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午饭过后,妈妈一头扎进卧室,在衣柜里翻找了好一阵,终于找出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走到了穿衣镜前。

连衣裙是方领设计,无袖,长度刚到膝盖上方。

这是许多年前她还在当运动员时,为了参加一次夺冠后的庆功晚宴特意买的,价格不菲,但之后就再也没穿过。

妈妈脱下身上居家的旧T恤和短裤,露出那具充满力量感又曲线玲珑的身体。

没有一丝赘肉的平坦小腹,紧实挺翘的屁股,还有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在午后的阳光下,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她将裙子从头顶套下,拉链在背后,她反手去够,却有些费力。

这条裙子当年穿着还有些宽松,可如今却被她撑得满满当当。

这些年生下了我,又常年坚持训练,妈妈的骨架没变,但胸部和屁股却比少女时期丰满了不止一个码。

硕大滚圆的奶子将裙子胸前的布料绷得紧紧的,勒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仿佛随时要裂衣而出。

而裙子的下摆,则死死地包裹住她浑圆挺翘的臀部,将那诱人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甚至比穿紧身运动裤时还要惹火。

妈妈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微蹙起。

这身穿搭是不是太紧了点?太显身材了?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衣柜里其他的衣服,不是运动服就是些廉价的地摊货,根本穿不出门。

她叹了口气,从鞋柜里翻出了一双同样被遗忘了许久的高跟鞋。

那是一双黑色的细跟单鞋,鞋跟足有7CM高。

穿上高跟鞋后,妈妈本就178的傲人身高瞬间突破了一米八,整个人气场全开,那双本就逆天的大长腿,此刻更是显得惊心动魄。

她走进卫生间,开始化妆。

她的化妆品不多,都是些平价的牌子,但她化得很认真。

描眉,画眼线,涂上了一层薄薄的口红,镜子里那个因为失业和贫穷而显得有些憔悴的女人,渐渐被一层精致的面具所覆盖。

最后,妈妈翻箱倒柜找出一条银色的项链戴在脖子上。项链的吊坠很小,落在她深邃的锁骨中间,为她平添了几分女人味。

她想在沈妍曦面前展现出自己过得还不错的一面,至少,不能是那个被体育局辞退的可怜虫。

她挺直了腰杆,镜子里的女人高挑美艳,像一株迎着寒风也要盛开的黑色郁金香。

……

云顶汇坐落在市中心最高级的酒店顶楼,是一家私人会所,普通人甚至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妈妈按照沈妍曦发来的地址,坐公交车到了附近,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地方。当她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报上沈妍曦的名字,穿着制服、彬彬有礼的侍者立刻微笑着将她引向电梯。

电梯是观光梯,透明的玻璃外,城市的高楼大厦不断下沉,最终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火柴盒。

妈妈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包,手心也有些潮湿。

电梯在66层的空中酒廊停下。

门一打开,悠扬的钢琴声便流淌出来,混合着淡淡的香薰和咖啡的醇香,与楼下那个喧嚣的城市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里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每个人都衣着光鲜,举止优雅。

妈妈一走进去,几乎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太高了,尤其是在穿上高跟鞋之后,像一只鹤,闯进了一群天鹅里。

更绝的是她身上那条紧得过分的连衣裙,将她那运动员特有的力量与性感结合的身材暴露无遗。

那饱满的双乳,纤细的腰肢,还有那个被布料绷得浑圆挺翘的屁股,每走一步,臀肉都在裙下微微颤动,形成一道只有运动员能穿出的诱人曲线。

那些或审视、或惊艳、或带着欲望的目光疯狂涌向妈妈,她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拉扯裙摆,遮住自己那过分招摇的臀部,但裙子太紧,根本拉不动。

“玲玲!这边!”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妈妈循声望去,只见靠窗最好的位置,一个穿着丝绸衬衫、妆容精致的女人正笑着对她招手。

是沈妍曦。

她还和大学时一样,美得那么耀眼,那么有攻击性。

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丝绸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高腰西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红底高跟鞋,一头大波浪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慵懒中又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

妈妈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努力让自己走得更稳一些,朝着沈妍曦走去。

“哎哟,我的大冠军,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妈妈刚一走近,沈妍曦就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妍曦比178的妈妈稍矮一些,但也足足有175,两人踩着高跟鞋抱在一起,娇躯贴着娇躯,都是模特般的身材。

可就在身体接触的那一刻,妈妈立刻就感受到了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

沈妍曦身上的丝绸衬衫,触感冰凉丝滑,带着一股高级定制香水的味道,混合着花香和木质香,层次感极为丰富。

而妈妈自己身上,却只有一股洗衣液的清香,身上的裙子布料也显得粗糙而僵硬。

此时此刻,她精心准备的这身战袍,在沈妍曦面前简直就像个笑话。

“妍曦,好久不见。”

妈妈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好久不见?我看你是想跟我绝交吧?”

