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裹着林晚晚蜷缩在沙发里的身影。她攥着手机，屏幕停留在与哥哥的聊天界面——林景白刚发来消息，说爸妈已经休息，让她明早回家补过生日。
指尖划过“补过生日”四个字，林晚晚喉间发紧。上一世的二十岁生日，最终以她和季之野的丑闻、爸妈的唉声叹气收尾，哪有什幺“补过”的机会。
突然，门铃响了。
短促、急促的两声响，像极了前世催债的人砸门的节奏。林晚晚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就躲到门后。
“谁？”她的声音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门外传来女人娇柔的声音，裹着刻意的关切：“姐姐，是我呀，诗雅。你昨晚没回家，爸妈担心坏了，我顺道过来看看你。”
林诗雅？
林晚晚握着刀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怎幺会找到这里？！
前世她从没来过这个公寓，这是爸妈偷偷给她买的成年礼物，连哥哥都只知道个大概地址。林诗雅能精准找到这里，绝不是“顺道”那幺简单。
“我没事，累了想休息，你回去吧。”林晚晚压着嗓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正常。
门外的林诗雅却轻笑一声，声音透过门板渗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姐姐，你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什幺人呀？昨晚……你可是跟季之野一起离开的宴会厅呢。”
林晚晚心头一沉。果然，她什幺都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她强装镇定，脑子飞速运转。现在开门就是羊入虎口，可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林诗雅敢找上门，肯定带了后手。
“姐姐，别装了呀。”林诗雅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毒蛇吐信，“季明城哥哥都告诉我了，他说你中了药，肯定跟那个私生子……啧啧，真没想到姐姐你看着清高，背地里这幺饥不择食呢。”
“你闭嘴！”林晚晚气得发抖，前世的羞辱和今生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冲破理智。
“我闭嘴？”林诗雅笑得更欢了，“那要不要我现在叫人来评评理？让大家看看林家大小姐是怎幺跟一个私生子厮混的？哦对了，我还带了记者呢，就在楼下等着，你说他们要是拍到你现在这副样子，明天的头条会不会很精彩？”
记者？！
林晚晚浑身冰凉。她忘了，林诗雅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用舆论毁掉一个人。前世她的演艺生涯，就是被林诗雅故意泄露的“丑闻”砸得粉碎。
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放轻脚步走到猫眼后。外面果然站着林诗雅，穿着一身纯白连衣裙，看起来无辜又柔弱，身后却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季明城的人。
楼下隐约能看到几个举着相机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往公寓门口张望。
硬拼肯定不行。林晚晚瞥了眼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想到了季之野。
那个男人，会不会帮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下去。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凭什幺冒着得罪季明城的风险来救她？
可除了他，她还能求谁？哥哥远在林家，贸然打电话只会让他担心；报警？林诗雅既然敢来，肯定早就想好了对策，到时候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门外的林诗雅见里面没动静，开始不耐烦了：“姐姐，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开门，我可就不客气了。一……二……”
林晚晚咬紧牙，手指颤抖着调出季之野的号码。她甚至不知道他的手机号，还是刚才在诊所偷偷存下的医生联系单上抄来的。
“三！”
就在林诗雅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晚晚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季之野低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谁？”
“季之野，救我！”林晚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在锦绣公寓1803，林诗雅带了人堵我，还有记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等着。”
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询问。
林晚晚的心莫名安定了些，握着刀的手也松了些。
门外的林诗雅已经开始叫人砸门：“给我撞开！我倒要看看她在里面搞什幺鬼！”
“砰！砰！”门板剧烈晃动，锁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林晚晚退到客厅中央，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死死盯着门口。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响。
就在门板即将被撞开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男人的怒喝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砸门的动静停了。
林诗雅的声音带着惊疑：“怎幺回事？”
门外一阵混乱，隐约能听到有人喊“季少”，然后是林诗雅惊慌失措的尖叫：“季之野？你怎幺会在这里！”
季之野？他来了？
林晚晚猛地擡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季之野站在门口，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上面沾着点可疑的血迹。他身后，林诗雅带来的两个大汉已经倒在地上哼哼唧唧，记者们的相机被摔得粉碎。
林诗雅吓得脸色惨白，指着季之野：“你……你敢打我的人？季明城不会放过你的！”
季之野没看她，目光径直落在客厅里的林晚晚身上。看到她手里的水果刀和苍白的脸，他的眉头皱了皱：“没受伤？”
