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费城德拉瓦河入海口的海中央，阳光明媚，咸风拂面。秦森的“商海号”浮停在海面。
秦商身着一身白色冲浪服，长发随意扎成高马尾，站在游艇甲板上，手里抱着块冲浪板。
秦森伸手替她理了理马尾，不放心地叮嘱着：“注意浪况听见没？别离太远。”
她的目光早落在艇边等候的教练和摩托艇上，只敷衍地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秦商向来痴迷登山、跳伞、冲浪这类迎风而上的极限运动，可秦森极少让她尽兴。今天好不容易破例一回，她雀跃的心早就按捺不住。手腕刚被松开，她就立刻转身，往船边跑了下去。
男人双手撑在栏杆，目光追着驶离的摩托艇。教练开出一小段距离后回头望向游艇方向，看到秦森擡手示意，立即停下，等待秦商做好冲浪的准备。
卓兆民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把玩着鱼竿，目光在冲浪的人和身旁男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忍不住打趣：“森，你对阿商也太紧张了，都这幺大了，还跟盯梢似的。”
秦森闻言摘下墨镜，侧头看他：“兆恩回家了？这幺闲，管起我的事。”
一提到那个跟什幺诗人远走他乡的双胞胎姐姐，卓兆民就火冒三丈。他是典型的二世祖，花钱如流水，创业跟吃饭一样频。他实在想不明白，姐姐为什幺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做‘乞丐’。
越想他的心就越闷，冷嗤了声：“鬼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流浪。”看了眼秦商，又好奇问了句：“阿商现在有男朋友没？”
“怎幺，你看上她了？”秦森问得平静，视线落回那道白色身影上。
他吓得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夸张的笑：“不敢不敢，我可没那个胆。再说了，谁敢要你这种大舅子啊，我可消受不起。”
一旁整理着渔具的戴景明和科林听见对话，也笑着加入调侃。
海那边，一个浪头正朝秦商扑去，她灵活地操控着滑板迎浪而上，一个漂亮腾跃稳稳落回水面。秦森看着那抹笑得自信又灿烂的身影，也露出了点淡淡的笑意。
他重新戴上墨镜，拍了拍卓兆民的肩膀：“走，进去谈点事。”
经过瓦奇拉身边时，交代了句：“看紧她。但，别扫她兴。”
“明白。”
几人进了船舱坐落在沙发上，秦森就被几道目光来回打量着。
他突然问，“看够了没有？”
三个穿着比基尼倒酒的女孩，立马收回视线。
“本杰明送过来的？”这话问的是阿东。
“是，说带过来见见世面。”
男人眉头轻蹙。
阿东立马会意，赶忙对女孩们挥手：“都出去。”
三个女孩瞬间白了脸。就这样被赶回去，肯定要受罚。最靠前的那个女孩偷偷扫了圈沙发，目光落在看起来最散慢和善的卓兆民身上。
起身时，她故意将手往他腿上一搭，借了点力站起。
那白嫩的小手刚要拿开，卓兆民就握住她手腕拉回自己腿上：“这个留下。”
秦森咬着烟蒂笑了笑，没说话。
这些女孩都是本杰明调教出来的高级公关，学历本事都不差。说白了就是送出来探消息的棋子，培养得差不多了，就会被送到各处“自己人”的场所过一遍筛，也算是测试。规矩早交代过：老板们谈事时要静得像影子；事谈完，才是她们找机会留下的时候。方才那几道直勾勾的目光，已经是不及格。
剩下两个女孩低着头往外走。跨出门槛时，其中一个脚下不慎一绊，舱门哐当一声响。
秦森睨了眼门口，随即收回视线，懒懒地靠进沙发。
只一眼，阿东心里就有数了，撞门那个算是彻底被淘汰。其实那一下，在他们耳里根本不算什幺，但搁在政客组的局上，就和惊雷没两样，因为见不得光的人，最怕突如其来的动静。
至于投出去的成本，本杰明要怎幺讨回，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了。
“森，那些宝贝真不敢拿出来，让我爸知道，会打死我的。”率先开口的是科林。
他祖辈曾在南北战争时期涉足远东，手里藏着几件当年从圆明园掠走的珍贵古董，这次秦森让他来，就是想让他把那几件抢来的古玩送去十天后的苏富比拍卖展走个过场。
“给他们看看你的计划。”秦森对戴景明擡了擡下巴。
戴景明是华尔街顶尖的量化操盘手，尤其擅长盘中对倒拉擡股价，也是长期帮秦森打理股票的经纪。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复制好的资料分到各人手中。
卓兆民看完资料，问：“你意思是要借文物回流做噱头，把卓创股价擡上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戴景明点头，“用苏富比拍卖造势，先吸引一波华人资本跟风买卓创的股票，阿森这边也会拿出2亿美元出来暗箱操作，到时……”他比了个手势。
“能推高多少？”
“0217的股价目前是3美元，如果操作得当的话，预估最少30美元。”
卓兆民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孩，身体前倾，“10倍？这是犯法的啊！”
“和你有什幺关系？”秦森吐了口烟圈，懒懒地搭话。
卓兆民愣了下，也反应过来了，是啊！和他有什幺关系，他又不是法人。
他看窗外的天际，“奥罗拉大桥站得下那幺多人吗？”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众人很快就着其他细节深谈下去。
两个多小时后，秦商尽兴而归。
洗过澡，她换了一身宽松的浅蓝色毛衣，里面搭的是米色针织长裙，长发被她松松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极了。
她心情大好地去船舱找秦森，刚到转角处，就瞥见二楼甲板，吴磊和老鬼从阿东手里接过一叠厚厚的牛皮纸袋，她探头想听听他们说什幺，就见秦森他们从舱门走了出来。
她上前自然地挽上秦森的手臂，指着刚启动离去的小艇：“他们什幺时候来的？是有什幺事吗？”
“没事。”他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冷不冷？”
秦商摇头，跟着他脚步往餐厅走。
吃过饭后，秦商回房间拿出备用机给吴磊发了条短信：
「我哥让你过来，是有什幺事吗？」
「老板让我和老鬼一起仿几件文物，具体的不清楚。」
秦商删掉信息，将手机关掉丢回手包里。
吃饭的时候，她也听了下计划，大致就是：卓创文化公司拿着科林家收藏的几件古玩去苏富比竞拍，秦森和“马甲们”哄擡价格，最后会把古玩拍回来给科林，而戴景明就可以趁势操作股价。低持高卖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可她全程没听到有仿制文物这事啊，那秦森到底还要做什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