一稿,将杜望山进一步夸大为拥寇数万、裹挟无数百姓、意欲造反的逆贼;又将张姜氏捧上天,言其受圣上恩赐牌坊,日日思报圣恩,得知逆贼之事后,亲赴前线,以自身感化无数百姓,并由他督抚本人指挥得当,大破逆贼,现已荡平反贼,还地方安宁。

末尾,他将赈款再提高十倍,洋洋洒洒写就一篇奏疏,直发京师。

至于那数万逆贼从何而来,督抚大人心中自有计较。

大旱之下,流民遍地,官府说他们是流民便是流民,说他们是逆贼便是逆贼!

谁又能去一一查证?

不过是笔下几字,便可将一桩小事化作天大的功绩,既能邀功请赏,又能为地方谋利,何乐而不为?

奏疏层层上递,字里行间的夸大与算计也愈发离谱,杜望山也没想到自己死后能史书留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