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雨和徐珠的公寓里，一切都布置得舒适而雅致。周紫妤和傅西凌坐在沙发上，小熊在巡视四周，到处嗅闻。
电视柜上，一只体态轻盈的波斯猫正懒洋洋地舔毛，看起来很高冷，并未理会家里新来的两人一狗三个客人。它就是家里新来的成员，“天使”（Angel）。
傅西凌看着那只猫，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小狗，有些感慨地对徐珠说：“你们给猫咪起的名字真好听，‘天使’……感觉我给小熊取名取得太过随意了。”
周紫妤斜睨了他一眼，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傅西凌对她笑笑，解释道：“那是因为小熊小的时候圆头圆脑，真的很像一只小白熊。”
宋知雨轻笑着：“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小熊很可爱啊。”她向小熊招手，伸手摸了摸小熊的头，小熊立刻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宋知雨去开门，只见门口堆着好几个大箱子。那是给小猫“天使”准备的猫爬架，宋知雨跟徐珠买了好几个，显然是准备打造一个豪华的猫咪乐园。
徐珠走过去，拆开了最上面的纸箱。
“哇，好像有点太大了。”徐珠看了一眼正在舔毛的天使，对比了一下箱子的大小，感叹道。
傅西凌和周紫妤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帮忙。傅西凌动手能力极强，周紫妤则是在处理这些精密的组装工作上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和天赋。宋知雨见状，便微笑着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徐珠盘坐在一旁，翻看着图纸，偶尔递一下工具。她看着周紫妤专注地将螺丝和木板精准对齐、旋紧的样子，思绪飘回了很久以前。
她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组装家具还是电器，周紫妤都能一人弄好，徐珠就是打打下手，递递螺丝。周紫妤似乎无所不能，什幺都能做好，永远都是神色淡淡的，却能掌控一切。
现在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切都那幺自然、熟练。只是，她们身边都有了各自的伴侣，空气中流动着一种更温馨、更成熟的气息。
就在徐珠出神的时候，周紫妤正在处理一个较小的零件，她头也没擡，语气自然而然，带着一丝只属于两人之间的亲昵和熟稔。
“哥哥，小号螺丝给我。”
傅西凌和徐珠都擡头看她。
傅西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从一堆零件里挑出最小号的螺丝，递给了周紫妤。
周紫妤说完那句话，手刚接过螺丝，也终于觉出不对。
徐珠看向她的目光中有明显的惊讶神色。
周紫妤这样严肃、正经、冷淡的人，私下竟然叫傅西凌“哥哥”？ 这昵称和她平日里的样子简直南辕北辙。
周紫妤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仿佛刚才说出“哥哥”两个字的不是她。然而，她那向来冷静的耳尖已经悄悄红了，蔓延到耳廓。
这声“哥哥”是她和傅西凌在床上的称呼，有一次她在床下用来开玩笑调戏傅西凌，傅西凌竟然还有点害羞，她就叫得更起劲了。叫多了顺口，竟然在这种场合，当着徐珠的面也叫了出来。
她心里有些懊恼，偏偏面上却很正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手里的动作。
傅西凌和徐珠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出声，但在那个眼神交换中，一切不言而喻。
傅西凌微笑着，对着徐珠比了口型：“在装。”
徐珠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向周紫妤的侧影。周紫妤虽然手里、眼中专注工作，可那微红的耳尖却暴露了她难得的羞赧。
两人都看向周紫妤，目光中是相似的温柔与宠溺。
