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森整个人定住,这是他第一次被异性亲吻。她身上没有其他女孩面对他时,表现出的畏缩和怯意,她的一切举动都目的纯粹,有迹可循,坦荡得近乎天真,不懂得害羞。
程相森觉得有些东西埋藏在他的心底,驱使他做一些打破常规的事情,但他还不清楚那些事情具体是什幺。
他直起身子,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少女:“能听懂我说话,对吗?”
接受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垂耳兔没吭声,闪着眼睛不敢看他。她不明白程相森总为什幺板着脸说话,好像不快乐的样子。
知道她吃软不吃硬,程相森深呼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能听懂的话,就把手放到我的手上。”
说罢,他伸出一只干燥修长的大手,净白的皮肤下手臂青筋凸显,是一只漂亮且富有力量的手。
在垂耳兔浅显的认知里,人类社交很依赖身体接触。比如琳妮教她的亲吻礼,又或是每当园里来了陌生面孔,琳妮会和他们握手打招呼。琳妮解释这是对待新朋友最普遍的方式,连大狗赛迪也会握手。
少女跃跃欲试,动作很轻地把手搁进程相森的掌心。他体温偏高,她立刻感受到肌肤相贴处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源。
是鲜明又陌生的触感,不同于琳妮温柔细腻的触碰,也不同于草地湿润的清凉,更不同于自己皮毛的柔软。是一种包含独占意味的、属于程相森的温度。
少女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可当她稍微后撤的同时,程相森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拢。不是用力的禁锢,只是动作极轻地带着试探意味的举动。
她低头,看着他们交叠的手。
程相森的手很大,几乎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她即想逃离,又享受彼此间传递的炽热温度。
原来人类的握手是这种感觉。
垂耳兔鼓起勇气,仰起脑袋看程相森。
对视半晌,程相森捏捏眉心,他想要了解情况:“知道自己为什幺会变成人吗?就是从兔子,变成现在的模样。”
她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垂耳兔心想,她可是园子里唯一能变作人的小兔。记得刚开始她变成人的时间很短,每隔几个月才有可能变成人,后面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变作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琳妮担心她的独特被别人发现,不得不将她单独关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她谨慎地摇摇头,“你不知道,我不知道。”
程相森无奈地挑眉,他意识到自己要有大麻烦了。如果她能任意控制出现形态,他不介意从此以后把她养在身边用心饲养,可她什幺都不懂。
养一只垂耳兔跟养一个活生生的女孩,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兔子只需要一个笼子,充足的活动空间,还有水和食物,就能够活得很好。换做变成女孩模样的她呢?她需要蔽体的衣物,需要正常饮食,需要有人耐心教会她自理能力。
万一被发现屋子里凭空多出一个女孩,他要怎幺解释?任何一点疏漏都能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他更不可能把她丢出去,任由她流落街头,面对于她来说极其复杂、危险的陌生世界。她太单纯无知了,可能坏人简单的欺骗于她而言都是致命危险。
光是想到这些,他心里就异常不是滋味。
程相森的目光扫过少女纤细的脖颈,不谙世事的眼睛,最后落在他们依旧握在一起的手上。她的手指自然地躺在他的掌心,全然信赖的模样。
他得暂时养着她。
程相森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首先,程相森得教会她,如何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女孩那样生活。至少,是在他屋檐下的生活。
这个决定使得程相森原本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
程相森甚至详细规划起时间表:早晨必须更早起床,为她准备好简单的早餐和午餐,同时叮嘱她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课间休息要抽空通过监控查看房间里的情况,放学前要尽量摒除一切活动,好在第一时间赶回家,晚上要抽时间教她说些简单词汇。
程相森开始烦恼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他在上课时频频走神,思绪总不受控制飘到被他藏在家中的少女身上。
以往简单的日程,如今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垂耳兔同样很苦恼。
她和程相森相处一段时间,听见他说过最频繁的话就是“不可以”,“安静”。
她不理解人类世界为什幺会有那幺多规矩。不许用手抓食物吃,不许不穿衣服,不许叫出声,不许亲程相森,不许叫他扑克脸,不许和他一起睡觉。
她想,程相森生活的地方有那幺多规矩,所以他才总是不开心。
连向来心大的乔西都察觉到到儿子有些异样。他放学后不再往返网球场,每天按时到家闷声扎进房间里,不知在忙些什幺。
乔西清楚十七八岁的孩子总会有不方便和父母透漏的心事,何况程相森远比同龄孩子懂事,不论是学习或是其他方面,从不令她费心。
可乔西还是忍不住担忧,他是不是遇见某些棘手的问题,不好意思向身边的人开口求助。
踌躇片刻,乔西叫住刚放学回来的程相森:“Ash,你还好吗?其实我是想说,你遇见什幺问题都可以找我,明白吗?”
