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周一踩了狗屎洗不掉,周二也是要上班的。有时候还挺怀念学生时期的,请假也只是扣一点分,不需要上升到扣钱的那种。
社交软体从昨天到今天都陆续被那种讯息灌爆,我有些不安。
黎影猫今天不在,不知道是去哪里了。
好不容易撑到了下课,我坐在教员办公室里休息。
一关闭飞行模式,那些恶男讯息就哐哐哐地弹出。我只好小心翼翼地不去点开那些通知,滑到有优先的电话里,拨通了黎影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叹气,压低声量:“等下四点半,你方便直接来学校吗?”
很快我又补充:“如果不方便那就没关系。”
“是我的房客亲自打电话来求助的,我当然有空了。” 我听到他轻笑一声,脑海里浮现出他狡黠的笑容,但他的下一句话让我想顺着WiFi去揍他:
“妳要我在校门口等妳吗?还是,妳想让我直接去教员办公室?”
“让妳的同事们都看看...妳口中的‘老公’是什么样子的?”
“你在门口等我就好,就当做过来帮我辟邪。那待会见了。”
我翻著白眼把他准备的冰炖雪梨喝了,然后狠心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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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马上学校就要关门了,我今天提早半个小时离开。
教学楼门口的阳光正好,我刚准备走下台阶,就看见一个人靠在柱子边,一身精心搭配的潮牌,看起来像是来拍短片的网红。
我心里一紧,脚步顿住。
白某人(白祯行)。
他眼神亮了,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张开手臂,却没走过来,而是等着我主动靠近。
他总是这样,把“礼貌”伪装成控制。
“妳终于舍得回复我了啊,老师。” 他笑,语气像在调情,但我只觉得反胃。
“还是说妳现在换口味了?专门攀有钱人,觉得我还不够有钱吗?”
他把手机亮给我看,是那张偷拍照。
我打算直接越过他,却被他先一步拦住。
“别这样嘛,我是关心妳。我看妳现在状态不太对,是不是有人逼妳?妳要是没地方住,我这边还是留着房间的。”
“当然,床也还暖,因为是在仓库改造的客房。”
我克制住想要暴揍他一顿的冲动,掏出手机,冷冷地举起镜头对准他:“请问校方什么时候开始允许闲杂人等进校园的?”
他一点也不恼,反而笑了,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我来接我侄儿放学,不可以吗?”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把外套拉平,露出一条假装“亲切”的项链——那是我们早已断联前他送我的,我早扔了,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戴同款来恶心我。
周围一些留校练习的学生停下脚步,开始窃窃私语,很快人群围拢起来。
他仿佛找到了舞台,表情忽然变得心痛又委屈,一副我才是负心渣女的样子:“妳就非得这样对我吗?这么多人看着,不如解释清楚吧?我们不是……至少,曾经?”
他说着便伸手想要搭上我的肩,像是在强行复刻某种熟悉。
我后退了一步:“网红没梗做不下去了?可惜戏剧社不招人。不然妳可以来这里混口饭吃。”
我脚边有细小的喵声传来,低头一看,是只黑猫,金色瞳孔亮晶晶的,正蹲在我鞋尖旁边。它身上有一圈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晕光,我知道那是什么。
白祯行还在说什么,内容不过是些可怜兮兮又令人反胃的字句。我听着听着,眼神越过他看向身后——
人群被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分开,黎影来了。
他站在人群尽头,黑色高领衬衫,手握灰色外套。他表情温和,却带着一种让空气瞬间冷却下来的从容。
“这位先生,”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学生的交谈,“请问你在骚扰我的房客吗?”
白祯行转头,表情一瞬间皱成一团,像被什么噎住了。
黎影笑了,手指擡起轻轻一招,黑猫“喵”地一声跳回他脚边。他微弯下腰,温柔地把它抱起来,随后目光落回我身上。
“辛苦妳了,老师。现在能交给我处理了吗?”
他说得像在请示,又像是无声的保护,站在我和白某人中间。而我呼出一口气,继续拿着手机录影,站直了身子。
白某人强撑出一副笑脸,但那笑意下的青筋已经绷了起来:“这是谁?怎么听着像是妳新房东?妳们在玩什么新型play?”
