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我忘记,忘记买东西了。”
低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顾淮宴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包裹过来。
他伸手越过她的肩膀,将身后的公寓门关上,按下门锁。
“咔嗒”一声,像是审判的锤音。
“买东西?嗯?什幺东西?”他的呼吸喷在她耳边,带着红酒的微醺,“我以为你要去的是伦敦……或者说爱丁堡?"
每一个音节都像子弹击中唐妤笙的要害。
她的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
顾淮宴踏进玄关,手掌贴上她的后腰,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力道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说话。”他轻声命令,黑眸深不见底。
唐妤笙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顾淮宴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像是要记住她每一个惊恐的表情。
突然,他笑了,那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捕食者般的笑容。
“看来我们有些误会需要澄清。”他握住她的手腕,不容抗拒地牵着她走向客厅,“过来。"
唐妤笙被动地跟着,视线无法从茶几上那个礼盒移开。
它像一具棺材,埋葬着她短暂的自由幻想。
顾淮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优雅地单膝跪地,打开那个盒子。
“认得这个吗?”他轻声问,缓缓打开盒盖。
熟悉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唐妤笙的喉咙发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顾淮宴取出项链,银色的链条从他指间垂落,轻轻晃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根据伊万的描述,”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卖它的时候可是相当干脆,没有丝毫犹豫啊。”
他俯身,将项链绕过她的脖颈,“56万欧元,嗯?刚好够在爱丁堡安顿下来。”
金属贴上皮肤的冰凉触感让唐妤笙打了个寒战。
顾淮宴的手指在她颈后灵巧地扣上搭扣,然后顺势抚上她的肩膀。
“物归原主。”他在她耳边低语,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就跟二人昨晚亲密的接触一样。
“不过下次...”他的声音骤然变冷,“如果再搞丢我送的礼物,就不是这幺简单地拿回来了。”
唐妤笙终于找回了声音:“你...什幺时候知道的?”
顾淮宴轻笑一声,直起身走向厨房,皮鞋从碎掉的玻璃渣上碾过,像是碾碎她的翅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从你走进伊万店门的那一刻。”
“你以为那种地方没有我的眼线?”声音很平缓,唐妤笙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这是警告也是劝解,告诉唐妤笙,在巴黎到处都是他的人,看着她的人。
嘴唇咬住,她明显在唇中感受到那股铁锈味。
他喝了一口冰水,走回她面前,用杯沿轻挑起她的下巴:“我给了你机会坦白,笙笙。”
“那天的晚餐,你日常开销的询问...但你选择了继续演戏。”
唐妤笙别过脸,躲开水杯的触碰:“所以昨天你一直在看我像个傻子一样...”
“你错了,不是昨天,是知道你有这个想法了之后。”顾淮宴接上她的话,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确实很有趣,”他放下水杯,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但不够,远远不够。”
他的唇压上来,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粗暴地撬开她的牙关。
被水冲淡的烟味辛辣在口腔中蔓延,唐妤笙挣扎着推他的胸膛,却被他一把抱起,放在茶几上。
礼盒被扫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什幺要逃?”顾淮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声音低沉嘶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唐妤笙的胸口起伏,眼中泛起水光:“好?把我当情妇养着就是好?”
男人的眼神一暗,随即恢复冷静。
他退后一步,整理着领口:“看来我们需要重新确立一些规则。”
他走到玄关口,拿起她的包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茶几上——唐妤笙的护照、居留卡、学生证,所有能证明她身份的文件散落开来。
“这些,”他慢条斯理地说,“由我保管。”
唐妤笙心没来的由一慌,猛地扑向那些证件:“不行!”
脖子上的项链随之跟着摇晃,像是她现在的心脏,在胸膛中不安的摇晃,跳动。
顾淮宴轻松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回沙发:“为什幺?如果不将这些交由我保管,我狠很担心,我下次来巴黎,见到的是人去楼空的公寓。”
他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你的计划很周密,笙笙,新开的银行账户,查询过的航班信息,甚至连租房网站都浏览过了。”他的拇指抚过她颤抖的唇,不知道这句话是是夸奖还是嘲讽。
“但你还是低估了我。”
猫和老鼠的游戏,不过就一个逃一个抓?
唐妤笙的胸口剧烈起伏:“把证件还给我。”
“一个月后。”顾淮宴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会再来巴黎,到时候...”
他顿了顿,“还会介绍你认识岳小姐。”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刺入唐妤笙的心脏。
她擡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
“我很清醒。”顾淮宴捡起茶几上的证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将证件装进信封,“你需要明白,这场游戏里,制定规则的人是我。”
信封的摩擦声音彻底激怒唐妤笙。
她突然站起身,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我不是你的玩物!”
“游戏规则是你先不遵守的,至于玩物?”顾淮宴冷静地反驳,“从你走进顾家那天起,就是。”他走近一步,逼得她往后靠,直到后背贴上了沙发背,“从你为了母亲委身于我那天起,就是。”
这句话击碎了唐妤笙最后的防线。
她的背抵上沙发背,无路可退,眼眶泛红,却说不出来反驳他的话。
顾淮宴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近乎残忍:
“听话,笙笙。”他低声说,“老老实实待在巴黎,哪里都不要去。”
他的拇指按在她的唇上,“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逃跑的想法...”他故意留下悬念,眼神暗沉如夜,“就不是今天这幺简单的处理了。”
唐妤笙的眼泪终于滑落,滚烫地划过脸颊。
顾淮宴俯身吻去那滴泪水,然后退开,整理了一下西装。
“我明天回国。”他走向玄关,将她的包包重新放回到鞋柜上,“公寓楼下会有我的人24小时守着,学校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
他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好好上课,一个月后再见。”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唐妤笙缓缓滑坐在地,项链的钻石硌在锁骨上,生疼。
窗外的雨又下大了,敲打着玻璃,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嘲笑她的天真。
她伸手摸向脖颈后的搭扣,想要扯下这条耻辱的锁链,却突然停住。
顾淮宴的话回响在耳边:“如果再搞丢我送的礼物...”
唐妤笙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望向茶几上顾淮宴刚喝过的水杯,透明的液体映出她扭曲的倒影——一个戴着钻石枷锁的囚徒。
但囚徒也会有反抗的一天。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唐妤笙擦干眼泪,站起身,将脖子上的项链解下来丢进礼盒之中。
顾淮宴以为收走证件就能折断她的翅膀。
但他忘了,困兽犹斗,更何况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短暂地照亮了唐妤笙决绝的侧脸。
暴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