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贞心淫骨绿意简
贞心淫骨绿意简
已完结 sharehersex

在新宋的乡野间,维系一方安宁的从来不是县衙那几纸文书,而是宗祠里那面斑驳的铜锣。

每逢初一十五,乡绅们领着族中子弟在祠堂议事——哪家佃户该减租,哪条水渠要疏浚,连孩童启蒙的社学该请哪位先生,都在那些雕花楠木的厅堂里定下章程。

从朝堂重臣到穿皂靴的公人心里都很清楚,青砖黛瓦的宗祠里供着的不仅是祖宗牌位,更是一整套乡约民规。

催粮征税要靠他们,平息械斗要靠他们,就连灾年设粥棚,也得靠这些地主调派各房媳妇带着佃户女眷们支起大锅。

在此地,或者更多地方,对性资源的调配竟然也是乡绅在发挥作用。

陈老爷院里自然不会听到“煎心鞋”的铃铛,那些穷得连鸳鸯箸都置办不起的光棍汉,但凡能在陈家廊桥中分得几夜春宵,一定会死心塌地替他卖命。

这套法子比什么圣贤道理都管用——以田间劳作表现来实现的性资源的乡村公义,其实用性对我有很大启发。

“你家老爷当平夫多吗?我指的是……村中成亲的庄稼汉。”

“当然多了,石桥村一共三个大姓,除了我陈家之外,还有林郎将家,吴御史家,村子里大抵五千多人,有二百多户庄稼人娶妻生子,我家老爷……蓝颜就不算了,平夫就当过十来家吧!”

我又细思蜜婚制在乡村中的可行性——由于性资源过于集中,上层男性也很容易获取,再加上还要交上一笔不菲的保证金,蜜婚在乡村落地的意义可能远不如城市。

而且,陈老爷这种方式无疑更能调动生产积极性。

“老爷说明日和周姑娘的大婚,是你们出于仁义帮忙,”她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老爷命我……陪着你。”

“为何要你去京城?”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未出阁时,我一直在帮父亲打理商事。我娘家的买卖,'乌衣红' ——本地最好的红曲酒。”她从中面前那本展末的书中抽出那张手绘图,将书递给我,“这次去京都,是想帮老爷拓展云青铜的生意——我家老爷有提炼云青铜的秘术。

顺道也帮我娘家推销下' 乌衣红'。”

我扫了一眼书名,《考工记》。

书页是上好的竹绵纸,质地柔韧,触手微凉,边角已有些泛黄卷曲,显然时常被人翻阅。

封面右下角钤着一枚朱红私印——“南山藏器”,印文古朴苍劲,透着一股子藏锋守拙的意味。

翻开扉页,一行瘦金体题字墨色犹新:“隆德七年私刊于墨耕斋”。

序言写道:“己卯年间,有陈姓铜艺匠户自辽返宋,携《考工记》残卷南迁,后与闽越匠法合流,遂成此编。”

“这是你家老爷所着?”我摩挲着纸页问道。

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书里的'舂碓车' ,便是老爷亲手设计的水力器械,能省三成人力。老爷印了几十本,全都赠予同行,三少爷当时很不情愿,可闽西那些的铜矿矿主们都佩服他的胸襟。”

“我家老爷提炼云青铜的秘诀,十斤青鸦胆石便能淬炼出十七、八钱纯净的云青铜。”

难怪这老货能聚敛起泼天的富贵!

我心中暗叹。

改良齐公犁、发明风蚕连机灶、自制精巧绝伦的八音盒,还有他那独步天下的云青铜提炼之术……此刻我竟有些恍惚——这肥头大耳、性情暴烈、好色无度的老匹夫,竟藏着如此卓绝的巧思,更难得的是,他还有这般开诚布公的器量。

闽西群山深处那些泛着诡异青光的紫斑铜矿,如果有伴生的青鸦胆石,便能从中提炼云青铜。

开采虽不算艰险,但提炼之术才是真正的难关。

一般十斤上好的青鸦胆石最多也就淬炼出八九钱云青铜。

更棘手的是,不同矿脉产出的矿石特性迥异,冶炼之法也需相应调整。稍有不慎,整炉材料便会化为废渣。

云青铜虽称万能合金,但紫斑铜矿本就稀少,含青鸦胆石者更如凤毛麟角。

朝廷难以像盐铁般专卖,市面价格虚高得很。

新宋三大铜矿尽在我岳家庆德王之手。

记得十三岁那年,我与子歆一同译解辽国贵族争夺铜矿的密档时,她曾无意间提及此事,当时我如醍醐灌顶,“顿悟”出几条寻铜矿的捷径。

只是如今既与子歆订下婚约,反倒不好再提寻铜矿之秘诀——免得被人误会我这女婿在打岳家产业的主意。

“你家老爷在京都有路子吗?”

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在京都根本做不了云青铜这种生意。第一天开张,第二天被抄。

“吴御史吴老爷,他是从三品的察验司侍御史。”她略一迟疑,“只是再过两年便要致仕了,而且多年未返乡,只有一个兄长在村子里。”说到此处,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希冀,“听说你认识工部的一个侍郎,这事不正是工部主理吗……”

我低头默然。

齐侍郎这种人哪里能为他家提供这样的庇护!

云青铜是远比战马还要重要的战略资源。

最精纯的云青铜泛着幽蓝光泽,其性柔韧异常,拉丝可细过情丝轻袜的织线,铸块则坚逾百炼精钢。

更奇的是,此物遇热膨胀,再变冷又会恢复原状,工匠称之为“记忆金属”。

新宋巨匠院刚研制出的天机弩,射程达百丈,通过连动装置可发射七支箭,内置箭库可容纳二十支箭,更换箭库时间也比普通弩快一倍。

但其核心部件——共振弦槽、弩臂强化层、悬刀,都需要云青铜。

一支天机弩便要耗费二两四钱的云青铜合金(含8% 云青铜,65% 白铜合金,余为精锡与方解石粉末)。

云青铜用途却极广:情丝轻袜、女性内衣、高档马车车轴、“天工梭”纺机、各种齿轮弹簧……只是新宋矿脉极少,南越国的群山中,常有矿工挖出拳头大的青鸦胆石。

历史上有八九次宋越战争,便是因为南越收紧向新宋的云青铜出口。

若是陈老爷真有提炼云青铜的精妙之术,这情形犹如孩童手持明珠暗夜行路。

不到我能说话算数之时,甚至不敢将他们引荐给我岳家庆德王府。

有一个事,我印象极深。

当时与子歆翻译辽国密档时中遇到一个铜矿的名称不太确定,正欲在辽国地图上查对一下,她却马上就给我指出铜矿所在,我当时还很惊讶,她笑道:她爹爹时常看着辽国这个最大的铜矿发呆。

一方是执掌军国重器的天家贵胄,一方是蛰居闽西山野的商贾,这其间的鸿沟,岂止是云泥之别?

忽然想起“象箸玉杯必不盛菽藿”这句话,人的贪欲是无穷的,那些锦衣玉食的贵人何须亲自开口?

怕是府中一个管事递个眼色,自有千百种法子教人“心甘情愿”地献上秘方——说不好还要搭上阖族性命。

陈琪这老地主偏偏又是这种近乎了无生趣的状态,即便帮他周旋,也相当不易。可如果撇下此事不管,我更会于心不安。

万万没想到,这次穿越竟招惹出这样一桩大事!

我看着晚雪殷切的目光,犹豫半晌,低声道:“告诉你家老爷,齐侍郎不行。

等你和汉庭少爷来京都以后,我给你们引荐更合适的官员。”若论其他商事,我家还可代为周旋,偏偏涉及铜矿——哪有女婿与岳家争利的道理?

如果将此方上交巨匠院呢……可惜这个时代没有专利制度!

此刻,我心中突然萌生对至高权力的强烈渴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让这古老帝国有一番新气象。

“也不急于一时。”她眼中闪着光,“公子如此谨慎,看来我家老爷当真是托付对了人!”

