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静到能听见呼吸声。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陈曦，目光像熊熊燃烧的烈火，她被架在上面炙烤，动弹不得。
满心愤懑委屈。
演王子的徐嘉荣推开贺琪梦，站在陈曦身边对众人说：“别逼她了。只要能演完，穿什幺服装并不重要。”
章丽泽有些不高兴，“不穿礼服，和剧情设定不匹配呀，现在这身丑衣服一点也不像公主。”
徐嘉荣嗤笑一声：“你为班级荣誉演出，不是上台走时装秀。那幺喜欢陈曦的裙子，回家让你爸妈买一条。”
章丽泽被怼的说不出话，她父母才不会花几十万买条玩具裙子。
见其他同学妥协，贺琪梦翻个白眼，嘲讽道：“老爹不是C集团总裁吗，借条裙子还抠抠搜搜。”
一个转身，更衣室门口竟站着十个高大的保镖，迎面走来的英俊男人，眼神阴鸷犀利让人望而生畏。
男人身前的助理赵武走上前，笑容和煦的对所有人说：“同学们对陈总有所误会，他为人大方，可以随时买下你们父母的产业。”
同学们大气不敢出，纷纷低下脑袋逃离。
徐嘉荣家中生意涉猎广，他跟随父母经常参加宴会，对陈温书有印象，名字儒雅随和，行事却被父母评价低调狠辣，更何况他想追陈曦，对她的家庭早有调查。
他刚才英勇帮助陈曦的一幕被看见，或许可以留个好印象。
陈温书站在更衣室门口，迟迟未进。
生意场再艰难，他总能找出解决方案，但对女儿，千般思绪搅成麻团，一如十八岁那年，第一次抱起初生的女儿，手足无措。
陈曦默默站立许久，宛如被时间遗忘的孤影。
猛然间，瘦削的双肩剧烈颤抖，她抱住臂膀，一点一点弯腰，蹲在地上，悄无声息的哭泣。
声声短促的喘息，听得陈温书快要窒息。轻步走到女儿身旁，低声唤道：“小曦，回家了。”
陈曦仰起脑袋，决堤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玉，大颗大颗往下落，皱起的眉间仿佛藏着无尽苦楚，为了不出声，甚至咬到嘴唇渗血。
“父亲，我，我今天出丑了，给你丢脸……对不起……”也未能让父亲见到她穿裙子最漂亮的样子。
女儿压抑隐忍哭泣的表情，仿佛玻璃碎渣刺到他心尖。
一把拉她入怀，抱住浑身湿透的单薄身体，安抚道：“你今天表演的很完美，我非常满意。”
话音未落，陈曦“呜哇”的埋在他胸膛痛哭，凄厉嘶哑的嗓子伴随着抽噎的喘气，崩溃到要窒息。
陈温书垂下眼帘，上一次心痛的感觉，是在许向薇死亡时。
失去爱人的恐惧，突兀的冲出牢笼，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将他吞噬。
他扣住女儿的后脑勺，弯腰吻住那张还在流血，嚎啕大哭的小嘴。
樱桃似的嘴唇，如云朵细腻柔软，含在嘴间有股淡淡血腥味。
陈曦竟真的停止哭泣，打着嗝，眼睛瞪的圆溜溜，呆呆望着他。
滑稽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他唇角罕见的弯了一丝弧度，眼中泛着温柔，轻声说：“小曦，你永远是我最美的公主。”
黑云压城的天空，豁然拨云见雾，陈曦觉得整个人都失重般的飘起，甚至来不及思考，眼前的画面又俯冲进黑暗……
女儿没了呼吸，紧紧闭合眼睛，时空像是穿越到十六年前，陈温书见到许向薇从急救室推出，当掀开白布的一角，女人惨白的脸映入眼帘，与陈曦重合到一起……
如坠冰窟。
直到助理赵武在他面前焦急的呼喊，他才从嗡嗡耳鸣中恢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