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明哲保身

碧云锁魂录
碧云锁魂录
已完结 鬼山渔人

尹自武此时推门而入,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摇动,带来一丝清风,他笑嘻嘻地说道:“二位聊得可还尽兴?小弟我方才去喂马,这昆山城的马匹,真是比不得我镜月派的良驹,唉……”说罢,他便在琴靖璇身旁的空座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品尝起来。

关奇并未理会尹自武的抱怨,他看着琴靖璇,继续说道:“师妹可曾听闻过金翎庄奉贤先此人?”

琴靖璇答道:“奉贤先?可是那位工部侍郎奉封禹之子?”

关奇点了点头,道:“正是此人。师妹可知晓他的为人?”

琴靖璇摇了摇头,道:“我对奉贤先,了解不多,只知他出身富贵,乃是上官庄主的高徒,深得庄主器重。”

关奇道:“这奉贤先,仗着家世显赫,为人嚣张跋扈。前些日子,他前往齐云城调查金翎庄弟子沈琶乌身亡一事,期间与飞云堡的人起了冲突,还被飞云堡的人打伤,听说孟云慕更是对他出言不逊,羞辱于他。”

琴靖璇闻言,心中疑惑,说道:“我先前在齐云城之时,曾于飞云堡借宿一晚,他们待客之道,谦逊有礼,不像是那等强横不讲理之人。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旁的尹自武听了,却是“嘿嘿”一笑,摇着手中折扇,说道:“琴师妹,你有所不知。这奉贤先,最是能颠倒是非。他巧言令色,便是他将那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世人亦是不敢反驳。是以,这奉贤先与飞云堡,究竟孰是孰非,谁对谁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莫要轻易得罪这等有权有势之人。”

琴靖璇听罢,心中已然明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暗道:这江湖之上,果然是人心难测。

关奇道:“奉贤先与他父亲手下那些江湖人士,皆非善类,师妹日后行走江湖,还是莫要与飞云堡走得太近为好。如今江湖之上,关于飞云堡的传闻,皆是不利之言。”

琴靖璇好奇道:“哦?不知是哪些传闻?”

关奇道:“江湖传言,孟空有刺杀青莲派掌门穆天干的嫌疑。其女孟云慕又得罪了金翎庄奉贤先。现今飞云堡更是两度捉拿邪月宗使者,与邪月宗结怨颇深。如此种种,可见飞云堡在江湖之上,已然树敌颇多,只怕日后,会有不少麻烦。”

琴靖璇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她想起孟云慕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以及她那爽朗的性格,说道:“先前我听闻,孟空与青莲派的阎易一同前往青莲峰,不知如今,他们二人如何。”

关奇答道:“据江湖传闻,孟空如今依旧在青莲峰,而阎易,已然接任青莲派掌门之位。”

琴靖璇疑惑道:“既是如此,那孟空为何还要留在青莲峰?若是他当真是杀害穆天干的凶手,岂非是自投罗网?”

关奇道:“此事,怕是只有孟空自己知晓了。只是我等身处江湖,对这等是是非非,还是少掺和为妙,以免引火烧身。”

琴靖璇点了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

尹自武摇着折扇,说道:“关师兄的意思是,我等身处江湖,当以自身安危为重,明哲保身,莫要因为与飞云堡为友,而被奉贤先,以及其他江湖势力盯上,惹祸上身。”

琴靖璇点了点头,道:“师兄的教诲,小妹我铭记于心。只是……”她本想说,自己对飞云堡他们颇有好感,尤其是孟云慕与文幼筠,更是让她觉得亲切。

只是她与飞云堡众人,毕竟相识日短,又谈何信任?