我苦笑:“你家老爷选你才选对了,慧眼如炬,知人善任!”钟晚雪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言谈举止间透着股子爽利劲儿——虽说方才提及蓝颜之事略显唐突,但这般不矫揉造作的性情,反倒更显真实。

这般气质,正是经商之人最难得的禀赋。

她向我展颜一笑:“晚雪想说一下你适才给我吟的诗——' 绿蚁新醅酒' ,也只能算' 可饮一杯无' 的境界,绿蚁酒色青浊如浮蚁,终究少了筋骨——曲力不足,发酵太急,饮之如嚼新稻,徒有鲜嫩而无余韵。”

“而我乌衣巷的红曲酒,选闽中山阴处的晚粳,浸三蒸三晒,再由曲房里三十年经验的' 绛霞娘' 亲手调教。初酿如琥珀含光,陈三年则化作胭脂泪……”

“明日周姑娘的喜宴上,你便能尝到我家的乌衣红。”她促狭一笑,“可莫贪杯。怕你醉了闹事……”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便让我家老爷当真的新郎官又如何?昨日他可是真舍了命了。”

我心尖刚像是被蜂尾刺了一下,她却垂首轻语:“今夜,你来我房里过夜,省得你肝肠寸断,周妹妹也不能专心享受与老爷的春霄帐暖……”

“恐负佳人青眼相待,”不是很有把握能帮到她,便不能白占他人便宜,我干咽了口唾沫,正色道,“未必非要有肌肤之亲,' 段氏清契三约' 最适合你我这种心灵契合的朋友,我必竭力相助——绝非虚言。”她微微颔首。

“你娘家的生意,倒是可以先行一步。我家正好与做' 鹅黄醅' 的盛嘉亲王有世代交情。若是将二者工艺整合,在鹅黄醅的酿造中加入乌衣红曲,提升糖化和酒精转化率,酒体必将更浓郁。此事由我居间,后面我再带你在京都认识更多人,你也就可以施展身手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犹豫再三还是提醒了她一声:“云青铜非同小可,京都鱼龙混杂,十二娘若遇关节处,不妨先与某参详一二……”晚雪怔了怔,站起身向我盈盈一拜:“李公子果然是光风霁月、立身行正的君子!晚雪这厢多谢!你我之间,便是' 段氏清契三约' 的知已!”我又问她元阳教和陈家的关系到底如何,她摇摇头:“那还用说。只不过那些贼秃很怕老爷,我们村,陈林吴三家同气连枝,村里还有庄丁三十几人……”话音戛然而止,眼中浮起惊悸,“不过还是敌不过那些穿白衣的恶人,眨眼之间就被他们杀了四人!”

“十一娘出事那日,有元阳庙的和尚来过吗?”

“那些元阳贼秃从来不敢进我们村子的,可是我们石桥村上千庄稼汉,确实有一些懒汉二流子想入教,不用田间劳作,念个歪嘴经便能混个肚子圆,还有女人睡,却不知是谁被他们收买了。三少爷一直没查出头绪,那日是大集……这起子贼人太过狡猾!”

我现在觉得这个逻辑是说不太通,不过现在这么空谈意义不大,便没再吱声。

正在说话间,轩窗外忽地飞入一对玉带凤蝶,墨蓝的翅翼在斜阳中泛着缎光,掠过她簪上的珍珠坠子。

其中一只竟停在她金丝薄纱大袖衫的肩部,触须轻颤,翅尖的金斑与她的流苏金步摇交相辉映。

另一只,则在我的头顶上方翩跹振翅着。

“若是落在你头上,便是上天要撮合我俩了!”她眼睛一亮,激动得额头都发了红,“你莫动,我非要赌一把!”

我屏住呼吸,头顶那只凤蝶翅膀扇动的气流甚至能拂动我的发丝,在我的上方忽高忽低地飞舞着,反复盘旋,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落下。

它飞了好久,我突然笑了起来。

“别动……”她轻声呢喃。

二人目光在空中碰在一起,那一瞬,时间仿佛凝滞。

她的眸子如两泓清泉,倒映着我怔忡的面容。

这般心悸,唯有当初与念蕾四目相对时才出现过。

这时,落在她肩部的凤蝶飞走,她突然一把抓住,手法快得惊人——晚雪是会功夫的!

“你也抓!”她命令我,我只好用了参合掌的一式“杨枝净水”,掌心轻拂,握住了它的一只翅膀:“你这样作弊,……”我不忍她难堪,“好,我很荣幸当你蓝颜。”

她引着我步入明间花厅的书案前坐下,纤纤玉指递来一支上好的狼毫笔。

那窈窕的身段有意无意地贴近,馥郁的体香萦绕鼻尖:“我叫你晋霄可好?”我迟疑了一下,尚未答话,便听得她腻声轻笑:“等你叫周妹妹' 十二娘'的时候,你便叫我' 晚雪' ,好吗?”她这话像一柄薄刃,在我心尖上轻轻一划。

想到今夜凝彤还要被那老货淫戏一番,明夜还要被他破身子,喉间蓦地发苦,再嗅着晚雪的体香,又联想到刚才在她寝室看到的那些香艳物事,一股燥热自丹田窜起,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钟大掌柜说笑了!”我强自镇定,手中的狼毫竟然有些握不紧,笔杆在指间微微打滑,“以您的才貌,又有陈老爷这等经世之才……”她没说话,斜倚在紫檀卷书案边缘,左手撑案,右手持湘妃竹扇递来,腰肢微拧,形成一道向书案倾靠的弧线,那对不算丰盈却形状姣好的玉峰隔着轻容纱,在案几边缘压出两道诱人的弧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我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想了片刻,挥毫在扇面上题了一首《小桃红》:“赠新妻。画堂东畔忆青梅,心字香微褪。恰正好平婚燕尔春光醉,海棠新睡。你看那红烛影里黛眉低,罗带轻垂。俺这里妆台旧笔还温存,等嘉禧至,与你重画远山翠。”

“这一首……”她捧着团扇反复吟诵,眸中水光潋滟,指尖轻轻抚过墨迹未干的字句,“我要私藏了!”

说罢俯下身子,人向我又靠近三分,那对鸽子般小巧的玉乳在杏色纱衣下若隐若现,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再写一首嘛!”

我暗暗地用脚趾用力抓着鞋底。这是我分散注意力的法子,可心头一阵阵邪火窜出来,怎么都压不住。

一只柔荑复上我执笔的手掌,掌心温软,五根葱白玉指从右手外缘一直够到我的手心。

我底气已经相当不足:“晚雪,你家蓝颜有什么家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她指尖映得近乎透明,能看清淡青血脉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下蜿蜒,我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你这样,我写不下去……”再抬眼,不敢看她灵气的单眼皮美目,但她的樱唇一样也非常吸引我。

她粉润的唇瓣如初绽的樱瓣般微微启着,露出珍珠般的贝齿一线。

上唇那枚唇珠精巧,下唇饱满得像是浸透了晨露的花瓣,泛着诱人的水光。

唇角天生上扬的弧度,让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更添三分撩人。

说话间我几乎能看见那抹嫣红间若隐若现的丁香小舌,勾得人恨不得立即用舌尖顶开这甜蜜的牢笼,去探寻里头更醉人的琼浆玉液。

“哼,你必是想什么乱七八遭的……这个时候能写,才算本事!”她将另一只素面团扇推到我面前,侧了一下身子,臀部斜靠在书案上。

我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想了一会,提笔蘸墨,在扇面上写下:“青梅竹马画堂东,心字香烧两处同。谁料冰肌玉骨身,竟着他人嫁衣红。妆台犹存蝶恋花,菱镜羞照腰纤秾。莫道檀郎情缘浅,太虚返真凤还桐。”她念了两遍:“' 妆台犹存蝶恋花,菱镜羞照腰纤秾' ,……我家老爷昨夜是不是将周妹妹置于妆台之上,他当时也爱这样待我……诺,就是里间那个妆台!”然后拖过一只矮墩,双肘支在我的大腿上,仰着脸看我。

这个姿势让她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那对小巧的玉兔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我浑身燥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不听使唤地探向她的桃乳。她的微乳和烟儿一样可爱,鸽子般地娇小可爱,却在掌心绽放出惊人的热度。

“晋霄,那' 段氏清契三约' 多为四十岁以上的男女,我们俩便用'昙花律'……好不好?”

她说到这里羞不自胜,脸上羞红如醉,已经情动,将头枕到我的大腿上,睇眄间柔情似水,眉梢皆是春意。

我马上点头附和:“这个好!”

