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8】1：还是先生最为善解人意
“啪”的一声，一只白瓷茶碗重重砸在桌面，一气怒的声音，呵道：“气煞我也！”
“副统领消消气，消消气，夫人一介弱女子，跟她犯不着。”
坐在树下，差点掀翻了简易桌椅的男人，是一名副统领，沙场里滚大的，此时正一脸不耐，对着把茶碗从矮桌底下捡起来的亲卫兵，怨问：“你说将军什么个想法？边关那地方，哪里是娇滴滴的娘们能待的，跟过来做甚！”
亲卫兵许正平重新添了一碗茶，推给副统领，为难地回复，“这个咱哪里能知晓，不过我叫人，把军师请过来了。”
听到“军师”，副统领眉头渐舒，说曹操曹操便到，立即起身，对远处快步而来的男人起身拱手，恭敬喊道：“先生！”
“又是夫人惹到统领了？”过来的军师是名年轻的谋士，将将二十出头，跟一圈粗狂的士兵相比，身上多分书生斯文的气质，笑着问道。
提到这事，副统领气哼，把不满都写在了脸上，重复嘀咕：“夫人一个弱女子，来边关做什么？京城明明住得好好的。”
军师江砚书，拍了拍副统领的胳膊，宽慰他：“将军跟将军夫人感情和睦，两人中间分别三月之久，咱们得理解，此次同往，最重要的还是那批粮草，统领坐下喝茶，我去看看夫人怎么个事情。”
被按坐回位子的副统领，虽然不郁，但听军师把夫人这个烫手山芋接过去，浑身顿时松乏，“有劳先生，我这么个大老粗伺候夫人，完全应付不来。”
“夫人毕竟是京中大小姐，规矩多了些，这些时日，辛苦统领了。”
副统领又在军师几番安慰下，气消得差不多，看到人去了将军夫人所在的马车，乐当个甩手掌柜。
天色已黑，他们这一大票车马赶路，夜里驻扎在野外，时常有之。
江砚书路过临时搭建的灶台，提了一壶热水，来到将军夫人的车前，轻声问道：“夫人，睡了吗？”
过了半晌，里面传出柔柔弱弱的女声，透着不耐烦，“何事？”
“听小兵说，夫人晚上未进食，砚书过来瞧瞧，可有哪儿不舒服？”
今日晚间，副统领被气得砸茶碗，便是将军夫人不想用餐，道了句东西难以下咽，两人便闹了不愉快。
行军打战的，又不是出门游玩，吃的东西当然以果腹为主，好不好吃，都是其次。
副统领十分瞧不起将军夫人那矫揉造作的行为，吃不了骨头，那跟着来做什么！
同副统领有相同想法的小兵不少，但碍于是夫人的身份，也只是私下议论几句。
“没有，只是不想吃罢了。”
“夫人已有一日未进米粒，这还在路上，比不了京城，听夫人的声音有些哑，让砚书进去看看，如何？”
跟那些大老粗相比，白降听着军师温温柔柔的关心，少了刺头，手背抬起碰了碰额间，她整个人是有些蔫蔫的，想了一下远未过半的路程，无奈开口：“先生上来吧！”
江砚书撩开厚重的车帘子，轻松钻入布置精巧的车厢，坐在门口，摸到茶几上的壶，早已冰凉，动作娴熟地换过来，问：“夫人有什么想吃的？”
“不大想。”
望着几乎淹没在厚重皮毛里的容颜，病弱的歪着头，惹人垂怜，身子歪靠在身后的垫子，江砚书蹙了蹙眉，“夫人觉得很冷？”
“有一些。”
“可外头现在……都快入夏了。”
夜里的山脚下，气温微凉，但也没到需要貂皮大衣的程度，他担忧的坐近一步，“夫人，砚书略懂一点医术，方便伸手给我把个脉吗？”
白降也感觉自己不利索，平日给大夫把脉都是隔着屏风，但此时在外，条件有限，也就直接伸手，放在了茶几上。
车马里只有微弱的烛光，但一段宛如白玉的手腕突然出现，仿佛吸走了所有的光源，江砚书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搭上去，却被冰得抖了一下，而后，握上细嫩的肌肤，细细按脉。