是以,她犹豫片刻,还是将这番话,咽了回去,并未说出口。

关奇品了一口香茗,缓缓说道:“‘乌玄草’的熬制,如今已完成师父吩咐的分量。”

尹自武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得意洋洋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小弟我,先前不辞辛劳,翻山越岭,采摘了不少乌玄草,这才省下不少银钱。否则,单凭关师兄一人之力,想要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怕是还要再等上一些时日。”

琴靖璇道:“如此甚好。只是小妹我先前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不知二位师兄,是否要我明日启程,将这乌玄草药膏送回师门?”

关奇闻言,却是柔声说道:“师妹不必着急,你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是疲惫,还是先在此处歇息两日,待养足精神之后,再动身也不迟。这昆山城,环境清幽,远离江湖纷争,城中居民,更是过得平静自在,是以昆山城倒也是个修身养性,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语毕,关奇起身,来到墙壁之前。

只见那墙壁之上,悬挂着一幅人物画像,画中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镜月派的祖师爷。

关奇伸手在那画像下方两寸见方之处,轻轻敲击六下,又在那画像右侧一掌之外的墙砖之上,用力一推。

但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声响,那悬挂着画像的墙壁,竟是缓缓转动起来,露出墙壁之后,一个隐藏的房间。

镜月派是以机关之术闻名于世。

这等机关暗道,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

待得墙壁完全转动,露出入口,关奇这才对琴靖璇和尹自武二人说道:“你二人且随我来。”

琴靖璇与尹自武二人,跟着关奇,走进了那隐藏的房间。

这房间,虽是隐蔽,却也宽敞,一尘不染。

房内除了几个方形的木箱之外,墙边更是摆放着一张书桌,以及一个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不少书籍,俨然一间书房模样。

关奇指着那几个木箱,说道:“这些木箱之中,皆是我与尹师弟,这数月以来,收集和熬制的‘乌玄草’药膏,如今数量已然足够。”这乌玄草药膏,只是药引,还需与其他药材一同,再次加工,方能炼制成镜月派的独门丹药,而那丹药的配方,唯有掌门欧阳凝风一人知晓。

琴靖璇点了点头,她先前也曾来过这间密室,只是那时,这密室之中,除了木箱之外,并无其他陈设。

如今这密室,竟是多了书架和书桌,以及诸多书籍,想来是关奇为了打发时间,这才添置的。

琴靖璇的目光,落在墙壁之上。

只见墙壁之上,悬挂着一幅人物画像。

画中是一位白衣女子,正自凝眸远眺。

琴靖璇心中好奇,便走上前去,细细观瞧,画像带着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尹自武见状,笑着说道:“琴师妹,你可知晓,这画中之人,是谁?”琴靖璇摇了摇头,道:“小妹不知。”

尹自武这才解释道:“关师兄他,平日里除了练功、熬药、制药之外,还会看书,画画,以此来消磨时间,排遣寂寞。这画中女子,正是琴师妹你。”

琴靖璇闻言,心中怦怦直跳,她俏脸绯红,目光再次落在那画中女子身上,那画中女子,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与她平日里那英姿飒爽的模样,略有不同。

琴靖璇心中暗道:想不到关师兄,竟是将我的模样,画得如此传神。

尹自武见状,起身笑道:“二位师兄妹久别重逢,想来有说不完的话,小弟我就不在此处碍眼了。我方才想起,还有些药材晾晒在院中,这便去收了。”说罢,他便对着二人拱了拱手,转身出了房间,还细心地将房门掩上,将空间留给了关奇和琴靖璇二人。

关奇看着琴靖璇,柔声道:“这半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我二人,分隔两地,却也总算是完成了师父交代的任务。如今师妹你已然来到昆山城,我与尹师弟,也终于可以复命了。”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幅白衣女子的画像之上,继续说道:“这幅画,也总算是完成了。”他说着,转头看向琴靖璇,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柔情,说道:“不想,我才刚刚将师妹你的画像完成,师妹你便来到了昆山城。莫非是师兄我的想念,将师妹你带来的?”