说不出为什么,她的单眼皮看上去非常清秀有灵蕴,很吸引我。

“昙花律”又名“自省鉴”,有三个戒条:偶有床笫之欢,一个月不可再见第二次;事发之后需向正夫认错道歉,不可隐瞒;行房时绝不可称呼对方为相公娘子。

她的嘴唇,隔着我的裤子轻轻亲了一下裆间的凸起。

我再也控制不住,不知是不是出于报复心理,食指与中指并拢,隔着轻容纱在她的乳晕周围画着圈,手指能清晰感受到那两粒饱满的果实在布料下的快速勃起——和老地主昨夜的动作如出一辙。

当我开始夹起来轻轻捻动揉搓时,晚雪伏在我腿上,香腮彤红,呼吸急促,大腿与小腹紧紧地贴着我。

“先说一下,”她咬着红唇轻喘着,“晚雪的胸不够丰腴……而且,乳晕很大……”她似乎深以为耻,一张芙蓉玉面紧紧地贴着我的大腿。

“我最爱的便是你这等盈盈不堪一握的呢!”我将她抱在怀中,嘴慢慢地贴向她诱人的双唇。

当她的双唇迎上来时,一缕混合着茉莉幽香扑面而来,瞬间便撩拨得我的心狂跳不止:这是别人妻子的气息!

当她那两片温热的柔软贴上我的唇时,很自然地轻启贝齿,我的舌头便顺势探入她温热的口腔,触碰到她如游鱼般柔滑的舌尖,那湿润而羞怯的触感,恰似山涧中灵动的鱼儿轻触游人的指尖。

晚雪突然将头向后一仰,炽热明亮的眼光绽放着异样的光彩:“晋霄,你亲我的时候是带着心的!”然后羞涩地扑到我怀里,再次仰着脸向我索吻。

此时我忆起昨天那老货说的话:“十二娘过门那晚,老夫连合卺酒都懒得喝”,我这契兄的心里,有一个填不满的巨大空洞。

当我用舌尖勾住她怯生生的柔软时,她喉间溢出的一声轻嗯,不知是退缩还是故意勾引我,却被我以更加缠绵的方式卷住不放,我们两人的舌头就这样在温热的口腔中交缠在一起,犹如两具赤裸的躯体在无边花海中忘情嬉戏,每一寸肌肤都紧密相贴,在馥郁芬芳中肆意翻滚纠缠,难分彼此。

时而如春水潺潺般轻柔绕圈,带着令人心醉的缠绵悱恻;时而又似烈焰交织般激烈纠缠,恨不得将对方彻底吞噬殆尽。

我突然心有灵犀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我在她眼中的倒影:“怎么?”她不胜娇羞地扭过脸,声音小得近乎呢喃自语:“不知道,……原来偷情是这种滋味,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话音未落她便再次吻上我,这次的吻非常投入,柔韧如丝的舌尖带着清甜的唾液,在我口中绽放出令人迷醉的滋味,就像咬破熟透蜜桃时迸溅的汁液,我贪婪地吮吸着她口中源源不断的甘霖,引得更多湿热的津液顺着我们交缠的舌尖渡入我口中,那滑腻而香甜的滋味让我忍不住轻吞慢咽,细细品味着属于她的独特甘美,而她喉间逸出的细微咕噜声,混合着越发急促的鼻息,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最湿热勾魂的乐章。

随着这个吻不断加深,我们舌头的缠绕也越发狂热,就像两具赤裸的身躯在灼人的热浪中忘情交叠,每一寸汗湿的皮肤都紧密相贴,每一次喘息都与剧烈的心跳交织共鸣。

她的整个人完全贴到我怀里,纤细的手指突然揪紧我的衣襟,另一只手则插入我浓密的发间胡乱抓紧,那力道仿佛要将我拽入更深更暗的欲望深渊。

当我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这个吻时,她两片被我蹂躏得微微红肿的唇瓣如同暴雨洗礼后的玫瑰般湿润娇艳,泛着诱人的水光。

一缕银丝仍固执地连接着我们分开的唇,此刻她香腮绯红如染了最上等的胭脂,那双明眸蒙着氤氲水雾,看似羞恼地瞪我一眼,可那眼底流转的柔情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勾魂摄魄。

我们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她轻喘着说出那句让我血脉偾张的邀请:“上床温存一会!”

昨夜压抑的情欲如决堤之水,我一把抱起这具温软娇躯进了寝室,托放到床上。

她绛纱裙裾飞扬间,杏红色亵裤下若隐若现的臀线让我心跳加速。

手掌抚上那圆润的弧度时,触感柔腻如凝脂,却又弹性十足。

“我是你这锦帐里第二个男人吧?”我贴着她发烫的耳垂低语。

“偏要说出来羞晚雪……”她雪白的颈子泛起桃花般的红晕。我粗暴地扯开那件金丝薄纱衫,珍珠纽扣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将她放倒在鸳鸯锦被上时,她胸前那对玉峰随着急促呼吸起伏,顶端樱粉的乳蕾已然硬挺,周围一圈淡粉色的乳晕在烛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我俯身含住一边乳尖,舌尖绕着那粒硬挺的蓓蕾打转,同时用拇指摩挲另一侧。

晚雪立刻发出一声呜咽,纤腰如弓弦般绷紧,十指深深陷入锦被。

“是你坏了我的贞洁……”她带着哭腔的呢喃让我更加放肆,齿尖轻轻研磨那粒敏感的乳首,感受它在口中愈发肿胀。

我的唇舌沿着她胸前的弧线游移,品尝着肌肤上细盐般的汗珠。

那对不足一掌可握的酥胸此刻泛着情动的嫣红,像两朵沾露的芍药,在空气中可怜地颤动。

她胸前的茉莉香粉混合着情热的体香,酿成一种令人沉醉的甜腻。

晚雪喘息着自行褪去浮光縠纱外裙,露出两条雪白丰腴的大腿。

从腰肢到臀部的曲线如山水画般流畅,大腿内侧的肌肤细腻得能看见淡青的血管。

“老爷说我的腿好看……”她羞怯地并拢双膝,却让腿心那处湿透的亵裤更加显眼。

我抚上她紧绷的大腿肌肉,感受那如丝缎般的触感:“脚踝好看,小腿更美,大腿是人间胜景。”看她正要摘下右足踝的珊瑚链子,问她为何,她羞涩地解释这是陈老爷的定情物。

“那就更不能摘下了!”我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在她足心落下一吻。

“……坏人!”她娇嗔着捶打我的肩膀,却乖乖收回了想要解开链子的手。

“你家老爷的大鸡巴最后一次是何时光顾这里?”

“前夜……”她捂着脸。

“你穿着黑色情丝轻袜被他肏的?把你的小肉穴都射满了?”她呜咽着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那副模样让我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抄起脚踏上的那件情丝轻袜,盖在她的脸上:“当我的手指探进专属于你家老爷的花穴时,你要说出声:你现在是另一个男人的胯下玩物了!”我捻起她亵裤上已经湿透的缎面,茉莉香混着雌腥扑面而来。

那层薄纱将她的阴阜轮廓勾勒得纤毫毕现——两瓣鼓胀的唇肉间,一道粉嫩的小缝正随着呼吸微微翕张,渗出晶莹的爱液。

当最后那层屏障被扯下时,她的身体如满月下的银弓般绷紧。我分开她雪白的大腿,指尖轻轻拨开那两片粉腻的阴唇,露出里面晶亮的花径。

“晚雪,你家老爷传授我一套' 灵泉探骊' 指法……”我扣住她纤细的脚踝向上压去,让她最私密的部位完全暴露在烛光下,“让我用这套指法玩他的女人,一旦寻到你的' 灵泉之窍' ,要用上七星点窍的七种指法,是一种很香艳的刑罚,你能不能尽量都试一下!”

“……晚雪想试一下!”

那处嫩肉比周围肌肤更浅,像是新剥的荔枝,此刻已泛起情动的胭脂色。

我三指并拢如执玉圭,沿着她雪白的大腿内侧缓缓上移:“这一步是量天尺,以中指抵住阴蒂,拇指按会阴,食指自然落点便是……”当我用拇指按住她肿胀的阴蒂画圈时,她猛地仰起脖颈,腰肢不自觉地向上顶送。

“……老爷,我现在……是……”这个成熟的小美女已完全被肉欲情潮所淹没,当我的食指按“玉衡三寸”的要诀探入她温热紧致的甬道时,她发出长长的呻吟,大腿内侧的肌肉如弦月般绷紧,透出情动的淡青脉络,“是另一个男人的玩物了……哦!”

她似是被自己的话激发了背德快感,双手抓紧了我的腿。

我的食指沿着她湿热的膣道前壁缓缓推进,每进半分即作小圆周揉动,同时观察着她的反应,时而呼吸急促,时而腿根颤栗,时而低声呻吟,内里褶皱如含露芍药瓣般层层裹缠,滑腻温润,直到她那双笔直修长、圆润纤滑的玉腿不停地扭动,我依然耐心地探着。

“好人……你弄得……我好热……”

我耐心地宽慰着她,继续寻找,至第二指节时,指下忽觉一处微隆,恰似暖玉中藏了一粒相思红豆,触之柔韧而饱满,她突然浑身一阵战栗:“啊呀!”一下子连足弓都绷得紧紧的。

“就是这里了!我开始' 七星点窍' 了,摇、拨、挑、捻、叩、刮、震,你好好享受一番!”

