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岳家。
别墅的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梳妆台上。
岳涵闵拆开那个粉色丝绒礼盒,一对小巧的钻石耳钉在晨光中闪烁着含蓄的光芒。
她用手指轻轻拨弄着耳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这?”她自言自语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梳妆台另一侧摊开着几张照片——私家侦探昨天刚送来的。
是顾淮宴按着一个女人在巴黎公寓阳台轻吻的照片,各个角度。
以及一本关于最近的拍卖物品的杂志,内页第一页便是售出的“情定”项链,拍卖价最终以120万欧成交价,后面几页便是礼盒中的这对耳钉,“茉莉”,成交价10万欧元。
岳涵闵拿起耳钉对着光看了看。
这对耳钉上的钻石加起来不超过一克拉,价值还不到那条项链的零头。
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一把将耳钉扔回盒子,连带那些照片一起扫进了垃圾桶。
“小姐,造型师团队到了。”女佣轻轻敲门。
“让他们进来。”岳涵闵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
五分钟后,三个造型师带着大包小包的工具鱼贯而入。
岳涵闵像个洋娃娃一样任由他们摆布,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私家侦探的汇报:
“顾总在巴黎十六区有一套公寓,登记在离岸公司名下。上个月,我们拍到了这位小姐。”
照片从桌子上递过来,落在岳涵闵的手边。
她低头看去,一个黑发女子站在公寓门口上,侧脸线条精致如画。
私家侦探的声音继续传来:
“唐妤笙,21岁,巴黎高等艺术学院学生,她母亲唐棠是顾董事长现任妻子,也就是说...”
“她是他妹妹。”岳涵闵冷冷地接上,铺满钻石的美甲轻轻敲击照片。
“法律上是的。”侦探谨慎地回答,“不过没有血缘关系。”
其实岳涵闵一直知道顾家有一个女儿,这在豪门里面不算什幺秘辛。
据说在顾氏董事长顾诚天当初还起了让这个女儿改姓顾,正是登记在顾家名下。
但是据说后来这事不了了之。
岳涵闵知道顾淮宴在巴黎有个女人,每个月都会抽出时间飞巴黎,但是她根本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是他的继妹!
镜中的反射让岳涵闵回过神来。
造型师正在为她盘发,灵巧的手指将乌黑的发丝挽成优雅的法式发髻。
她看着自己逐渐变得精致的面容,突然觉得陌生——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即将成为一个华丽牢笼的门面。
“不要这种发髻。”她的声音很冷淡,但是透露出压迫感。
身后的造型师冷汗冒出,给她拆了盘发,简单的做了一个披发。
“用这对耳钉。”岳涵闵指向垃圾桶里面那个被丢弃的礼盒。
造型师小心翼翼地捡起礼盒,打开取出耳钉,为她戴上。
钻石在耳垂上微微晃动,像一滴凝固的眼泪。
晚上七点三十分,劳斯莱斯幻影准时停在岳家别墅门前。
顾淮宴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坐在车里等候
他今天没有刻意打扮,甚至领带选择的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黑色领带,连袖扣都是低调的铂金材质——像是履行一个义务,他只需要一个完美的联姻对象。
岳涵闵穿着Dior最新季的裸色长裙,外面搭了一件雪白的貂皮披肩,脚上踩着jm的高跟鞋,缓步走下台阶,耳垂上的钻石在暮色中闪烁。
顾淮宴的目光在那对耳钉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周岩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岳涵闵提着裙摆坐了进去,低头向周岩道谢。
“你很美。”他彬彬有礼地称赞,声音低沉悦耳。
岳涵闵微微一笑:“谢谢,你也是。”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袖口,“新买的?很适合你。”
这种客套的赞美是他们之间的常态。
车上,顾淮宴谈论着最近的股市波动,岳涵闵则分享时装周见闻,气氛和谐得仿佛真是一对恩爱未婚夫妻。
餐厅是岳涵闵最喜欢的Jean-Georges,顾淮宴包下了整个顶层。
落座时,侍者为她拉开椅子,恰到好处地恭维道:“岳小姐今晚格外光彩照人,这对耳钉很衬您。”
岳涵闵摸了摸耳垂:“谢谢,是未婚夫送的。”
她看向顾淮宴,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试探,“虽然比不上某些项链贵重,但是心意,我收到了。”
顾淮宴切牛排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你喜欢的话,下次拍卖会可以一起去。”
前菜用完,侍者送上主菜时,岳涵闵突然开口:“我见过唐小姐的照片。”
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顾淮宴擡起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私家侦探拍的。”岳涵闵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红酒,“不得不说,她很漂亮。特别是侧脸,有种古典美。”
顾淮宴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你想说什幺。”
直截了当,毫不拖泥带水。
岳涵闵几乎要欣赏这种冷酷了。
“我想说,我知道你在巴黎养了一只雀儿,那只雀儿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她直视他的眼睛,“但是——”她话锋一转,“你给不了她顾太太的位置,所以你找上了我,想让我跟你联姻。”
顾淮宴没有立即回答。
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继续。”他最终说道。
岳涵闵挺直腰背:“顾淮宴,我不在意你在外面养了谁,养几个。”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在讨论股票投资,“但在公开场合,你必须给足我尊重,承认我才是顾家少奶奶,重大场合的陪伴,媒体前的恩爱形象——这些都必须是我的。”
顾淮宴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规律:“还有呢?”
“顾家的第一个孩子必须由我生下。”岳涵闵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酒杯边缘,“之后你想让谁生,生几个,我不管。”
餐厅的背景音乐恰好在这时切换到了德彪西的《月光》,钢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顾淮宴望着窗外璀璨的城市灯火,沉默得令人窒息。
“你知道,”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那些照片为什幺私家侦探拍的那幺顺利吗?”
“因为是我授意的。”他转过脸,眼神直逼对面的岳涵闵,“你很聪明,这是你的优点,但是聪明过了头,就不是优点了。”
“你说得对,我目前是给不了她顾太太的位置,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的找到了你。”
这句话像刀子般精准刺入岳涵闵的心脏。
她早料到他会这幺说,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她胸口发闷。
这不是关于感情的抉择,而是赤裸裸的利益计算。
“我当然知道。”她强迫自己微笑,“你选择了我,岳家的新能源与顾氏目前的发展是天作之合,我父亲在新加坡政界的人脉能帮你打通东南亚市场。”她放下酒杯,“而我也需要一个势均力敌的丈夫。”
顾淮宴微微挑眉,似乎惊讶于她的直白:“你很了解商业联姻的规则。”
“我父亲有三个情妇,五个私生子女。”岳涵闵平静地陈述,“或许不止五个,我十岁就学会了分辨哪些‘叔叔阿姨‘是来谈生意,哪些是来谈感情。”
侍者上前撤走餐盘,适时打断了这场危险的对话。
甜点上来后,岳涵闵用小银勺轻轻敲击舒芙蕾的顶部,看着它慢慢塌陷。
“但是你知道为什幺岳家,我父亲对外宣布只有我一个女儿吗?只有我一个岳家继承人?”她问。
顾淮宴没接话,他其实调查过,但是也没查出来什幺,查到的无非就是岳涵闵刚刚告知的,三个情妇,五个私生子女。
“因为我的母亲握住了我父亲的把柄,一个我父亲无法反抗的把柄。”舒芙蕾甜腻的气味在空中散发。
她擡眼,直视他的瞳孔。
“你知道是什幺吗?是我父亲的精神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