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柴虏这才觉得浑身舒畅,先前那焦虑烦闷之感,也随之烟消云散。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摇晃着桌上那已然空空如也的两个酒坛,又伸手摸了摸那油腻腻的胡须,这才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沉迷于赌坊之中,不曾好好梳洗,想是现在自己蓬头垢面,邋遢不堪。
他从布囊中,掏出几枚碎银,放在桌上,而后起身,离开了食肆;他伸手摸了摸腰间那已然瘪下去的布囊,心中暗道:这银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柴虏走在街上,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只觉头皮发痒,如同有上百只蚂蚁在上面爬行。
他又摸了摸油腻腻的衣衫,已有数日不曾沐浴更衣的衣衫,早已是汗臭味熏天。
他心中暗道:我得寻个地方,好好洗漱一番才是。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也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巷子中,他来到了花雪楼后门。
柴虏暗忖:莫非是“饱暖思淫欲”,我不知不觉,竟然又来到这温柔乡,何不在此借个澡堂?
于是他便径直朝着花雪楼后门,抬起手,轻轻叩响了那扇小木门。
“笃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小巷之中,回荡开来。
柴虏等候了片刻,却依旧不见有人开门,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他再次抬手敲门,只是这一次,他的力道,却是加重了几分。
过了许久,那扇小木门,终于“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一位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出现在柴虏的眼前,正是花雪楼的老鸨。
柴虏一见是老鸨,心中不免有些心虚,他本想转身就走,只是那老鸨眼尖,早已瞧见了他,开口道:“哟,这不是柴大侠吗?怎的今日不从前门进来?”
柴虏被老鸨这一声叫住,只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伸手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勉强笑道:“我方才从那边过来,所以……走后门,比较近。”
老鸨将柴虏上下打量一番,见他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身上更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地说道:“柴大侠,你这是……几日未曾梳洗了?这般模样,可是要吓坏我花雪楼的姑娘们。”她顿了顿,又道:“不知柴大侠今日前来,是想喝酒呢,还是想寻姑娘?只是这会儿,姑娘们都还在歇息,怕是……”
柴虏本想着来寻孤丹,借那澡堂一用,也好洗去一身污秽,顺便醒醒酒,哪知开门的竟是老鸨。
他目光越过老鸨,朝着她身后张望,想看看孤丹是否在屋内。
只是老鸨那丰腴的身躯,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了半天,也未曾瞧见孤丹的身影。
柴虏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改日,改日,下次再来拜访,嘿嘿。”
说罢,他便转身欲走,却又被老鸨叫住。
“柴大侠,你这是……?”老鸨疑惑地问道,她见柴虏这副模样,心想柴虏莫不是来寻孤丹的?
只是孤丹一向眼高于顶,又怎会看得上他这等粗鄙之人?
柴虏道:“只是忽然想起,还有些要事未曾处理。”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了,转眼间便消失在小巷之中。
他原路返回,来到先前用膳的那家食肆,向店家买了两坛酒,这才朝着飞云堡的方向走去。
柴虏提着两坛酒,摇摇晃晃地走在齐云城熙攘的街道上,酒劲上涌,脚步虚浮,他心中暗道:今日这酒,后劲儿倒是十足,这才两坛,便觉有些醉意。
他正自思量间,忽见前方不远处,三道身影,疾驰而来,正是文幼筠,以及两名飞云堡护卫。
文幼筠见是柴虏,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与身后两名护卫,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如同飞燕一般,掠过柴虏身旁,朝着城外方向奔去,转瞬之间,便消失在柴虏的视线之中。
柴虏一时之间,竟是没能反应过来,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他连忙伸手,紧紧抓住手中的两坛酒,这才避免了酒坛落地,摔个粉碎。
他稳住身形,心中疑惑不已,暗道:这文幼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如此匆忙?莫非是飞云堡出了什么事情?
柴虏加快了脚步,朝着飞云堡的方向走去。只是他此刻酒劲上涌,脚步摇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看就是一喝醉了酒的醉汉。
不多时,他来到飞云堡大门之前。
门口两名护卫弟子,见是柴虏,只是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疑惑,相互对视一眼,却也并未阻拦,依旧是恭敬地拱手施礼道:“柴大侠。”
柴虏来到两名护卫弟子面前,将手中一坛酒递了过去,口齿不清地说道:“来来来,一起喝两杯,我这里还有好酒!”
那护卫弟子连忙摆手婉拒道:“多谢柴大侠好意,只是我二人此刻正在当值,不便饮酒。”
柴虏“嘿嘿”一笑,道:“好!好样的!下次……下次与我痛饮三百杯!”
说罢,他便提着那两坛酒,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飞云堡,留下两名护卫弟子,面面相觑,心中思忖:这柴大侠大白天的,就喝醉了?