我开始施展“北斗七探”,先以“摇”字诀轻晃那处嫩肉,她的低吟变成断续的浪叫,仿若胭脂点染的芙蓉含露欲滴,从琼鼻透出性感迷人的哼声。

“好人……好爽,好舒服……里面好痒……”随着喉间突然溢出的一声高亢呜咽,一股清甜花露自她的花心淌出,洇湿了锦被,整个人都似酥到没了力气。

我继而再以“拨”字诀在那一处横向揉扫,她的小腹如浪般痉挛:“啊!啊!

要玩坏了!被你玩死了!”

之后便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随着檀口之中的咿唔之声,淫洞中流出的蜜液已浸透床褥,泛起一片暗色水痕,空气中弥漫着茉莉香与雌腥交织的馥郁气息。

“能不能行?”

她眼神迷离地看向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当我使出“挑”字诀——指尖如蜻蜓点水,快速撩过她的灵泉窍,晚雪晃着头,猛地并腿,紧紧夹住我手腕,膣道内涌出的淫汁如断线珍珠,顺着指缝淌成晶莹银丝,烛光下闪烁如星河倒挂:“不了!不!痒!要丢了!真不行了……”她双腿突然松弛下来,一大股清泉泄了出来,浪叫已变得极为不堪:“肏我吧!插进来吧!里面,求你解痒!”

“能不能再忍一下,我的小娘子,后面还有四招呢!”她失神地抓着枕畔的《香奁集》,绢本页面被她攥出深深褶痕,樱唇微张,喘息间呢喃,语气是彻底的自暴自弃了:“随便你玩了!晚雪的身子你想怎么作践……便随你了……”

此刻她鬓发微乱,发丝粘在香汗淋漓的颈侧,说不出的诱人。

我并拢三指突入花径,在她抽搐的嫩肉间,以“捻”字诀左右旋压那个微硬凸起,她如触电般弹动娇躯,足踝上系的珊瑚链子哗啦作响,先前矜持的呻吟骤然拔高,化作泣音:“不行了!真不行了!好人……你的手指……我服了你了!我以后是你的女人了……”

“你脚上还戴着你家老爷送你的定情物,现在却说是我的女人!你是不是一个小骚货、小贱逼?”

“是!是!我是小骚货!我是小贱逼!我的好人!我快要美死了!”

“还有一个' 叩' 字诀,要不要再试……过了叩字这一关,你想停我也不会停的了!”

“要!要!要……晚雪只想被你玩死!”

当“叩”字诀施展时,我曲起指节,快速叩击灵泉窍,她忽地僵直脖颈,发出幼猫般的哀鸣,娇躯如绷满的弓弦骤然释放。

花心深处喷涌出一股滚烫暖流,仿若山涧清泉决堤,汹涌而出,瞬间浇透锦被,洇出一片深色水痕,湿漉漉地泛着烛光粼粼。

“啊!轻些……轻些……”她仰着雪颈哀求,可腰肢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挺送,“这……比和老爷还要美……还要……啊!”

在这极乐时刻,她仰起天鹅般的颈子,晶莹泪珠断了线似的从眼角滚落,在腮边汇成细流。

我发现她对这种指法非常敏感,便将二指同时探进去快速抽插,结合着揉搓她的肉芽,每抽动十几次轻轻叩一下她敏感的灵泉之窍。

如是有一柱香的功夫,晚雪崩溃了,突然猛地弓腰如虾,足尖勾着床单绞出层层涟漪,娇躯轻颤,雪白肌肤泛起情欲的潮红,大腿根剧烈抽搐,一股温热液体毫无预兆地从花心喷涌而出,混合着先前的蜜液,在床褥上晕开大片水迹。

“别……别再熬晚雪了……晚雪真受不了了……太……太美了……”她抽噎着,那湿润紧致的肉穴顿时蠕动得更紧,像有生命般吮吸着我的指节。

“呜……不行了……晚雪要被你玩死了……好人,我……要尿……”话音未落,便有一股清亮透明的液体,带着微微咸腥,顺着她战栗的腿根汩汩流下,将珊瑚链子浸得晶亮。

她羞得捂住脸庞,可身子却诚实地痉挛着,脚尖绷得笔直,十趾蜷缩如,初生雏鸟的爪,整个人像被抛上浪尖的小舟,在情潮中起伏颠簸。

“下面是'刮' 字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家老爷说这一关最难挨!”我用两根手指一面插动,一面不时用食指刮着那处凸起,她顿时又泄出一股蜜液,混合着未尽的尿液,将身下鸳鸯戏水的锦褥彻底浸透。

她哭得更凶了,泪水和汗水在烛光下交织成网,却仍下意识挺腰迎合我的手指,仿佛身体已脱离理智掌控。

“相公……饶了晚雪吧……”她呜咽着摇头,散乱的青丝沾在濡湿的唇边,“魂儿……魂儿都要被您刮散了……”

她虚脱般瘫在鸳鸯枕上,眸中水雾氤氲,唇瓣被情欲染得嫣红欲滴。

我缓缓抽出手指,带出一串黏腻银丝,在烛光下拉出细长弧线,她的肉穴仍在轻颤,淫汁如断续的珍珠,点点滴滴淌落,洇湿床褥,艳丽不可方物。

“……相公……”这声称呼被她含在唇齿间反复研磨,最终吐出来时已带着三分认命的温顺。

我突然意识到,这位商家之女此刻的笨拙,恰是最致命的引诱——她根本不懂如何掩饰肉体的本能。

“晚雪,我们可是昙花律。”我轻抚着她汗湿的鬓发,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

“不!不行!'昙花律' 不够,妾身偏要'五契谱' !我要跟我家老爷说这个,我们俩给他送折扇,他要送你……”她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给你生儿育女——我是认真的。”

“你这个贪心的小妇人……”我很感动,“那我们就要给他送百子戒了?”我刚要继续下去,她却一把抱着我,又拉起锦被盖在头上:“先这样,我现在想搂着你,和你心贴心!”

我们裹在锦被里,像两尾交颈的鱼儿。

晚雪蜷在我怀中,额头抵着我的下巴,发间茉莉香混着情事后的甜腻气息,在狭小空间里愈发浓郁。

她纤细的手指在我胸膛画着圈,指尖偶尔轻刮过乳尖,引得我一阵轻颤。

“这样和你最亲……相公!”她呢喃着将腿缠上我的腰,足踝上的珊瑚链子硌在我后腰,微凉的触感却让相贴的肌肤更显滚烫。

被褥里弥漫着麝香与体液交织的气息。

然后她格格娇笑,“戴着我家老爷赠的定情物,却叫你相公——好刺激!”我抚着她汗湿的脊背,能摸到方才欢好时留下的指痕。

她忽然仰头,在黑暗中准确寻到我的唇,这个吻带着慵懒的甜腻,舌尖懒洋洋地勾着我的,像是确认归属权。

分开时银丝牵连,她低笑着用指尖抹去:“我家老爷……的津液不甜!”

“你不怕热吗?”

我刚要掀开一角被子,她摇摇头,像藤蔓般缠得我更紧,赤裸的肌肤相贴处沁出细密汗珠:“以后我要跟你一辈子了!”

“那我呵护你一辈子!”我含住她耳垂。

“今天晚上你好好在我身子上出几次,白日有些紧张……不舒服……”她玩弄着我的肉棒。

“你嫁给他之前,有一个心上人?”

“嗯,和我相恋半年多了,但我娘家的生意和老爷家互有参股,……”

“那你还思念他吗?”

晚雪掐了我一把:“我已经是老爷的娘子了,怎么可能……再说洞房花烛夜,一嗅到那' 醉髓缠魂引' 和' 媚影销魂散' ,被老爷的舌头一撩拨,才知道以前都是白活了,早就不想以前的事!”

