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奉旨泡妞的僵局与红墙内的父女嫌隙

1996年3月,京城春寒料峭,柳絮未飞。

这段日子的北京城,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自从那晚红楼夜宴之后,国资委的李主任似乎真的敲打了雷震天。

那头往日里见谁咬谁的疯狗,突然变得老实了。

他在公司里见到我,虽然眼神依旧阴毒,但面上竟然能挤出一丝假笑,甚至在几次高层会议上,对我的提议都投了弃权票而非反对票。

这种反常的安静,让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会咬人的狗不叫。雷震天这种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只是在等,等一个能把我一击毙命的机会。

不过,既然他不出招,我也乐得清闲。

公司那边,我当初那步险棋走对了。高明不愧是做了十年的老主任,一旦手里有了尚方宝剑,他爆发出的能量惊人。

他把总公司的人事、行政梳理得井井有条,那些原本想给我使绊子的老油条,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有他在前面挡着琐事,有苏婉和林小冉把控核心业务,我这个代理CEO,竟然成了最闲的人。

于是,我开启了“奉旨泡妞”的模式。

每天下午四点,我的奥迪100准时停在后海的胡同口。

临湖居。

这里成了我每天必到的打卡点。

“陈总,您又来了。”

服务员小妹见了我都忍不住笑,“还是老位子?今天要不要加个板凳?”

“不用,就我自己,或者等会儿霍少来。”

我熟门熟路地走到那个临湖的角落坐下。

这半个月来,我几乎把白素素这里的菜单滚瓜烂熟地吃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霍天宇没夸张,这个女人的厨艺简直是艺术。

无论是简单的过桥米线,还是复杂的汽锅鸡,经她手做出来,都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静的禅意。

但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吃。

“白老板,今天的普洱有点涩啊。”

我对着正在柜台后算账的白素素喊了一句。

白素素抬起头,依然是一身素雅的旗袍,脸上挂着那种职业化却又疏离的微笑。她放下账本,亲自端了一壶新茶走过来。

“陈总是心不静,所以喝什么都涩。”

她给我换了杯茶,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得像是一幅画,“盛华集团最近风头正劲,陈总作为掌舵人,应该很忙才对。怎么有空天天来我这小庙里耗着?”

“忙里偷闲。”

我看着她的眼睛,“再说了,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坐在这种好地方,喝着白老板亲手泡的茶,看着白老板这比风景还美的人吗?”

这种土味情话,要是换个人说,估计会被白素素直接赶出去。

但她只是淡淡一笑,既不羞涩,也不恼怒,就像是听到了“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陈总真会开玩笑。”

她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茶泡好了,您慢用。后厨还炖着汤,我先去忙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搞。

真的难搞。

这个女人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玉,看着没有棱角,但无论你怎么用力,都滑不留手,根本抓不住。

我引以为傲的“生物吸引力”和那些挑逗手段,在她面前仿佛都失效了。

她太理智,太通透,仿佛看穿了这世间所有男人的把戏。

“怎么样?吃瘪了吧?”

霍天宇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坐在我对面,一脸幸灾乐祸,“我就说这娘们儿邪门。陈野,看来你那套‘眼神杀’也不管用啊。”

“急什么。”

我抿了一口茶,“这才半个月。要是这么容易追到手,那她也就不是白素素了。”

“切,死鸭子嘴硬。”

虽然我进展缓慢,但这并不妨碍我带“家属”来蹭饭。

又过了两周,我特意带着林曼来了。

那是两个极品女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林曼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风衣,气场全开,那是属于商业女王的霸气;白素素穿着一身苏绣旗袍,温婉如水,那是属于隐世佳人的淡然。

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就是白老板?”林曼摘下墨镜,上下打量着白素素,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

“林总,久仰。”白素素微微颔首,不卑不亢,“陈总经常提起您。”

“哦?他说我什么?”

