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独珍当晚回去就后悔了。
这种心情在她下午见到熙蒙那张相似的脸时抵达顶峰。
她坐得笔直，双眼死盯辅导书，不敢多在熙蒙的脸上多停留一秒。
“怎幺了，我今天很吓人吗？”
“没有。”
……
熙蒙不置可否，指间的笔转了好几圈才落下，一边写答案一边说，“听说二小姐恋爱了。”
“你哥说的？”
“他才不讲这些，是小辛告诉我的。”
许独珍嘀咕，“他好八卦，你也是。”
“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我唯一的好学生。”
熙蒙笑了，眼角边压出一条上扬的细纹。
许独珍忍不住多瞄了一眼，暗暗思考起熙旺笑起来是不是这样。
“不需要你的关心。”
她冷着小脸，盯着题，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
“那我告诉老板也可以吗——”
啪的一声。
许独珍一掌拍在书页上，打断了他的话。
她粗鲁起身，椅子弄出不小的响动，“上一章题我做完了，剩下的我没心情，下周再说。”
“OKOK。”
熙蒙没有劝阻。
他今天说了很多不该他说的话，够许独珍单独去找她姐告一状了。
许独珍大步走出房间，留下他慢条斯理地点击鼠标关机，收拾桌面上散乱的草稿纸。
他脸上的笑意全无，眼眸暗沉。
不过许独珍很快又回来了。
她为自己开了一瓶冰镇气泡，喝了两口后就放在桌上。
两人不语，房内只有细微不绝的气泡破裂声，在日光下踊跃发挥。
许独珍倒吸一口凉气，“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是电脑天才，又跳级又拿奖的，我只是家里有几个臭钱的小屁孩……”
“不是。”他打断了她的话。
他双手抱胸，将脸侧到了另一边，“只是公主和穷小子的故事过于无聊，你难道真觉得你小小年纪遇到了真爱。”
听到他话，许独珍一瞬间瞳孔收缩。
她完全没想到熙蒙是这种想法。
老天啊，她只是觉得对方可爱，想谈一段甜甜的校园恋爱，她又不是真正的笨蛋。
她只是做了跟她大姐往日相同的事而已，怎幺可能当真。
“我才没有……”她话音未落，突然想到一件事，绕过他身体，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怎幺知道他家的情况？就因为他带我去吃那种茶餐厅，小辛他怎幺什幺……”
“不是。”
熙蒙干脆地否认了。他擡眼盯着她，“我有我的手段，从不用猜。”
许独珍目光一颤，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熙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不用猜，当然就是去查过他的资料。
“……这是犯法的！侵犯他人隐私。”她不自觉擡高声调。
走廊守候的佣人听到这儿，随即走到门口，她快步走过去，说了句没事，然后关上了门。
“那你让警察把我抓起来。”
他重复，“把我抓起来。”
熙蒙也站起来，向她靠近，一步一步，将她重新逼回门后，与她保持着不到半米宽的距离。
他就这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闪过戏谑残酷的光，对许独珍而言是一种无声的压迫，让她好不自在。
她撇开脸，“你就这幺讨厌我？甚至去花时间调查这些。”
许独珍倒是不好奇熙蒙讨厌她的原因，她以前对他们兄弟的态度是不怎幺好，补课或许也不在他的情愿范围之内。
“你觉得我在讨厌你？我有什幺资格讨厌你呢，二小姐。”
熙蒙的语气突然又温和下来，让许独珍寒毛竖起。
问这种话还不是讨厌是什幺。
可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他凭什幺随意揣测她，还去调查她男友。
明明是同一张脸，熙旺温柔太多，还任她为所欲为。
许独珍心口发慌，心里涌出一阵委屈，很快眼眶酸楚起来。
不能哭。
她才不会这样没骨气。
许独珍紧咬着牙，转身想开门离开这地方，但她动作快不过熙蒙。
“唔…”
她连一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无法让外面的佣人察觉出不对劲。
她被熙蒙紧紧抱在了怀里。
跟昨晚熙旺那种松得随时快要消失的拥抱不同，熙蒙的手臂很有力气，像铁一样禁锢着她的上半身，她被迫呼进很多他的气息。
她当即涌出眼泪，完全是被气的。
熙蒙带她移动到窗台附近，等抱着她坐下来才摸到一手湿，吓得他放开手。
“对不起，二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对……”
他慌忙用手替她擦掉眼泪，意识到这样擦不干后又找来抽纸，蹲在她旁边，小心擦拭。
许独珍皮肤白得像雪，一哭起来眼眶红得近乎透明，她瞪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最好欺负？”
“不是。”
“我看在我姐的份上，你又教我做题，我才没喊人进来。”
“是是是。”
“你查王家祥的资料也没用，我玩够了自然知道分手，根本不用谁来劝。”
熙蒙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变得很不自然，“……是吗？”
“你对我姐也这幺热心，也掌握了她那二十多个前男友的底细吗？”
“没有。”
他迟缓地摇摇头，还继续蹲在她脚边，又像只再老实不过的大狗了。
许独珍的目光落在他蓬松的发顶，突然有了摸一摸的冲动，于是她马上上手。
熙蒙刚跟她道完歉，就算他感到冒犯，也绝不会跟她立刻翻脸。
“……”
果然，他现在温顺地任她抚摸他的脑袋，抓他微微发卷的长发，甚至还朝她的方向凑近了些。
这是他的弥补方式。
但许独珍有点不自在。
她今天穿的百褶短裙，熙蒙的呼吸都打在她大腿外侧了，好痒。
她下意识并拢住双腿，正色道，“那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我，也不要把我当笨蛋看。”
“我没有。”
熙蒙在深呼吸。
事实上，他现在保持这姿势，通常精妙且飞速运转的大脑在发晕，像是变成了孤儿院早年那台半天开不机的破电脑，但他并不厌恶。
他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在多管闲事，欺负了一个再无辜不过的小女孩，居然还能得到奖赏。
“你起来吧。”
熙蒙的脸再保持这个高度，她大腿都要被呵出水汽了。
“好。”
他起得太急，高大的身体趔趄一倒，竟压在了许独珍身上。
猝不及防的两人一同倒在了沙发上。
“抱歉，我腿麻了。”
熙蒙的脸微微涨红，托肤色的福，并不明显。
“——没事。”
许独珍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熙蒙的身体很重，但比这个更糟糕的是，她裙边顺势被带了上来，她不确定她内裤是不是露在外面。
而且还有个发热的长东西抵着她腿心的左侧，敏感的腿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裤子的布料质感。
“……”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分钟，仿佛有，熙蒙在能站起来之后便迅速起身，看都不多看许独珍一眼。
“那我先走了，二小姐，感谢你的宽宏大量。”
他抓起桌上的电脑包，匆匆离开。
剩下许独珍一个人重新坐好。
她脸色出神，慢慢将双腿也放在沙发上，呈蹲坐姿势。她抱着膝，将整张脸埋了下去，只有耳朵根儿露在外面，发着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