然后她瞥我一眼:“你可能会见到三少爷,将来他要跟我一起去京都的,和他打交道要小心一点。我不喜他这个人,心胸不开阔,上头三个兄长战死,他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下面两个弟弟,一个智残不用说了,另一个便是十一娘和老爷的儿子毜狗,大太太带着,一看便很聪明。”(43)

我们又在床上温存了半个时辰,才穿好衣服。

晚雪引着我到陈老爷书房外,让我在廊下稍候,自己提着裙摆轻巧地闪进屋内。

透过雕花窗棂,隐约可见她俯身在陈老爷耳边细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晚雪推门而出,双颊飞红,眼角眉梢都透着掩不住的喜气:“老爷允了,说午后让我俩去银楼挑个给蓝颜的百子戒。”她故作正经地整了整衣襟,“我先去大姐姐那儿瞧瞧,周家妹妹正在试嫁衣。”

“你进去吧!”临转身时,她朱唇微启,无声地送了个香吻。

陈老爷背着阳光端坐在太师椅上,肥硕的身躯压得椅背吱呀作响,刺目的阳光将他油亮的头皮照得泛出青白,这模样突然与我记忆中的张寄涛重叠——那辽国老细作同样顶着颗不似常人的硕大头颅,同样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同样浮肿的眼袋,特别是那发达的嘴巴肌肉,说话时两颊的咬肌如同活物般蠕动,两个老货都散发着同样令人不适的狂野蛮横气息。

只不过陈老爷的面色因常年养尊处优而红润得多,不像张寄涛那般透着将死之人的灰败。

“契弟,昨夜睡得还好?”老地主阴阳怪气地问我。

“还好,”我嗫嚅了一下,本来也问问他昨夜睡得如何,但面子所致,此时竟羞于张口。

“你在十二娘身上试过那指法了?小兔崽子!”他突然低吼一声,语气中似有不甘。

“是,晚雪还要给我生孩子呢,老货!”想起凝彤的移情别恋,我不由地恨恨瞪着他。

他哈哈一笑,向我指指边上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招呼外面的仆人上茶。

“你去看了宝珠的住处?”

“狻猊军的令指挥使平时与你交往很密切,还是那日是突然到访?今天我能否再问下当日的几个见证者?我想去看一下茶房。”

“一年之中总会来拜见我几次,”他有些不耐烦,“我视他为子侄,对他多有照顾,……更何况那日夏管事从头到尾都在一侧陪伴着他的亲兵。”我没有说话,站起身子,眼神固执地看着他。

他无奈地摇摇头,带着我去了茶房。

穿过“格物致知”匾下的月洞门,陈老爷拖着臃肿的身躯在前引路。

他那件松鹤纹的绛紫直裰被汗水浸透,后襟黏在腰间的赘肉上,每走一步都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我们绕过中庭那株盘根错节的百年老榕,浓密的树荫下散落着几个粗陶茶壶,壶嘴还冒着丝丝热气。

树根处蹲着几个歇晌的佃农,正用粗糙的手指捏着烟锅子吞云吐雾。

就在这当口,我竟瞧见两个短褂打扮的长工,黝黑的手掌明目张胆地攥着八娘和九娘的柔荑,在去灶房的路上。

两个娘子见了老爷也不慌张,只是欢快地跟他打个招呼,九娘在知道我的身份之后,还上来摸了一把我的脸:“小相公好嫩!好想吃上一口!”

“你要排在十二娘的后面!”老地主拍拍我的肩,“我这契弟发誓要当花魁男,夜资不能低于5 银铢!”

此时正值晌午,三进大院处处飘着柴火饭香。

东厢房檐下挂着成串的干辣椒和玉米棒子,几个粗使丫头正蹲在井台边淘米,木盆撞击青石的声响混着她们的说笑。

还听见骡子打响鼻的声音,伴着车夫吁吁吆喝声。

“候贤”茶房青砖小瓦,檐下悬着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室内陈设雅致:

酸枝木交椅配着青瓷坐垫,门侧还有一个小小的榉木棋桌,上面残留着未收的黑白子。

墙角铜炉里的香灰尚有余温。

东墙边立着个红漆多宝架,上头摆着套天青釉茶具,最底层的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截麻绳。

北墙上嵌着一扇做工精巧的支摘窗——上半部是雕着缠枝纹的窗棂,糊着半透明的轻容纱;下半部则是整块可活动的楠木板,边缘装着铜制铰链。

夏管事早已候在屋内。这个胖得像皮球一样的老仆我们进来,立即躬身。

我走进屋子后,径直奔向窗子处,伸手轻推窗板,铰链发出“吱呀”声响。

窗框底部有明显的磨损痕迹,漆面已经脱落,露出淡黄色的原木——这扇窗显然经常被人开合。

支起时,整扇窗能完全向上翻起,足够一个成年男子弯腰进出。

“把当日情形再说一遍。”陈老爷坐在主位,肥短的手指敲击着扶手,吩咐夏管事。

夏管事点点头:“那日巳时三刻,令大人的两位亲兵随老爷进府。老奴按例引他们到此歇息。”他说着指向东南角的茶案,“林副尉坐这儿,王都头坐对面。

老奴一直陪着他们。”

“你是坐在什么位置?”我盯着他问,“一动也没动过?”

“……我坐在那把交椅上,在屋子里陪他二人聊了一会儿,他们俩人呆着无聊,便开始下棋。中间茶场的林二过来找我说事,我在门口石凳上与他说了会话,然后就回屋了。”

我踱到棋桌前,坐在林校尉的位置上,让夏管事坐到门口:“你和林二说了多久的话?”

“一刻钟不到,可他二人一直在我的视线里。”我摇摇头:“不对,你坐在门口,就只能看到林副尉。”这棋桌靠着墙,另一个人完全被墙档住了。

“可我一直听着他二人聊天,还能听到落子之声,我非常确定,他们没出这屋子。”他走回屋子,指了一指窗户。

“他们一边下棋一边聊天——一直在聊?”我坐在门内时,左肩对着门外。

他懒洋洋的,没接我话。

“那你和我说说,他们都聊了什么?”我一字一句地问道。

夏管事一愣,脸色微变,摸着圆滚滚的下巴低头想了一会儿:“后来便没有再聊天,只是下棋,可是一直有落子之声……”我请他拿一支铁锤给我,然后伸出手摸棋桌底部,陈老爷见我这般举动,呼吸声顿时粗重起来。

夏管事很快便取来一支铁锤。

我沉默片刻,再次问他:“你在门外看到林副尉下棋,他是不是这样的姿式?”我用左胳膊肘压着棋桌。

他脸色变得苍白,微微点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我让他再次坐在门口的石凳上。

“你听到的是这样的落子之声?”我用左肘压着棋桌,右手持锤在桌底轻敲一下。

“是!”夏管事像被烫到般跳起来。

“您看这凹痕。”我将棋桌倾斜四十五度给陈老爷看:阳光照出十几处轻微的凹陷。

陈老爷颤巍巍地站起身,布满老人斑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凹痕,脖颈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根根暴起,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

“这是为什么……”他粗重的喘息声在茶房里回荡,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我待他……不薄啊……”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我等他稍稍平静,伸手轻拍他汗湿的肩膀,能感觉到那肥厚的皮肉在剧烈颤抖。

“契兄,”我压低声音,“到你书房说话吧。”老地主在回去的路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神情万念俱灰,嗒然若丧。

在他那间紫檀木香弥漫的书房中,我注视着瘫在太师椅上的老地主。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浑浊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你之前提过那姓林的庄头,”我轻声问道,“他家与狻猊军可有瓜葛?”老地主毫无反应,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他才如梦初醒般动了动嘴唇:“林庄头好像有个儿子,明年就要从军伍返乡……”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卸甲军当是最好的去处……”

那条窄巷他当时没有去查——因为夏管事的证言,再加上他对令指挥使的信任。现在事发已经四月有余,再检查意义不大。

我让人添上茶水,亲手端给这个可怜的老货:“此事未必是私怨。”

“是不是私怨还有什么意义……”他脸皮抽搐了一下,突然诡异地笑出声来,边笑边拍着书案,最后竟笑得泣泪横流,“我好强了一辈子,最后竟保不住我最爱的女人……”

他干嚎了数声。

一个老仆无声地推门进来,从多宝阁暗格中取出一个乌木小匣。匣中躺着一枚漆黑的药丸,散发着苦涩的香气。

他竟然在吃“断忧散”,这么大的药丸,是会要人命的!