“夫人，身子怎的如此冰寒？”
同军师接触的一圈皮肤，瞬间暖上几分，她也是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何？”
“何时开始感觉冷意？”
“约摸昨晚夜里。”
“夫人可否吐舌给我看看？”江砚书无声无息又靠近一步。
仰头吐出湿红小舌，让军师详细观察，身上那原本合拢的貂皮往两边敞开，露出了里头修长无暇的玉颈。
男人沉声，目光从雪腻的颈部滑到饱满鼓起的胸部，而后收回，十分自然，顺势拉开一寸将军夫人的袖子，指腹往上搭了搭，搭完又五指稍微一握，轻松圈住细嫩的手腕。
就着这个相握的姿势，江砚书忧心道：“夫人体内入了不少寒气啊！”
“为什么会如此？我……也没下马车。”
被一个外男碰到肌肤，十分逾越，但他是军师又懂医术，白降此时身体不舒服，也计较不了这些。
“多日舟车劳顿，夫人几乎不下马车行走，气血微微不通，水土也有点不服，昨夜是不是喝了冷茶？”
“……是。”她回忆着，点了点脑袋。
“那便对了，夫人第一次出远门，吃不消也是正常，我写个方子，晚上就让小兵领夫人的丫鬟去采摘。”
“晚上？”
“前后没有村镇，只能现采，放心，都是些日常药材，不难找。况且夫人发寒，时辰拖不得。”
“可是……副统领知道了……又……”
军师知道她担忧什么，提出建议：“我身边有几个听话的兵，不用副统领的，夜里出去的名头就说挖红薯。”
“介时多挖些回来，大伙儿分一分，拿吃食堵了嘴，没人会怪夫人的。”
听此，白降安心了，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嘟了嘟嘴，“还是先生善解人意。”
江砚书把事情吩咐下去后，余光瞧见丫鬟被带走，他依旧没松开滑腻的手腕，甚至上下磨搓了下，又无声靠近半步。
开解道：“夫人，这儿比不上京城，副统领呢，他们都是一些拿枪舞棍的粗人，话也直，有什么惹了夫人不开心的，看在砚书还有将军的面子，不要跟他们计较。”
她皱了皱鼻子，话中有委屈，“我没故意要找麻烦，真的是那干粮太硬了，我从未吃过如此硬巴巴的东西，就说了那么一句。”
这是晚间发生的事，江砚书略有耳闻，拍了拍女人的手臂，又往上移了一点位置，柔声安慰：“是砚书的不是，这一日没安排好。趁着天气好，想多赶点路，兄弟们吃粗粮惯了，忘记给夫人换一换。等会儿让我的兵去拿些点心过来，夫人先垫一垫。”
“我没想要先生特外关照，大家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就是，只是……”
“知晓知晓，夫人都是无心之言，副统领性子太直愣，都是误会。往后，我给夫人换我惯用的小虎，别看他年纪小，心道是细。副统领我就让他少来，只管后面的粮草。”
能少见副统领那张脸，白降虽不想被特殊对待，但还是应了下来，少些摩擦，她也舒坦不少。
眼角的泪被军师轻轻柔柔擦去，身侧传来男子暖烘烘的热意，那心儿都软了半截，抬眼再瞧人，别提有多窝心，整个手臂都想置他怀中暖一暖。
“给先生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来之前，将军委托我好好照顾夫人，咱们这一路，一切顺顺利利便好。”
话说到这儿，江砚书察觉她的亲近，反倒不舍的松开手腕，倒了一杯水，送到女人口边，“来，夫人，喝点热水，暖一暖身子，你身体这会儿实在太寒了。”
白降在男人的帮助下，坐起身，热水下肚，顿觉好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