柴虏提着两坛酒,摇摇晃晃地来到前院,寻了一处阴凉之地,将酒坛放下。
而后,他便径直朝着后院走去,寻了两只空木桶,来到水井旁,将木桶灌满清水,这才提着两桶清水,朝着澡堂的方向走去。
他心忖:待我先洗去这一身污秽与酒气,再去寻文幼筠问问究竟。
柴虏提着两桶水,行至半途,却见一人,身着飞云堡护卫服饰,正朝着他这边走来,正是梁古。
梁古见柴虏脚步虚浮,满身酒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道:“柴大侠,你方才来飞云堡之时,可曾见到一人,身着异服,朝着齐云城的方向奔去?”
柴虏闻言,暗忖:莫非文幼筠方才如此匆忙,便是为了追赶这人?
只是他酒劲上头,摇了摇头,答道:“不曾见。”说罢,他便继续提着两桶水,朝着澡堂的方向走去。
梁古看着柴虏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柴虏,来得飞云堡之中,与护卫弟子们同兼守卫飞云堡之职,却如此贪杯好酒。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柴虏来到澡堂,一边搓洗着身上的污垢,一边打着饱嗝,呼出来的尽是酒气。
柴虏洗了很久,方才将身上那几日的汗渍污垢,尽数洗去,只觉浑身舒畅,神清气爽。就连那酒意,也消散了几分。
柴虏回到前院,提起先前放在那里的两坛酒,信步来到亭中,于石凳坐下。
他拍开其中一坛酒的封泥,举起酒坛,对着坛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酒香扑鼻,沁人心脾。
而后,他仰头,将那美酒,缓缓倒入口中,那辛辣甘醇的酒液入喉,让他忍不住连连称赞,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柴虏环顾四周,却见四下无人,心中不免有些无趣,暗道:这飞云堡,看着气派,却也冷清了些。
想那花雪楼中,莺歌燕舞,热闹非凡,这才是我柴虏该待的地方。
他一边想着,一边自斟自饮,慢慢地品尝着杯中美酒。
半坛酒下肚,柴虏的醉意,再次涌了上来,他只觉头重脚轻,眼前景物,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正在此时,文幼筠从堡门方向走了进来。她来到前院,见柴虏正独自一人,在亭中饮酒,便上前几步,柔声道:“柴大哥。”
柴虏抬头,见是文幼筠,便笑着说道:“文妹妹,你来了。”
文幼筠道:“柴大哥,方才飞云堡内,来了一名刺客,身手敏捷,我与堡中弟子追赶许久,却还是让他逃脱了。”
柴虏闻言,这才想起先前在齐云城中,曾与文幼筠打过照面。他这才明白,为何文幼筠方才那般匆忙。
他“嘿嘿”一笑,说道:“我说文妹妹,你方才那般急匆匆地,原来是去追刺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喝了一大口酒。
文幼筠见柴虏满身酒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文幼筠语气严肃地说道:“所幸我等发现及时,那刺客并未伤及堡中弟子,只是不知那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如此大胆,擅闯我飞云堡!”
文幼筠又道:“那刺客来去匆匆,并未使用暗器,也不知是不是那龙隐教的余孽。”
她看着柴虏,问道:“柴大哥这几日,都在齐云城中走动,可曾见过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柴虏这几日,其实是泡在赌坊之中,哪里有空闲去留意什么可疑之人?
只是他心思活络,眼珠一转,说道:“可疑之人……让我想想……啊!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的确在城中,见过几个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我当时便觉得他们鬼鬼祟祟,不似善类,便暗中跟踪他们,他们入了赌坊之中,于是我便追入赌坊查探。”
柴虏这番话,自然是信口胡诌。他将自己去赌坊之事,说成了是去跟踪可疑之人,如此一来,便可掩饰他好赌的性格。
文幼筠见柴虏如此说,心中稍安,便也不再多问。
她对柴虏说道:“既如此,那便有劳柴大哥了。若是柴大哥有什么发现,还请及时告知于我。”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亭子,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柴虏看着文幼筠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想入非非。
自上次与文幼筠在城外小屋之中,共度云雨之后,他便对她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他回想起文幼筠那白皙娇嫩的肌肤,那丰满挺拔的酥胸,以及那销魂蚀骨的蜜穴,心中更是欲火焚身,恨不得立刻将其拥入怀中,再次尽情享用一番。
柴虏一边想着,一边自斟自饮,不多时,便将半坛酒也喝了个干净。
他站起身来,晃了晃那已然空空如也的酒坛。
他心中暗道:我这还有一坛酒,何不送到文幼筠的房中,也好与她亲近一番。
怀着这歪念头,柴虏便提着剩下的一坛酒,摇摇晃晃地朝着飞云堡后院走去。
柴虏虽是脚步不稳,却循着记忆,来到文幼筠的闺房门前。他借酒壮着胆子,伸手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但见文幼筠上身赤裸,露出胸前那一对儿雪白的酥胸,丰满挺拔,宛若凝脂白玉。
文幼筠见柴虏突然闯入,心中一惊,连忙抓起桌上的衣衫,遮掩住胸前春光,慌张道:“柴大哥,小妹正在更衣,你……”
她话还未说完,便见柴虏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满身酒气,想来是柴虏喝醉了酒,这才闯入她的闺房。
文幼筠语气柔和地说道:“柴大哥,还请你先出去门外等候片刻,待小妹更完衣,再来与你说话。”
柴虏却是“嘿嘿”一笑,将手中酒坛放在桌上,而后一屁股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说道:“愚兄这坛中美酒,特意拿来与文妹妹你品尝,怎的?莫非是嫌弃愚兄,还是……嫌弃这酒不好喝?”