“他说,您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

林曼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一回合,白素素的情商让她挑不出毛病。

那顿饭吃得很和谐。

林曼对白素素的手艺赞不绝口,甚至在尝了一口“酸木瓜煮鱼”后,居然主动向白素素请教做法。

“这女人不简单。”

回程的车上,林曼靠在副驾驶上,给出了评价,“她身上有一股劲儿,不争不抢,但谁也别想轻易拿捏她。陈野,这次你碰到硬骨头了。”

“怎么?看笑话?”我笑着握住她的手。

“我是提醒你。”林曼反握住我的手,眼神认真,“这种女人,要么不动心,一旦动心,那就是烈火燎原。你如果只是想玩玩,趁早收手,别到时候惹一身债。”

“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人,你是牲口。”林曼白了我一眼,随即又笑了,“不过……如果你真能把她拿下,对你在京城的局面确实有好处。这临湖居往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她手里的信息网,可能比雷震天还要深。”

我点了点头。

这一点我也察觉到了。

虽然日子过得悠闲,但我心里的那根弦始终没松过。

雷震天的安静,太不正常了。

直到三天后的一个雨夜。

临湖居提前打烊了。

我正准备离开,却看到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门口。

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行色匆匆地走进了后院。

白素素没有在前厅,而是亲自去门口迎接,神色虽然依旧淡然,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忧虑?

那是谁?

能让白素素露出这种表情的人,绝对不是普通食客。

我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车里,点了一根烟,隔着雨幕观察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直觉告诉我,这扇门后,也许藏着能够打破僵局的钥匙。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的[超级听觉]感官被我调动到了极致。

在这个距离,普通人只能听到雨声,但我能听到那个男人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后院里压抑的争吵声。

“……你来干什么?”

是白素素的声音,带着少见的颤抖和冷意,“这里不做官老爷的生意。”

“放肆!”

一个中年男人的低喝声传来,虽然刻意压低了嗓门,但那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感依然穿透了雨幕,“我是你爸!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爸?!

我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顿。

白素素竟然是官宦子女?

“我没有爸爸。”

白素素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那是极度愤怒和痛苦的表现,“从二十年前你在云南为了前途抛下我和妈妈回城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爸爸了。赵建国,请回吧!”

赵建国?

我的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名字。现任商务部副部长,主抓外资引进和改革,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也是坚定的改革派大将。

原来如此。

云南知青,私生女,为了仕途抛妻弃女……这段尘封的往事瞬间在我脑海中拼凑完整。

难怪白素素会在后海开一家云南菜馆,难怪她对权贵阶层既熟悉又厌恶。

“素素,我知道你恨我。”

那个男人的声音软了下来,透着一丝深深的疲惫,“但今天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也不是什么部长。最近部里压力太大,几天没合眼了,就是突然……突然想来看看你。”

他顿了顿,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恳求,“我想尝尝你的手艺。给我做碗米线吧,就像当年……你妈给我做的那样。我想她了。”

“想她了?”

白素素笑了,笑声凄凉,带着无尽的嘲讽,“赵建国,你这种人也配提我妈?你需要前途的时候,就把我们母女像垃圾一样扔在云南大山里。现在你累了,想找个地方歇脚,又想起了我这个女儿?想起了那碗米线?”

“赵建国,你真让我恶心。”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即便隔着这么远,在我的耳中依然清晰可辨。

“不识大体!和你那个死心眼的妈一样!”赵建国恼羞成怒,“我是你父亲!我就想吃顿安生饭,你也要这样咄咄逼人?”

“滚!!!”

白素素爆发了,那是歇斯底里的怒吼,“带着你的官威,滚出我的院子!”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片刻,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被重重关上,引擎发动,迅速消失在雨夜中。

院子里只剩下白素素一个人。

我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那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声音。

我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机会来了。

如果说之前的白素素是一座无懈可击的冰山,那么现在,这座冰山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推开车门,撑开一把黑伞,大步走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咚、咚、咚。”

我敲响了门环。

里面没有回应。

“白老板,是我,陈野。”

我对着门缝轻声说道,“刚才看到有只大黑狗跑了,怕吓着你,所以来看看。”

门后的呼吸声顿了一下。

“滚。”

白素素的声音沙哑,“今天打烊了。”

“我没想吃饭。”

我依然站在雨中,语气平静而坚定,“我只是想借个火。刚才烟灭了,心也有点乱,想找个不嫌弃我的人,聊聊那些……被至亲之人抛弃的故事。”

门后的呼吸声彻底乱了。

我知道,我赌对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句话在某些时刻,比一万句“我爱你”都管用。

“吱呀——”大门缓缓打开。

白素素站在门后,半边脸颊红肿,眼神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警惕又脆弱。

我收起伞,走了进去。

这一步跨出,我知道,我终于走进了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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