沈妍曦松开妈妈,嗔怪地捏了捏她的胳膊,“这么多年了无音讯,我还以为你飞黄腾达,不认我这个穷姐妹了呢!”

她嘴上说着自己是“穷姐妹”,可无论是她手腕上那块满钻的手表,还是她身后那个价值不菲的铂金包,都在无声诉说着她如今的财富和地位。

这种热情反而像一面镜子,深深映照出妈妈此刻的窘迫和狼狈。

两个曾经睡上下铺、分一碗泡面吃的闺蜜,此刻,一个像高高在上的女王,一个却像走投无路、前来要饭的乞丐。

“快坐,站着干嘛,咱俩之间还客气什么。”

沈妍曦热情地拉着妈妈的手,让她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很软,妈妈一坐下,整个身体都陷了进去,这让她更加不安了。

沈妍曦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一位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走了过来,躬身递上两份菜单。

菜单是皮质的,入手极有分量。

妈妈翻开来,看着上面那些雅致的名字和后面昂贵的价格,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午后鸢尾”、“盛夏光年”、“爱丽丝梦境”……

就连一杯白开水,都要三位数。

妈妈的目光扫过那些价格,手指在光滑的菜单上划过,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认识到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怎么了,玲玲,没看到喜欢的?”

沈妍曦的声音将妈妈从窘迫中拉了回来,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妈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妈妈扯了扯嘴角,将菜单合上,轻轻推到一边,然后指了指沈妍曦手边那杯精致的咖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一些:“就……跟你一样吧。”

她以为这是最稳妥的选择,既不用暴露自己的无知,也显得不那么刻意。

然而一旁侍立的服务生却面露难色,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优越感:“这位女士,实在抱歉。沈小姐点的这款『瑰夏』,是我们从巴拿马庄园空运过来的限量咖啡豆,手冲而成,只对我们最高级别的私享会员开放供应。”

他的话让妈妈的脸瞬间涨红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仿佛都聚焦到了她身上,看她这个闯入者的笑话。

服务生似乎没有察觉到妈妈的难堪,还在尽职尽责地介绍:“这款豆子因为产量极其稀少,风味独特,带有柑橘和茉莉花的……”

“行了。”

沈妍曦开口打断了他。

“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的朋友,想喝什么都可以点,明白吗?”

“是,是!非常抱歉,沈小姐!是我不懂规矩。”服务生连忙躬身道歉,“我马上就去准备。”

他说完迅速收走菜单,落荒而逃。

整个过程,沈妍曦的语气都平淡如水,却轻易地掌控了局面。

“别理他,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沈妍曦将目光投向妈妈,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和惊艳,“不过说真的,玲玲,你这身材,可真是……绝了。”

她的目光在妈妈那被连衣裙绷得紧紧的胸部和腰肢上扫过,“我跟你说,我公司里那些二十出头的小模特,天天节食健身,可没一个有你这味道。这胸,这屁股,啧啧,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被昔日闺蜜如此直白地夸赞身体,妈妈的脸颊有些发烫,但心里那份因为贫穷而产生的自卑感,却也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瞎说什么呢,都生过孩子的人了,哪还有什么身材。”

妈妈嘴上谦虚着,身体却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

“生过孩子才更有味道好不好!”

沈妍曦朝妈妈挤了挤眼睛,压低声音道,“你记不记得大学那会儿,咱俩去公共澡堂洗澡,那些女生看你的眼神,一个个都跟刀子似的,羡慕嫉妒恨啊!那时候我就说,你这身段,不去当模特都可惜了。”

提到大学,妈妈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还说呢,那时候你还不是天天捏我的腰,说我这是水蛇腰。”

“可不是嘛!”沈妍曦笑得花枝乱颤,就在这时,她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妈妈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整个人瞬间从闲聊的闺蜜模式,切换成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女老板。

“喂,王总……对,是我……嗯,那个项目我已经看过了,三个点太低,我手底下这些姑娘的身价,您也是知道的……五百万是底线,另外,我们只跟品牌方直接签,中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关公司就不要掺和了……好,那等您消息。”

短短几句话,干脆利落。

挂掉电话,她又变回了那个笑意盈盈的沈妍曦,仿佛刚刚那个谈论着几百万生意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妈妈的心,却因为那几个数字再次沉了下去。

