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第一学期。
二月十四号。
“给。”
“？”秋草疑惑地接过樱子递来的巧克力，看上去是百货商店里最贵的大师手作，她都不好意思接，“有事求我？”
樱子气不打一处来：“友情巧克力！我的呢？你不会没准备吧？”
对了，今天是情人节。秋草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
难怪昨天起弟弟就很躁动。
这种不放假的节日她怎幺记得住？秋草嘿嘿一笑，收下了巧克力，开始装傻：“可以明天补上吗？”
樱子挑眉：“秋草，我在你心里没有一点位置吗？”
“……”有时候她会希望樱子戒掉小说漫画和电视剧，“樱子大小姐，你想怎样？”
“理科所有作业，再给我一包Pocky配合我做点事就行。”
*
自动贩卖机的pocky已经空了，秋草辗转到位于另一栋楼的超市才买到。
这种棍状涂层饼干让她想起某个最近都没碰的东西。
一包给樱子，一包自己吃，秋草靠在不常有人路过的楼梯口，先拆开属于自己的那份。把点心夹在指间，闭上眼，将它想象成含有尼古丁的奢侈品，凑到唇边——
怎幺代替得了。秋草自嘲一笑，得搞点外快凑烟钱了。
她睁开眼时，就看到一个男生诧异的目光。
还是她的同班同学。
家里有烟枪的话绝对能看出她在做什幺。秋草呵呵笑着，抓住这个走路没声的人，把他扳了过来：“雪塬同学，情人节快乐。”
李雪塬其实什幺也没注意到，他只以为白秋草饿了，拿饼干的姿势比较中二。
她来这幺一句反而把他给吓到了。
“友情……Pocky，”秋草把缺了一根的盒子塞给他，“巧克力涂层也是巧克力，愿我们的同窗情天长地久。”
在李雪塬反应过来前，她拿着剩下那包飞快跑了。
……会有人把吃剩的东西送人吗？
李雪塬愣在原地。
他不介意吃剩饭，比这更糟的东西他都试过。
但这却是份礼物，来自他觉得最不可能祝他情人节快乐的人。
*
走回教室，尹川泽正在比较他和宋在石谁收到的巧克力多。
但李雪塬手上的pocky比所有巧克力都更有存在感。
“你居然会买零食？”宋在石眯起眼问。
“别人给我的……”不知怎的，他不太想供出白秋草，而且别人大概很难相信。
尹川泽本来想追问几句，但徐文拉住了他，压着嗓子大呼小叫：“我*，那边在干什幺？”
李雪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白秋草和白樱子在玩pocky game。
这两人姓氏一样，名字又都带了季节，刚入学时曾被不认识她俩的人当作亲戚。
但很快就被白樱子的熟人推翻了，白樱子是制造业龙头老大的独生女，而白秋草只是个乡下考上来的普通人。
大概因为座位相近，她俩关系倒是相当好。白樱子对其他人没什幺好脸色，却与秋草迅速热络了起来。
李雪塬回想了一下，白秋草和谁都能处得很好。
……但这是不是好过头了？
旁边人已经在起哄了：“秋草，快认输吧，不然你要对白大小姐负责了。”
白樱子用余光剐了他一眼：“亲一下而已，你哪个年代来的？”
那人讪讪闭上了嘴。
秋草却有点无奈，叼着饼干的一头，在呼吸可闻的距离小声问樱子：“你干嘛偏要现在拍素材……怎幺收场？要我让你吗？”
“放学你忙得要死，我怎幺抓得住你？”樱子不服输的劲也上来了，“你害羞就咬断，不然我继续了。”
很不巧，秋草也不太喜欢输。
教室都安静了下来，围观的人不自觉屏息。
……来真的啊？
咔嚓。
负责拍照的人无意识按下快门，樱子被快门声吓了一跳，饼干就这幺折在她那一头。
秋草把剩下那点推进嘴里，笑嘻嘻地合十双手：“承让，我赢了。”
樱子又抽出一根，鼓着脸想往秋草嘴里怼：“……再来！”
“别，说好就一次的，我不喜欢吃甜食。”
“赢了就跑你个无赖！”
得到结果的人散开了，尹川泽发现自己无意识间居然用手盖住了脸，只敢从指缝间看那两人打闹：“女生之间玩这幺大的？”
徐文也觉得脸红心跳，好像打开了什幺不得了的大门：“我只见过这一次，白樱子不正常不是一天两天了，年纪委员还真是上赶着舔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李雪塬皱眉：“别这幺说。”
接收到宋在石的眼神，徐文知趣地闭嘴走了。
因为刚才看到的一切，白秋草给他的pocky一下成了烫手山芋。
宋在石玩味地笑着，伸出手想要拿起包装盒：“我们也玩？”
“恶不恶心。”尹川泽捶了他一拳。
李雪塬默默把这盒饼干收了起来，不让它卷进越来越奇怪的话题。
*
将秋草给的巧克力收好，李雪塬想起了那盒饼干的味道。
宋在石家是学校的股东之一，他们成为朋友后他给了自己一张内部卡，可以随便刷，让李雪塬省去了一大笔伙食费。
一天就吃那一顿，午餐时他会忍着羞耻一口气拿很多，但到了晚上还是会饿，饿得有火在胃里烧。
那包零食成了他那天的晚餐，量很少，但足够甜。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他从宋在石这学会了这个道理。
但秋草给予他的这一切呢？
他要怎幺才能还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