他语气玩味,又转向我:“真有妳的,住进他家了?到哪个阶段了?”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他。
黎影替我回答:“我们是合约关系。你知道的,现代女性有权选择舒适的生活方式。”
白某人嗤了一声,目光扫过黎影,又上下打量他那张过于完美的脸,眼里浮现出一丝不加掩饰的敌意:“挺会装的嘛,看着文质彬彬的,口才还不错……是做什么的?”
黎影不慌不忙,像是在看一只跳梁小丑:“咨询。擅长创伤处理,也研究依恋关系、人格解构这类话题。”
他顿了顿,露出一点温柔的笑,眼神却锋利如刀:“当然,也处理过不少偏执型控制欲的案例。”
“你懂的,那种只接受‘理想恋人剧本’,一旦脱离控制就开始转向抹黑、诋毁与威胁的病症。”
我保持录影眨了眨眼,觉得黎影这家伙还挺能言善辩的。
白某人的笑容瞬间僵了:“你什么意思?”
黎影还在笑,但语气陡然收紧:“我没说你。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
围观的学生开始小声惊呼,一些胆大的已经悄悄打开了手机录影。
而我也注意到,黎影脚下的影子开始往四八方面延伸。
我看到我的手机没有讯号,已经周围的学生开始窸窸窣窣地找讯号,我大概就猜到了。
与此同时,白某人的脸瞬间封锁,他试图反击:“你不就是个靠脸混饭吃的寄生虫,装什么心理医生?也不看看你凭什么——”
“我凭的是,” 黎影语调平稳,“她选择了我。而不是你。”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却像刀子一样一字一字刻进人心里。
“你知道她为什么拒绝你吗?”
黎影低头轻抚怀中的猫,“因为你始终只把她当作你用来装饰面子的成果。你想她顺从、想她听话,想她是你的道具,却连她喜欢吃什么都记不住。”
白祯行终于沉不住气了:“她不过是个失败的coser、没钱的老师,像你这种高攀的男人,总有一天也会腻的!”
黎影的眼神微微一动,终于擡头直视他:“你这么说……是想证明你比我更值得拥有她?”
“废话,我才是能给她资源的人——”
“那你就输了。”
黎影轻声说道,语气里没有任何得意,只有冷静而残酷的判断,“她不需要‘被拥有’。她想要的,是一个让她能自由说‘不’的人。你做不到。”
空气瞬间凝固。
我站在一旁,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黎影没有为我“出头”,他只是把局重新写了个规则。
白祯行还想说什么,看了一眼手机,却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黎影像早已预料这一切,淡淡道:“建议你在警方或校方找你之前,先离开。”
“你可以在这片信号死角里继续撒野一分钟,也可以选择走出去,哪怕只多留一秒钟,都会让你未来的公司法务很忙。”
他抱着猫,伸手牵住我:“我们走。”
“疯子……”白某人咬牙,但退开了一步。
我看着他像摔手机又摔不得的样子,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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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真的是谢谢你,” 我坐上车让黎影猫在我腿上睡觉,叹了一口气:“真希望学生没拍到什么。”
“别担心,我做了一些小小的......干涉。”
他还是稳重地发动车子上路,等红灯的时候还顺手给我递了一袋饼干。
我握紧了手上的防狼喷雾,再次感谢他:“真的谢谢你,要是这个防狼喷雾喷下去,他肯定会告到我破产的......”
“不用谢,亲爱的。保护妳是我的责任......” 绿灯了,他顿了顿专注开车,但开始有触手缠绕上我的脚踝。
车子缓缓驶回家,进入了昏暗的车库。熄灯后,他没立刻离开,而是转向我:
“或许妳可以考虑我的提议。我可以让某些人......永远消失。用一种既不会留下痕迹,又能让妳彻底摆脱麻烦的方式。”
他的手指缓缓抚摸着我的脸颊,温度有些冰凉,但我感到莫名安心。
“毕竟,看着妳被这种垃圾困扰,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他凑近我,亲了亲我的脸颊,恶魔低语:
“况且,我的地下室最近... 正好有点空虚呢...”
我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现在太有汉尼拔的气场了,我喜欢!不过,你的提议还是先放着吧。我又没有超能力......”
说真的,我可不想把他卷进来,明明都断干净了,为什么?
“我以为我到了30岁,他就会放过我... 呃、痛!你干嘛?”
痛觉使我回过神来,才注意到他弹了弹我的额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那家伙记恨的是妳拆了他的台阶,他觉得自尊心受损。”
“哦,好吧......” 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打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我今天煲了花生莲藕汤,待会多喝一些,” 他淡淡地叮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