文幼筠见柴虏已然是口齿不清,胡言乱语,心中无奈,只得先将房门关上,以免被人瞧见,徒增闲话。
她这才转过身去,将衣衫一件件穿戴整齐。
柴虏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两杯酒,而后看着文幼筠,说道:“我又不是没见过妹妹你的身子,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在我面前,大大方方的就好,我又不会吃了你,嘿嘿。”
文幼筠听他言语轻佻,也并未动怒。她语气平静地说道:“柴大哥,你这是喝醉了,还是让小妹给你泡壶茶,醒醒酒吧。”
柴虏摆了摆手,道:“我清醒得很!这酒虽好喝,于我而言,文妹妹你才是人间至乐,便是那,醒酒汤也。”
他说着,便拿起一杯酒,递给文幼筠,说道:“来,喝了这杯,你我二人,可再坦诚相见,嘿嘿。”
文幼筠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酒杯。
她看了一眼杯中之物,却并未饮用,只是将其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道:“多谢柴大哥好意,只是小妹不胜酒力。还是让我为柴大哥沏壶茶吧。”
说罢,她便转身,准备去烧水沏茶。
哪知她刚一转身,柴虏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 柴虏问道,语气之中带着醉意,却又带着几分无赖。
文幼筠解释道:“小妹只是去沏茶,柴大哥你醉了,就在此等候吧。”
柴虏却是“嘿嘿”一笑,道:“沏什么茶?你我二人,就在这共饮美酒,岂不快哉?”
文幼筠无奈,只得再次在柴虏身旁坐下,柔声说道:“柴大哥,你喝醉了,还是让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柴虏闻言道:“回去?回哪里去?不如……就在妹妹你的闺房之中,你我二人,再续前缘,岂不美哉?”
文幼筠心中暗道:柴大哥真是喝醉了,竟是说出这等胡话!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双手运劲,抓住柴虏的胳膊,竟是将他扶了起来。
柴虏的身形,虽是比她高大,但文幼筠内力不俗,是以能够轻松地将他扶起。
柴虏被文幼筠强行扶起,心中不悦,借着酒劲,嘟囔道:“我又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哪里用得着你这般?我自己可以走!”
只是他被文幼筠扶着,二人身躯紧贴,文幼筠身上那淡淡的幽香,更是传入他的鼻中,让他心猿意马,他心中暗道:嘿嘿,这文幼筠,真是个尤物!
便是这不言笑的样子,也是这般好看。
于是他便也不再挣扎,任由文幼筠扶着他,二人一同走出了闺房。
二人沿着走廊,缓缓前行。路上遇到的飞云堡护卫弟子,皆是恭敬地对文幼筠施礼道:“文副统领。”
文幼筠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对那些护卫弟子解释道:“柴大侠身子不适,我这便送他回住所。”
那些护卫弟子闻言,也未曾多想,只是心中暗道:这柴大侠,真是好福气,竟能得文副统领如此照顾。
二人一左一右,出了飞云堡。
文幼筠扶着柴虏,沿着山路,缓缓而行。
柴虏的脚步,依旧是摇摇晃晃,只是有文幼筠在一旁搀扶,倒也未曾跌倒。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柴虏在城外的小木屋。文幼筠扶着柴虏,走进屋内。
文幼筠将柴虏扶到床边,让他躺下。她正欲转身离去,柴虏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文幼筠一惊,回头看着柴虏,说道:“柴大哥,你先躺下休息吧,小妹这就告辞了。”
她说着,便想挣脱柴虏的手,只是柴虏的力气,竟是出奇的大,也不知是不是柴虏故意所为,她一时之间,竟是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