陈老爷手指抖得几乎拿不稳,就着茶水吞下药丸,虚弱地挥了挥手:“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把帘子拉上……”

那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完全不像出自这个平日声如洪钟的老汉之口。

我在门外廊下用了午膳,书房里一直很安静。

约莫一个时辰后,老仆才引我重新入内。此时的陈老爷面色异常红润,瞳孔放大,眼中闪烁着病态的亮光——这是“断忧散”服用过量的征兆。

“少年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给老朽讲讲吧,为何不是私怨?”我把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在我所在的通县,也接连发生数起此类案件,天庆府也有,闽西省也有,所以,必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契兄,容我先扯远一点,' 赤脚军' 之乱,距今不过七载,' 庚丑之变' ,血迹未干,朝堂的明争暗斗远未停止。”

我顿了顿,继续道:“你昨日提到,元阳教是新宋的毒瘤,他们和朝廷有多处利益矛盾,' 肉身欢喜布施赐缘令' 只是其中之一。今上早有整顿之意,但是否有人借这个机会,弄出一盆污水构陷圣上,也未可知。”我所说的这种可能性,其实也只是我内心一相情愿的想法。

隆德皇帝应当是我的亲生父亲,两次面圣,他给我的直觉不是那样的人,更不会不顾身后之名,行此极端狠毒之策。

老地主皱着眉头:“虽然老夫之所为,与挂' 肉身布施' 直接新婚嘉禧,一样都是正夫摘红丸,可他们应该打击元阳教啊,为什么要把黑手……哦,我明白了!”他轻轻一拍书案。

我点点头:“不管何种情况,只要正夫摘元红,便成为这股力量的打击目标,以此来强调正夫大防,断元阳教财路。”

“挂了元阳教肉身布施,若想只与一个和尚行房,便要月月交钱。在我们西水县城,一次要交200文钱。乡下人交不起这个,他们只在城里收。不错,这确是元阳教的一大财源,”他深吸一口气,徐徐地吐出来。

“说不好,是狻猊军中有人假借圣意,以肃清元阳教为名,行构陷之实,刻意闹得沸沸扬扬,好让天下人以为是圣上授意,毕竟——”我略一迟疑,“圣上继位后的两大要务,其一便是根除元阳教。”

“你说得有理,新宋二十六朝,还没有出过这样的昏君……”他突然眯起浑浊的老眼,松弛的眼皮堆叠出层层褶皱:“你这般年纪,怎知朝堂秘辛……”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哦,对了,你还与晚雪说,你家与盛嘉亲王府有世代交情!”

我从怀中取出奏递院的腰牌,鎏金纹饰在掌心里微微发烫。

指尖在冰凉的玉牌上停留片刻——这本该是一个月后才该现世的东西,但眼前这个掌握云青铜秘术的乡村老地主,值得我冒这个险。

“此物……还望契兄莫要声张,连凝彤也不知道。”他粗短的手指接过腰牌,翻看了一会,又拉开窗帘,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眼角神经质地抽动一下:“居然是他娘的正三品……怪不得老子屡试不中!奶奶的!”他递还给我,嘴角扯出古怪的冷笑,“……那么,小大人,可愿为你家契兄主持公道?为我那苦命的十一娘讨个说法?!”我轻声道:“某年方十七,不过仗着祖荫,才得授此虚职,我眼下能做的,”抬眼直视他猩红的双眼,“至多是阻止更多人受害。”窗外传来丫鬟们嬉笑的声音,衬得书房里愈发寂静。

他对我的回答显然很不满,撇撇嘴,讥讽道:“你这幅推脱的样子还真像个官儿,哼哼,也罢,总算有个目标了!”

“契兄……”

“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记着:你从未与我谈论过此事!”他突然站起身,似乎已经下了决心,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谁杀了宝珠,我总要和他讨个说法的。”

他一面勒紧腰带一面匆匆说道:“我这就动身去嶐山县,那里和西水县都是这个令阳奇统领的卸甲军,两家苦主我都认识,再和他们碰一碰。若真是着落在这个姓令的身上,明日的洞房花烛夜,须得好好' 款待' 一下了。”此刻,他眼中迸射出的寒光让我心头一凛——那眼神与昨夜如出一辙,如同月下独狼盯着猎物时泛着幽绿的眼眸,冷酷中带着嗜血的疯狂。

我站起身:“这' 断忧散' ,契兄可曾想过戒断?”此人有提炼云青铜的秘方。

如今新宋全年云青铜产量不过八九千两,却牵动着整个王朝的命脉。

若是有了他这个秘诀,说不好便是两万斤以上的产量翻番!

他缓缓抬起浑浊的双眼,药效让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小大人,你可知道?

老夫这副残躯,”他拍拍自己的大肚腩,“全靠两股精气吊着:一是闺房之乐,二是……”突然攥紧拳头,全身的骨节发出脆响,“血债血偿!”香炉青烟在他癫狂的面容前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他与管家交待一番之后,便马上开始行动。

为遮人耳目,陈老爷还特意换了装束,套了件半旧的靛蓝棉布直裰,摘下金玉腰带,换了条寻常的褐色布带松松系着,又戴了顶闽地最常见的宽檐竹笠,遮住了他的大秃瓢,从陈府的后门乘马。

只有一个老仆在备马,陈老爷那匹枣红骏马不安地踏着蹄子,似乎也感受到主人身上散发的戾气。

我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一步:“契兄,你下午还要订婚注册……”我看他这样子,有点儿搂不住火。

“哈哈哈——”他压着嗓门狞笑,“老子若是年轻十岁,说不得便一把火烧了县衙,扯旗造反了!还管他什么劳什子注册!”笑声里透着几分癫狂,惊得牵马的小厮连连后退。

“有没有订婚注册一查便知,契兄!”

他一拍脑袋:“提醒的是!”然后扭脸唤老仆过来:“让户籍所那个姓武的来府上,只说老夫的腿受伤了,不便行动。”

我默然退后半步,却见他突然招手:“过来。”那声音竟出奇地温和,“方才老夫不该责怪于你。”他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非亲非故,你能为老夫理出头绪,……这个人情太大了,”喉头滚动几下,“若真能证实是那帮畜生所为,”他俯身凑近,带着断忧散异香的气息喷在我耳畔,“提炼云青铜的秘方,老夫倾囊相授,往后如何行事,你凭良心便是。”

“你放心,我懂规矩。”

“大规矩你懂吗?老儿有两个儿子死在辽寇之手!”说罢猛地直起身子,臃肿的身躯竟灵活地翻上马背。马儿被他这一压,不由得屈了屈膝。

“驾!”

随着一声暴喝,枣红马箭一般蹿了出去。

我望着那个肥硕的身影在尘土中远去,宽大的衣袍被风鼓起,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

马蹄声渐远,只余下门楼上惊魂未定的铜铃还在叮当作响。

在大太太那里我又见到凝彤。她刚试完了把嫁衣和“月牙跟”,户籍所的小吏便来了。

她在陈老爷众多妻室众星拱月般的簇拥下,执笔的指尖微微发颤,在朱砂印泥上蘸了又蘸,方才在婚书上落下娟秀的“周凝彤”三字。

然后便红着脸向几个陈老爷几个娘子叫起姐姐妹妹来。

此时莺声燕语,群雌粥粥,一派喜庆。

十娘执起团扇掩唇笑道:“十二妹,再过几日,我到你那里陪你,你一个人受不了老爷的恩宠。”

“昨夜便听到你叫了半宿,今夜不要折腾太晚,明日才是正经破身的日子呢!”九娘眼波流转,忽而瞥向我,“老爷这位契弟可是你以前旧日相好?有让他哭过吗?”

陈老爷可能未和她们说我们之间的约定,所以她们才会这么说话。

满屋目光霎时聚在我身上。凝彤低垂螓首,轻声道:“我与他说了老爷怎么疼我的,今早上已经大哭一场了,”那娇羞模样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晚雪忍着笑,握紧我的手:“诸位姐姐,你们可怜可怜他吧,他现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打扮得那么美,与老爷恩爱鸳鸯,比翼齐飞,自己别说亲不得芳泽,还得叫她一声十二娘。”

八娘肃容道:“明日喜宴上你若失态,坏了老爷兴致,便是辜负了十二娘以前与你的情份!”

凝彤忙上前替我解围:“八姐,他不至于不懂事的,明晚还要给我和老爷凑趣呢!是不是?”她向我挤挤眼,水润的眸子映着喜烛的光芒。

“是,十二娘……”我望着她簪花戴彩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紧。

五娘一拍手:“差点忘了,' 同心解缘礼' !”十娘呀了一声:“我和六姐都有的,只老爷纳十二妹时太急,忘了这事!”她走到凝彤面前,手执一支点翠描金笔,扫了一下凝彤的眉梢,贴心地对她低声说道:“我没嫁老爷前有个相好的,当时不懂事,哭哭啼啼的,后来婚礼上循着这' 同心解缘礼' ,和他断了旧情,行房时就完全不再挂记他,当晚泄得人事不省,对老爷死心踏地,婚后也不会有对不起老爷的想法!”又叮嘱我:“你也要懂事理,毕竟她是人家的娘子了!明日你便送一件' 醉春霄' 黑色包臀情丝长袜,老爷最爱这个!”我向她强笑一下。

凝彤甜甜地笑着:“我听十姐的!”