五百万,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时,服务生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和沈妍曦面前一模一样的骨瓷杯放在了妈妈面前。

“您的咖啡,请慢用。”

妈妈端起杯子,学着沈妍曦的样子,送到唇边抿了一小口。

一股极其浓郁的苦涩和酸味瞬间在她的口腔里炸开,直冲天灵盖。

这味道对妈妈来说简直比中药还难喝,她差点没忍住皱起眉头,但看到对面沈妍曦那副云淡风轻、品味人生的优雅模样,她还是硬生生将那份不适压了下去,面不改色地将咖啡咽下。

“怎么样?还不错吧?”沈妍曦问。

“嗯……挺特别的。”妈妈挤出一个微笑。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许多大学时的趣事,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将整个空中酒廊都染成了一片温暖的颜色。

“哎我说,玲玲,你还记不记得大二那年校运动会?”沈妍曦忽然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促狭,“你跑完一万米,脸不红气不喘地拿了冠军,结果一下场就被人堵了。”

妈妈一愣,随即也想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是说那个……送情书的学长?”

“何止是情书啊我的姐姐!”

沈妍曦夸张地比划着,“那哥们儿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九十九朵,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在终点线,全校师生都看着呢!结果你倒好,看都不看人家一眼,直接一句『花粉过敏,让开』,就把人给打发了。当时那学长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沈妍曦笑得前仰后合,胸前那片丝绸衬衫随着她的动作泛起阵阵涟漪。

妈妈也被这番话勾起了回忆,脸上那份因为窘迫而带来的僵硬融化了许多,她端起那杯难喝的咖啡,又抿了一口,才说:“我那时候一门心思都在训练上,哪有空想那些。”

“我知道,你就是个榆木疙瘩,一根筋!”

沈妍曦收敛了笑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惋惜,也有一丝隐秘的嫉妒,“那时候我就在想,朱玲这个人啊,天生就是为跑道而生的。你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焦点。不像我,得拼了命地学化妆,学穿搭,学着怎么对人笑,才能勉强分到一点别人的目光。”

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隔着桌子将妈妈的手牵起来。

“你看你,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漂亮。这身段,这气质……”

她的目光再次从妈妈高耸的胸脯滑到那被裙子紧紧包裹的腰臀曲线上,“我要是有你这条件,早就杀进好莱坞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让妈妈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多少年了,除了那些少年们带着荷尔蒙的骚动议论,再也没有人这样夸赞过她。

就在这时,邻桌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恭敬而讨好的笑容:“沈小姐?真是您啊!我是恒通地产的小王,上次在李总的酒会上见过您一面,您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沈妍曦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甚至没有起身的打算,只是嘴角礼貌性地向上弯了一下:“王总,你好。不好意思,今天我跟闺蜜叙旧,不太方便。”

这是一种客气却不容拒绝的驱逐。

“明白明白,是我唐突了,您二位慢聊。”

那男人碰了个软钉子,非但不敢有丝毫愠色,反而更加谦卑地躬了躬身,识趣地退了回去。

这短短的一幕,再次让妈妈清晰地认识到,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和她分一碗泡面汤的穷学生了——她拥有了自己难以企及的权力和地位。

这个认知瞬间浇熄了妈妈内心的怀旧情绪。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在又一次谈话的间隙,沈妍曦端起杯子喝咖啡,妈妈放在膝上的双手悄悄攥紧,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沈妍曦的眼睛:“妍曦,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沈妍曦喝咖啡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放下杯子,带着一丝嗔怪说:“哎哟,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跟你叙旧了,都把正事给忘了。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肯定没问题!咱俩谁跟谁啊,我混好了,还能忘了我的好姐妹不成?”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显得她仗义,又无形中再次点明了两人如今的差距。

妈妈心脏一跳,但话已出口,便没有了退路。

她硬着头皮,将自己被体育局辞退、找不到工作、甚至连我的补课费都快交不起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每说一个字,都让妈妈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完之后,沈妍曦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身体向后靠去,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她用一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自己的大腿,目光在妈妈那张写满倔强与无助的脸上打量着,似乎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就在妈妈的心一点点往下沉,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沈妍曦却忽然一笑,从她那个精致的铂金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多大点事儿啊。”

她将名片推到妈妈面前,“拿着。”

妈妈迟疑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张名片。

名片是黑色的,质地很厚,上面用烫金字体印着几行字,设计简洁而高级。

【Sy模特经纪文化公司创始人/CEO】

【沈妍曦】

【L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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