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推开卵石，而是伸出手，用一种看似温柔、实则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卷发，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她温热的头皮。
“做噩梦了吗，我的小石子？”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车厢内。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拨弦，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梦到什幺了？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贪吃的小地鼠，正试图在我裤子里打个洞，然后偷走我最宝贵的坚果？”
这句充满了成人色彩的、粗俗的玩笑话，瞬间打破了车内那张力十足的平衡。
趴在他腿上的卵石身体猛地一僵。她缓缓地擡起头，那双棕色的大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那里面充满了计谋得逞的狡黠，以及一丝被当场抓包的、恰到好处的慌乱。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声音还带着一丝刻意装出来的、刚睡醒的沙哑：“老大……你说什幺呢？我……我刚才梦到我在吃一个好大好大的棒棒糖……”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向下瞥了一眼，那目光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一道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冰冷的声音，从前排传了过来。
“有些棒棒糖，是带毒的。”维斯佩拉开口了。她没有回头，只是透过后视镜，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卵石。“吃多了，不仅会烂掉牙齿，还会烂掉舌头，甚至……烂掉整颗脑袋。”
她说话的语调很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科学事实，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地扎在人的心上。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车内的温度，仿佛瞬间又下降了十几度。
卵石毫不畏惧地迎上了维斯佩拉的目光。她从阿纳托利的腿上坐直了身体，但屁股依旧没有离开他的大腿。她像一只宣布了领地主权的小兽，对着维斯佩拉露出了一个甜美而挑衅的微笑。“维斯佩拉，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吧，我的牙齿好得很。而且，我只喜欢吃老大给我的棒棒糖。别人的，就算是沾了蜜糖，我也嫌脏。”
这句话，无疑是在维斯佩拉那熊熊燃烧的嫉妒之火上，又浇了一桶高纯度的汽油。
维斯佩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度危险的、近乎扭曲的弧度。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地擡起，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那瀑布般的金色长发。她的手指，在划过自己左耳那个残缺的伤疤时，停顿了一下。
“小孩子的好奇心太重，总想去尝一些不该尝的东西。”维斯佩拉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像情人的耳语，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很可爱的小猫。它也很好奇，总喜欢用爪子去拨弄我父亲的猎枪。直到有一天，枪走了火，把它的脑袋打成了一朵漂亮的、红色的花。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养猫了。因为我觉得，只有彻底安静下来的宠物，才是最可爱的。”
这个血腥的“童年故事”，让车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连一直沉默开车的尼克斯，都透过后视镜，用他那双异色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扫了一眼后座。
卵石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僵硬。她知道维斯佩拉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女人，是真的会说到做到。她下意识地向阿纳托利身边靠了靠，寻求着庇护。
阿纳托利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宫斗戏”。他喜欢看她们为了他而争风吃醋的样子，这让他有一种作为雄性领袖的、原始、扭曲的满足感。但现在，游戏该结束了。再玩下去，他可能就得让尼克斯清理车里的血迹和脑浆了，那会弄脏他昂贵的座椅。
他伸出双臂，像拎一只小猫的后颈一样，轻松地将卵石从自己的腿上拎了起来，然后“砰”的一声，将她放在了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温情。
卵石被他这一下弄得有些发懵，愣愣地看着他。
阿纳托利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后视镜，与维斯佩拉那双燃烧着嫉妒火焰的眼睛对视。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气的、安抚性的微笑。
然后，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作战服的裤裆位置，那个因为刚才的闹剧而微微凸起的地方。他的动作缓慢而刻意，充满了雄性的、不加掩饰的暗示。
“好了，女士们。”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不容置喙的权威。“别为了餐前甜点就吵起来，那会影响主菜的口感。”
他顿了顿，目光在后视镜里和维斯佩拉纠缠了片刻，然后又扫了一眼身边那个敢怒不敢言的小丫头。
“而且，”他慢悠悠地补充道，声音里充满了恶劣的、只有她们才能听懂的玩笑意味，“我的‘棒棒糖’，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
维斯佩拉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痴迷的、顺从的狂热。她对着后视镜里的阿纳托利，露出了一个满足而病态的微笑，然后重新坐直了身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卵石则气鼓鼓地撅起了嘴，但也不敢再造次。她只能不甘心地瞪了维斯佩拉的后脑勺一眼，然后乖乖地系上了安全带。
车内，再次恢复了死寂。但这一次，空气中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已经被一种更加危险的、充满了竞争意味的服从所取代。
阿纳托利满意地靠回了座椅上。他喜欢这种感觉，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绝对的掌控感。
他看向窗外，那栋藏着“货物”和贝里尼女人的别墅，已经遥遥在望。
“好了，姑娘们。”他轻声说道，“真正的派对，要开始了。准备好，为我献上你们的‘表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