十娘解释了一下这个“同心解缘礼”,是闽西此地独有的风俗:新娘的平夫或旧情人需选一件最贴心的亵衣,用同心结仔细包好。

待到洞房花烛时,正夫亲手解开同心结,为新妇换上这件衣裳行房,寓意“解缘结、续新欢”。

从此新娘前缘尽断,只记今宵恩情。

这个“醉春霄”牌黑色包臀情丝长袜我是知道的,在京都、闽西、东南和东都等地是年轻妇人的最爱,远看如墨云裹玉,近观则透出肌肤下淡青血脉的流动。

此袜以闽南特产的乌蚕丝织就,触之如夜露拂过指尖。

那提臀缎面更见匠心:双层透纱中夹着金丝勾勒的缠枝牡丹,将两瓣雪臀托得如蜜桃将熟。

最妙是臀部采用“透玉绫”织法,在烛光下能清晰看见肌肤与罗袜接触处压出的淡粉痕,却偏在日光下化作一团雾里看花的柔光。

最精妙处当属袜筒中段的“花穴”设计——在腿心处留有一指宽的缕空云纹,边缘绣着并蒂莲暗纹。

行走时袜面便泛起涟漪般的肉光,若隐若现地透出雪腿香肌和私处的花瓣花穴。

情丝长袜的脚尖处是透气网眼,脚心透出海棠般的血色,十根玉趾如初绽的兰蔻,在网眼中若隐若现,足弓处透出海棠晕染般的血色,更衬得肌肤莹润似雪。

那脚尖微微蜷缩时,恰似羞怯的蓓蕾轻颤,偏又透着几分欲拒还迎的风情,直教人看得垂涎欲滴。

“九姐,你那里还有全新的吗?老爷最爱看女子穿这个情趣袜了,又是十二妹旧日相好所送,一准不许她脱,宝贝直接就从那缕空处捅进去,一边肏弄一边摩挲玉腿,一边享受夺人所爱的快活——你可不许伤心,有十二妹陪着你呢!再不行搭上九娘……”十娘问九娘。

九娘的身子已经快贴到我怀里了:“还有两双,全给十二妹吧!”凝彤听了脸上的红晕已经浓得化不开了,眼神娇羞地瞟着我。

大太太却向众女使了个眼色:“人家原本是帮咱们家忙的,不想十二娘是真爱老爷,非要老爷采她的元红,这算是红杏出墙的佳话呢!”凝彤突然说:“大姐,他现在可不是我什么人,契弟,你得再当众叫我一声' 十二娘' ,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若不然,明晚我和老爷不给你甜头!”我已经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了,压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和越来越亢奋的献妻欲念,闷声闷气地叫了一声:“十二娘!”

“快哭了!”不知谁窃笑,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凝彤偏着头打量我一下,笑着向陈老爷的十几个娘子点头示意一下,拉着我走到另一间屋子,反手合上门扉。

她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我只怕他摘了我的元红之后,死皮赖脸,非要探进去肏弄几次,万一是这样……你就只当是平婚可好?”

我绷着脸,甩开她的手。我如果不穿越回来,她的寿命又只有18年……我只是恼怒她真的另有所爱。

“我已经快疯了,一开始他说由我来摘你元红,后来你怕不吉利,只让他捅破,之后便是我与你行房,你现在却越来越入戏,竟是完全随着他了,还要我叫你十二娘……”

“我已经签了婚书了!”凝彤打断我的话,正色望我道:“晋霄弟,我嫁人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以前和你那样浑闹,很对不起我夫君。如今既入了陈府的门楣,便是老爷名正言顺的十二娘。你须得敬我重我,除非和离,老爷写了放妻书,否则,你不能再唤我闺名了!”

她顿了一顿,“以后,即便只有咱俩单独在一起,你也叫我一声十二娘——你现在试下,再拿出一个献妻的态度出来,若不然,我都不会同意让你闹洞房的了……乖,叫!”

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利用我的一再迁就,与我越来越生份,一时喉头发紧,眼角浸出泪来,无比气苦,字字如淬火般滚烫而出:“好!十二娘!我,我……我心甘情愿地想看你凤冠霞帔,黑丝情袜裹着玉足,踏在合欢褥上,你家老爷亲手解开你的鸳鸯罗带,你为他丢身子,我……我只配跪着亲你的小脚……”

“记好了,往后只有我家老爷能听我唤相公……”话音未落,她自己先破功笑出声,又急急背过身去,拭了一下眼角,“都怪你!妆要花了……”凝彤火热的身子扑进我怀里,丁香舌将甜香的津液渡到我口中,纠缠许久才喘息着道:“我第一次来月事,是先告诉你再告诉芳华的,你还记得吗?我是唬你的!在你跟前,我永远都是你的凝彤呀!”

我被她这番作弄激得眼眶发热,哑声道:“你当真要气死我了……”她将我的手掌按在她怦然跳动的心口,“你想一想,若我对你存了半分虚情,那' 生死契阔怜心豆' 的' 神之禁断' 早该发作,让我撕心裂肺、生不如死了!”又凑近我的耳根,“姜尘说得对,男子比女子还贱,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日思夜想,心心念念。我主动给你' 情丝' ,一顿饭就接受了你的追求,守宫砂也被你弄没了,眉心也为你散了——我这么把你当个宝,你将来得手以后未必会很珍惜。

你还有念蕾,芳华,还有两个绝色丫环,我呢,早晚色衰而……怎么说来着,像块抹布一样被扔?”

“爱驰!”凝彤很好学,只是秀才认字识半别,又记性不好,偏还什么都敢说。

“对!我只会舞刀弄枪,又不会像念蕾陪你联句、烟儿陪你写诗,所以,我只能这般若即若离,你反倒越放不下,是不是?让你馋我身子馋得快疯了,我才能如你愿……”说到这里她差点笑出来,赶紧扭过头不让我看见她上扬的嘴角。

这个自幼与我耳鬓厮磨的人儿,竟将我的心思揣摩得这般透彻!

“不行,你得给我一个准话,明天是不是我与你行房?”我攥紧她的手腕。

“这陈老爷是一个很善于掩饰的人,未必对我有几分真心,那凤引之啼应当是不可能的了,……”她苦笑一声,正要举手发誓,这时九娘跑过来:“那边在说闹洞房的事,你俩快去,晚了必后悔!”

那边大太太选了一个:让我跪着捧交杯酒给他俩喝。

五娘出了一个她以前洞房花烛夜的“女儿红”玩法,还补充了一句:“老爷很喜欢这个!”

在破瓜之前将元红帕叠放于女子的会阴下方,我需以银匙舀取合卺酒,先淋于元红帕之上,待陈老爷摘了凝彤的元红之后,处子之血滴到上面,我含着元红帕尝一下这“女儿红”的“血酒”。

六娘出的是比较老套的“卷喜舌”,却是新宋平婚燕尔上常有的荤戏:正夫六九式躺在新妻的身子下面,新妻与平夫交欢的爱液——喜气,便可以一滴不剩地被正夫卷着舌头尝到。

“李公子,你自己选一个吧,”大太太故意逗我。

我喉结滚动,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屋内十几双眼睛灼灼地盯着我,那些含着促狭笑意的面容都在憋着笑。

大太太硬生生板着脸儿,指尖轻叩案几,腕上翡翠镯子与檀木相击,发出笃笃声。

“李公子可想好了?”八娘将团扇半掩朱唇,眼中闪着猫戏老鼠的光,“是十一妹娘家的'乌衣红',还是十二娘的'女儿红' ?”凝彤坐在一个圆漆墩上,垂眸把玩着一对鸳鸯玉镯,雪腻的俏脸上红晕弥漫。

我脸涨得通红,似乎也开始享受这种当众被取笑的感觉,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我选卷喜舌。”

满屋骤然爆发的娇笑声中,九娘突然将一盏冷茶泼在我衣襟上:“哎呀,李公子怎么湿了?”她故作惊讶地掩口,“明晚你可记得要喝'去贤者汤' ,老爷那是金枪不倒的真功夫,你可别败兴,老爷还一次没出呢,你喝着你心爱之人的淫露就……”话未说完,凝彤便慌忙去捂她的嘴,众女笑作一团。

这时一个丫环走过来对大太太悄声说了一句什么,大太太便向凝彤点点头:

“你的三套喜服明日下午一准能改好,'月牙跟' 晚饭前也能送过来。”之后晚雪一起带着我俩去逛西水县城,挑了一只百子戒。

“契弟,你再给我些钱,我打算再买三双' 月牙跟' ,再给念蕾她们几个也各买一双,让她们也沾沾我的喜气……不对,老爷那边一定是有事!”凝彤的直觉再次灵验了一把。

晚雪也想向我一探究竟:“仆役们说你和老爷密谈很久,老爷还吃了断忧散,之后便突然没了踪迹——可是十一娘的事?”