晚饭过后，周紫妤和徐珠并肩窝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她们俩个之前经常看的电影。
傅西凌被宋知雨叫去书房帮忙。
一个多月之后有一场“回忆”主题的画展，宋知雨是策展人之一，邀请名单还没有确定，场地已经选好，她让傅西凌帮她看看场地的布置。
徐珠将头轻轻靠在周紫妤的肩头，柔软的发丝蹭着她的侧脸，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怀旧的感慨。
“现在好像我们以前的时候。”
周紫妤感受到那份熟悉的重量和温度，心里一片柔软，轻轻点点头。
徐珠继续说，语气却突然有些低落：“可是你现在好多事都不跟我说了。”
察觉到好友情绪的转变，周紫妤沉默了一会儿，内疚和歉意浮上心头。她转过头，语气认真，慢慢地道：“我只是……很多时候我不知道怎幺说。”
徐珠揽着她的手臂，轻轻摇晃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撒娇：“你跟他的事你就不跟我说。”
周紫妤心里叹了口气。她跟傅西凌之间有点复杂，还不是单纯的两个人的事，那些挣扎和欲望，搀杂着她之前对徐珠的各种心绪，都不是她能轻易说出口的。
周紫妤说：“以后跟你慢慢说吧。”
徐珠：“你现在就可以说啊，只有我们两个人。”
周紫妤叹了口气，“好吧。”
周紫妤“好吧”两字话音未落，徐珠已经兴奋地摇着她的手臂，盘好腿兴奋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快说快说。”
徐珠从低落转到兴奋，她的情绪变化也未免太快，快到让周紫妤有种……上当的感觉。
周紫妤心里带着一丝好笑的无奈，慢慢地说：“我跟他那时候，和现在很不一样……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是认真的……慢慢接触下来，我才发现，他其实很吸引我。”
周紫妤停住了，没往下说。
徐珠大为不满：“然后呢？细节呢？”
周紫妤笑着看她：“你想听什幺细节？”
徐珠沉思，手指点了点下巴，带着一副研究者的姿态，说：“你们有什幺浪漫瞬间？有没有为彼此伤心流泪过？你什幺时候发现你其实爱他？”
浪漫瞬间？伤心流泪？什幺时候发现自己爱傅西凌？
徐珠的提问非常精准。
周紫妤淡淡地笑了：“都有吧，只是……”
她不说了。
只是……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少儿不宜”式情节，她实在说不出口。
她想了想，语气坚决地说：“以后再跟你说吧，也不急于一时。”
徐珠不满地摇摇头，知道此人口风太严，挖不出什幺。她已经在心里打起算盘，要不然什幺时候去问傅西凌，不知道知雨去问他的话，能不能问出来？
她想了会儿，靠回沙发靠背上，换了一种更柔和的语气，慢慢地对周紫妤说：“你记得吗，以前我问过你很多次，想不想谈恋爱，你都说不感兴趣。”
周紫妤笑笑，那时候她的确不感兴趣。
徐珠继续说：“其实在我心里，你是哪种情绪非常稳定、能解决一切事情的人，是女人中的女人，人类中的标杆。”
周紫妤失笑：“我有这幺厉害吗？”
徐珠舒了口气，轻轻地说：“是呀，所以我想象不出来你谈恋爱的样子。傅西凌……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周紫妤也好奇：“哪里不一样？”
徐珠语气真诚地回答：“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如果谈恋爱的人，也该配一个举世无双的人。”
周紫妤笑了，“有这幺夸张吗？”
顿了一顿，她想到自己的确在徐珠面前隐藏了很多真实的自我。她看向徐珠，很认真地说：“其实你该想想，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徐珠扑哧一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是呀，现在看起来普通多了。”
她突然转了话题，眼神带着一丝好奇的光芒，拉着周紫妤从沙发上起来：“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周紫妤下意识地抗拒：“他们在谈工作。”
她向来公私分明，“工作”对她来说，就是绝对不可以打扰的领域。
徐珠拉着她往前走，语气轻快：“有什幺关系，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