程相森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快步走到岛台旁倒水,不擡头去看也清楚,乔西的表情一定是关切中带着讨好的小心,以此试探他的反应。
一个总是关心则乱,一个则习惯性保持漠然,这已经成为他们母子俩相处的常态。
乔西的关心没有错,他的隐瞒也没有错,只是他还没想好如何向乔西坦白这件事。
“我很好,mom。”程相森稍微停了停,组织语言:“我只是有些累,你知道的,运动很消耗人的体力。”
很明显的敷衍,乔西不想被糊弄,她皱眉问:“不是的。Ash,你已经很久没去网球场了,你不能总是这样,什幺都不对我说。”
程相森面无表情地听完乔西的责怪,接着说:“我暂时不想聊这个话题,mom。”
不等乔西作答,程相森便转身上楼。
听到开门声,等候多时的少女急不可耐地迎上来,她略显笨拙地拉拉他的手,捏捏他的胳膊,仿佛在确认真的是他回来了。
程相森每天出门后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懂人类社会中更深层的规则。她习惯等待,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乖,自己去玩吧。”程相森心中疲惫,浅浅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敛住笑意,没什幺表情地径直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垂耳兔眨了眨眼,她已经很听话了,一个人呆在屋里不出声,好好睡觉,乖乖等程相森回来。
她认为他们早就是关系要好的朋友,所以无法接受他用那幺冷淡的模样对待自己。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让程相森更亲近自己一些,只能用最她最熟悉的方法,躺下身把脑袋枕靠在他的大腿上。
程相森猛地睁开眼。
腿上的重量和触感使他身体瞬间僵硬,少女柔顺的发丝散落在他裤子上,她大概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选择把脑袋侧过来面对他小腹的位置。
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垂耳兔能看见程相森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微滚动的喉结,以及那双垂眸看她的琥珀色眼睛。
她试探性地把脸凑过去,在他小腹处蹭了蹭。
少女的举动引起一阵奇妙的触电感流连脑海,小腹火烧似的升温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变得滚烫,程相森压抑着难以压抑的心悸,脱口而出:“no”
她没听懂他的拒绝,先是用手抚摸自己的头顶,接着满怀期待地邀请程相森:“你,摸摸。”
程相森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感觉小腹又烫又紧,有一种无法疏解的滋味,被少女无心挑起。
“Ash,你还好吗?”乔西充满歉意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她欲擡手敲门,又无声地放下。
乔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找我好好谈谈,好吗?”
仅一墙之隔,程相森温热的大手紧紧捂住少女的嘴,他整个人已经紧绷到极致。
盯着他的反应,垂耳兔没有动静。她的注意力很快被程相森两腿间隆起的部位吸引走,她见过这根奇怪的棍子,模样不好看,那幺粗长的一根,程相森是怎幺把棍子藏在裤子里的?
鬼使神差地,垂耳兔用手捏了捏隆起的部位,硬邦邦的,不会有想仔细摸的欲望。
程相森的身体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喉头不可遏制溢出一声低沉叹息,他连忙抓住少女不安分的手。
他暗哑着嗓音回应门外的乔西:“好的mom,我没事。”
心里想的却是,他必须得让她明白“男女有别”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