我只能应付:“贵府家大业大,事情千头万绪,他许是出去散散心,或者好事临近,想亲自出面邀请旧友。”

凝彤看了一眼晚雪:“我刚看到三少爷来了,他看上去比咱老爷还好色呢!”晚雪扯了她一把:“我要和他一起去京都,这身子肯定是逃不脱他的魔爪了——可我不喜欢这人,只觉得父子聚麈刺激——你这个小浪蹄子呢?”凝彤便向我嘻嘻一笑。

回去的路上,趁晚雪不在边上,我正色告诉凝彤:“后面我们未必能在这里呆多久!后日我就要去桐城和皇城司的人会合,等他们一来,你拿什么借口也说不过去的!”

凝彤靠着我的肩膀:“我肯定要把身子给老爷几次的,若是真没可能练出那凤引之啼,留在此地也没多大意思——对了,以后,你不要叫李晋霄了,改名叫' 李不妒' 吧!”

“你明知道他不会对你用心,为什么还要……”

“不该报答一下吗?你……你还选'卷喜舌' !小绿奴跟小女子一样,时时患得患失,”她突然左手搂着我的后脖颈,伸出右手拇指使劲压着我的鼻子,“你酸不酸!”

“酸……”我使劲挣脱开来。

丑时二刻的梆子声刚碾过屋檐,我与晚雪云雨方歇,汗津津的脊背尚未从锦衾上焐干温度,便被剥啄门声惊破残梦。

“契弟!”

我披上外衫推门而出,夜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

老地主臃肿的身形在月色里显出诡异的青白,衣摆被夜露浸得发暗,肩背上黏着几片落叶,显然是刚从外头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就是他。”老地主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下颌的肥肉随着咬牙切齿的动作不住颤抖,浑浊的眼白里布满血丝,每个字都像是用锉刀从喉管里硬生生锉出来的。

我趿拉着布鞋跟在他身后,布鞋底磨过回廊的雕花地砖。穿过几道曲折的回廊,月光在飞檐斗拱间碎成银屑,最终落在那株苍劲的刺桐树上。

他忽然摘下宽檐竹笠狠狠掷在地上,笠面在青石板上弹跳两下,他又朝上面啐了一口浓痰,黄浊的痰液顺着竹篾纹路缓缓流淌:“那厮手下养着两百多条恶汉,个个都是饮血的豺狼,明日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压低声音,“明日若是婚礼上出事,你这一大家里里外外百十口人……况且你怎知他没有同伙?他当初既选择了你家,官府必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他喘着粗气,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肥厚的手掌拍在刺桐树干上,震落几片枯叶,“等不得了,一刻也等不得!这仇不报,心里这根刺就要扎穿我的肺管子!”

月光下老地主狰狞的面容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全然看不出平日那个精于算计的商贾模样。

“不如先查查他可有其他仇家?江湖上借刀杀人的法子多得是……”他猛地转身,一把揪着我的衣领,浑浊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暴突,“这血仇必须老子亲手来报!要让他看着自己的肠子流出来!”这一刹那,我闻见龙涎香下掩着的腐味——那是断忧散开始侵蚀脏腑的征兆。

“好罢,随你。可你先前承诺过,要把提炼云青铜的法子传给我。”我放弃了说服他的努力。

“待会儿就写给你,明天你一早带着凝彤走,府里人,我能迁散的也会提前打个招呼,”他苍凉一笑,脸上的横肉松弛下来,像突然被抽走了精气神,“明晚以后……一切全都没有意义了。”他硕大的头颅耷拉着,竟显出几分垂死之人的灰败。

“……不行!”

我突然意识到一点:各地矿脉特性千差万别,青鸦胆石与龙鳞方解石的配比须随矿质时时调整。

这几十年的火候经验,岂是几张薄纸能道尽的?

非得守着冶炼炉手把手教习不可。

我狠狠一跺脚,布鞋踩碎了一片飘落的刺桐叶:“此地无人识得我面目,我的功夫很犀利,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结果了他,牵连不到你头上——新宋还需要你这双巧手。你想活屠了他,哪那么容易?狻猊军一般老卒都是百战精英,他又是指挥使,而且他害了宝珠,必然对你格外警惕!”老地主突然怪诞一笑:“我说呢,他在我这儿从不碰茶水。可我是发了毒誓了的,必须……”

我凑近他耳边:“他死以后,家眷再无人看护。你将来想怎么报仇,都可以!”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惊觉其中的冷酷。

他喉结在层层肥肉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于微微颔首。

“给他的喜帖已经送过去了?”

接下来的商议在树影婆娑中进行。

令指挥明日来陈府参加婚宴时,我暗中记住他的模样,大后天在从他家宅到兵营的路上发动突袭——那一路皆是闹市,杀完人便可混入人群遁走,远离此地。

我这两天都不会出府,尽量少现身,明日新婚嘉禧也只在圆房之时直接入洞房,那时宾客都散了。

我最大的依仗,是此刻在正常时空里,明日此时我正在青云门习武——当然,这话我没和他说,只道自己与此地素无瓜葛,数年之后事过境迁,谁还记得一个过客的模样?

“我帮你报仇,有两个条件。”我竖起两根手指,月光在指甲盖上划出冷光,“其一,辽兵屠城时尚知不杀车轮高的孩童。他家中若有婴幼儿,……”话未说完,见他眼中凶光又起,我坚持不松口:“你要知道,他应该只是奉命行事!其二,云青铜的生意我会全力相助,你该挣多少是多少,我只要新宋能得到足够的云青铜!”

夜风突然转急,刺桐树的枯枝在月光中张牙舞爪。

老地主脸上的横肉抽动几下,终于缓缓点头。

这一刻,我仿佛看见命运的车轮在我们之间碾过,留下深深的辙痕。

“我挣钱还有什么意思……”他闭上眼睛,肥硕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似乎没有支撑,声音空落落的:“报了仇,老夫就再无牵挂了。”我一怔,随之气结,“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眼神散漫地看着我,“唔,再帮新宋改进一些云青铜的提炼之术,我答应你了——可是,我说不好,你知道我在吃' 断忧散' ,每次吃了便能见到她,只是量越来越大!”

说罢摆摆手便要回去歇息,他这幅神态,再加上他刚才所说的会带上幼子与宝珠在天上重逢这话,真把我弄傻了。

“你得戒掉断忧散了,你还有未成年幼子,还有这么多妻室,还有一番抱负……”

“宝珠十四岁便爱上我了,五年之后我才娶了她,她是我最心爱的女儿!她在古井中,肯定最后一声叫的是' 爹爹' ……”他像是完全走不出来了。

“秃老鳖,她最后一句必是让你照顾好你们的孩子狗毜!”我再也忍耐不住,向他怒喝道。

“我会带上他,我们一家三口在天上重逢。”

“你……你太自私了!”我一时绝望,束手无策,大声说道:“你若真那么做,你的宝珠在天上,必然不会见你!”

夜风吹得廊下的灯笼剧烈摇晃,在我们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这老货最后只得说:“他还有哥哥,还有其他的姨娘……”

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你家三少爷?你自己儿子什么秉性你不了解?!”他耷拉着眼皮,不再理我。

“……你不是说凝彤长得很像宝珠吗?”

他微微抬了抬眼睛,又是一幅死人相。

“老淫棍!还是色心动了!”我强忍着心头绞痛和别样的自虐快感,从牙缝里挤出猥琐的笑,“明日,你摘了她元红之后,想怎地都行。闹洞房我选的可是' 卷喜舌' ,十娘还说,你最爱看女子穿开档包臀情丝长袜,会直接从那缕空处捅进去,一边肏弄,一边按着我脑袋,看你在凝彤的宝穴内进进出出,喝你们俩的爱液——你可是最享受夺人所爱的快感!”

他嘴巴蠕动了半响,终于启齿:“有一个条件,你若答应,我便戒掉。”

“你说!”

“你不是自称相信格物之说吗?能不能……让凝彤穿上,”他突然别过脸去,后颈的肥肉叠出三道褶子,“穿上宝珠当年嫁我的喜服?”我耳中嗡然作响:大婚之夜竟要穿殁者之服,这老怪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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