徐珠把书房的门开了条缝，宋知雨正坐在书桌前，傅西凌站在一旁，两人都看着电脑屏幕在说些什幺。察觉到有人开门，两人都看向门口，看向自己的爱人。
宋知雨朝着徐珠勾勾手指让她过来，傅西凌看向周紫妤，语气带着一丝笑意：“怎幺了？”
徐珠立刻松开周紫妤，手指指向旁边的周紫妤，语出惊人：“她说你工作的时候很吸引她。”
宋知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傅西凌听到，脸上的笑有些过于得意了。
周紫妤脸上温度立刻上升，在傅西凌那得意洋洋的目光下，她徒劳地想解释：“我没……”
她当机立断，放弃了解释徐珠曲解了她的话，“砰”地一声关上书房门，隔绝了傅西凌那欠揍的得意嘴脸。
门口徐珠凑近周紫妤仔细看她的脸，新奇又兴奋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小鱼，你在害羞哦？”
她的手背碰上周紫妤的脸，温度偏高。她很笃定地说：“你脸红了。”
周紫妤无力地拨开她的手，不管她自己和傅西凌相处的时候有怎样的玩笑和情趣，一旦有旁人在场，她就非常放不开，尤其这个人还是徐珠。
徐珠还在偷笑，开玩笑逗她，向来波澜不惊的好友竟然会脸红，此等奇观，如果不是傅西凌，她绝对看不到。
周紫妤脸上的温度慢慢淡去，她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书房里那个得意洋洋的、书房外这个正在笑着的，都是我的克星，偏偏还无法对他们生气。
两分钟后，书房里，宋知雨合上了电脑，语气里有些无奈，对傅西凌说：“你太心不在焉了。”
傅西凌笑笑，并不在意她的话：“有这幺明显吗？”
宋知雨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打趣的意味：“太明显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牵着小熊告辞回家。
周紫妤走在前面，傅西凌在身后跟着，说：“你怎幺不来牵我的手？”
周紫妤板着脸装酷：“你是小熊吗，还要人牵。”
傅西凌眨眨眼睛，“可是你说我很吸引你。”
他快走两步牵上她的手，两人并肩进了电梯。
傅西凌：“徐珠说你可爱。”
周紫妤讶异地看他：“什幺时候？我怎幺不知道。”
傅西凌：“刚才啊。”
周紫妤怀疑地看他：“你骗我吧。”
傅西凌笑笑：“没有。”
那样的眼神，他怎幺会读不懂。
他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周紫妤，欠揍地说：“要是你之前去她面前扮可爱而不是装高冷，她说不定会爱上你。”
周紫妤眯着眼咬牙看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我真的很想咬死你。”
面前这人很笃定她不会离开他，已经欠揍到调侃她跟徐珠的关系了，实在是有点过于松弛了。
但她也明白，这就跟自己喜欢逗他是一样的心思，偏偏还没法真的对他生气。
傅西凌点点自己的嘴唇，“快来，我迫不及待了。”
周紫妤揪着他的衣领，一口咬上他的唇，用牙齿轻碾，电梯门不合时宜地开了条缝，周紫妤立刻变脸，将他推开。
傅西凌看着她冷淡的脸，心想，完了真的被她吃死死，这幅冷淡装酷的神情他也爱到不行。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睡衣提着一袋垃圾的年轻女孩，一进电梯就被乖乖坐在一旁的毛绒绒小狗吸引，时不时偷眼看侧后方的小熊，一点也没注意到僵立在后面一动不动，神色还有些不自在的两人。
小熊对于陌生人的善意非常敏感，也非常享受陌生人的喜欢，站起身来走了半步到女孩身边，擡起头来看向女孩。
女孩一低头就看见小熊湿漉漉的一双可爱眼睛，带着亲近微笑的一张狗脸，心都要化掉了，手已经蠢蠢欲动想要触上柔软的毛发。
周紫妤扯了扯狗绳，“小熊，不可以靠太近。”
女孩转过头看他俩，“我可以摸摸它吗？”
周紫妤微笑着点头，“可以呀。”
小熊很喜欢去“勾搭”路人，而周紫妤其实也很喜欢小熊能让人心情好的本领，她看着心情也会变好。
这就是养狗的好处吧。
傅西凌注意到周紫妤脸上的细微变化，也淡淡地笑了。
上车的时候，周紫妤突然对傅西凌说：“你有想过养一只猫吗？”
“二胎呀，”傅西凌看看周紫妤，又看看后座的小熊，慢慢地说，“这是个需要非常、非常认真考虑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