琴靖璇听得关奇这番直抒胸臆的表白,心中柔情似水,她俏脸之上,红晕一片,宛若那枝头桃花。

她莲步轻移,款款来到关奇身旁,柔声道:“师兄,小妹我也是……日日夜夜,思念师兄,盼望着能够早日与师兄相见……”她说着,美眸之中,情意绵绵,直看得关奇心神荡漾。

关奇见琴靖璇如此,心中激动不已,他伸出双臂,将琴靖璇那纤细的腰肢,轻轻搂入怀中。

琴靖璇亦是顺势依偎在他的胸膛之上,感受着他那宽阔的胸膛,心中无比安心。

二人相拥而立,一时之间,竟是相对无言,唯有那彼此之间的心跳,以及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却说尹自武出了房间之后,并未去院中收取药材,而是径直离开了宅院,来到那昆山城繁华的街道水桥之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心中暗道:关师兄与琴师妹,真个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只盼着他们二人,能够早日结为连理,在这祸福难测的江湖之中,相依相伴。

齐云城中,凉风瑟瑟。

街道两旁的树木,枝叶随风,发出沙沙的声响。

城中一处赌坊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空气污浊,人声鼎沸,味道令人作呕。

柴虏满眼血丝,蓬头垢面,他已然在赌桌前,奋战多日,却接连赌输,此刻更是杀红了眼,如同困兽。

他心中焦虑万分,手中紧紧攥着仅剩的几两碎银,那可是他最后的翻盘机会,不容有失。

他瞪大着那双赤红的双眼,目光呆滞,仿佛这世间,除了赌桌之上的骰子,再无其他事物。

他听不见周围的喧嚣,也看不见旁人的指指点点,他的世界里,只有那赌桌,以及那决定他命运的骰子。

一时辰倏忽而过,赌坊之内,有人欢喜有人愁。

柴虏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脚步踉跄,来到赌坊门口,呆立良久,任由那凉风吹拂着他的脸庞,仿佛一尊木雕。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仰天大笑,那笑声响彻街道。

“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日你老子的!老子终于赢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全然不顾及周围路人的目光。

街道之上,行人纷纷驻足,朝着柴虏的方向望去,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人莫不是疯了?怎的如此失态?”

“想来是赌赢了钱,这才如此兴奋吧。”

“看他那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模样,怕是输了不少银子,如今翻了身,这才如此得意忘形。”

“唉,赌博害人啊!这赌坊,真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少人倾家荡产,心智若癫,家破人亡?”

“……”

柴虏腰间悬挂一沉甸甸的布囊,鼓鼓的,也不知他究竟赢了多少银两。他脚步轻快,哼着小曲儿,沿着街道,来到一家食肆门前。

这食肆,规模不大,却也干净整洁,食客三三两两,并不拥挤。

柴虏迈步而入,寻了一张桌子坐下,而后便将腰间布囊解下,放在桌上,那布囊落在木桌之上,“咚”的一声闷响,可见其中银两之多。

柴虏大手一挥,朝着店小二喊道:“小二!上酒菜!捡那好的上!大爷我有的是银子!”

那店小二闻声而来,见柴虏身形高大,膀大腰圆,面目狰狞,心中不免有些害怕,连忙点头哈腰地应道:“好嘞!好嘞!小的这就去!客官稍等片刻!”

说罢,他便转身去了后厨,不多时,便将酒菜一一端了上来。

只见那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色香味俱全,更有一壶美酒,酒香四溢。

柴虏这几日,沉迷赌坊,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

此刻,他看着满桌的酒菜,就好似那饿狼见到了肥羊一般,两眼放光。

他也不顾及什么吃相,抓起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吃相,当真是不雅,与那饿狗抢食,并无二致。

不多时,柴虏便将桌上酒菜,风卷残云般,席卷一空。他拿起酒壶,仰头,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只觉酒水香醇,回味无穷。

他意犹未尽,再次朝着店小二喊道:“小二!再来一坛酒!”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