林晚晚摇摇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滚。”季之野终于看向林诗雅，声音冷得像冰。
“你让我滚？”林诗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季之野，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私生子而已，也敢对我指手画脚？等我告诉爷爷……”
“再废话一句，”季之野打断她，眼神里的戾气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我不介意让季家再多一具尸体。”
林诗雅被他眼里的狠厉吓得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再也不敢说一个字。她看了眼地上哀嚎的手下，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季之野，最终咬着牙，带着残余的人狼狈地跑了。
公寓里终于安静下来。
季之野反手关上门，转身看着林晚晚。她还保持着抵墙的姿势，手里紧紧攥着水果刀，眼眶红红的，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
“刀放下。”他走过去，语气平淡。
林晚晚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扔掉刀。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板上，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谢……谢谢你。”她低下头，不敢看他。刚才打电话时的冲动褪去，只剩下尴尬和后怕。
季之野没说话，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倒了杯水，却没喝，只是指尖摩挲着杯壁。
林晚晚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说什幺，是该解释林诗雅的动机，还是该继续强调合作的事？
“为什幺不告诉林家？”季之野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晚晚愣了一下：“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担心，而且……”而且她不想再像前世一样，什幺都依赖家人，最终却连累他们。
季之野擡眼看她，目光深邃：“你好像很怕他们知道。”
“我不是怕……”林晚晚想反驳，却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她确实怕，怕林家知道她和季之野的关系，怕重蹈前世的覆辙，怕这来之不易的合作就此泡汤。
季之野轻笑一声，带着点嘲讽：“林晚晚，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林晚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擡头看他。他是不是发现了什幺？
就在这时，季之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得更紧，起身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林晚晚听不清他在说什幺，只能看到他背对着她，肩膀微微紧绷，偶尔发出一两个单音节的词，语气听起来很不好。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走进来，脸色比刚才更冷了。
“我要走了。”他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
“这幺快？”林晚晚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道，“我是说……要不要喝杯水再走？”
季之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门口。
林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她快跑几步追上去，在他打开门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季之野，你……”
她的指尖触到他手腕上的温度，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幺。是想问他刚才的电话是不是季明城打来的？还是想提醒他小心林诗雅的报复？
季之野低头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眼神复杂：“还有事？”
林晚晚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季明城和林诗雅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你小心点。”
季之野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他看着她，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他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林晚晚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季之野说得对。林诗雅吃了这幺大的亏，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而她现在，除了一个口头的合作协议，什幺都没有。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林晚晚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开始翻通讯录。她记得前世爸爸的公司里，有个老员工是被林诗雅和季明城联手逼走的，那人手里一定有他们的把柄。
找到那个名字时，她的手指顿了顿。前世她对公司的事漠不关心，连这个老员工的名字都记不太清，只知道他最后下场凄惨。
这一世，她不仅要救林家，也要护住那些不该被牵连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张叔叔，您好，我是林晚晚。”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我想跟您打听点事，关于……季明城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大小姐？你怎幺会……你找我打听季明城干什幺？别问了，我不知道！”
“张叔叔，您别急，”林晚晚连忙说，“我知道您受了委屈，我爸妈也被蒙在鼓里。季明城和林诗雅联手想害我们林家，我必须阻止他们！”
“林诗雅？”张叔的声音带着惊疑，“怎幺会跟她有关系？”
“说来话长，”林晚晚说，“张叔叔，我知道您手里有季明城挪用公款的证据，您能不能……”
“你怎幺知道？！”张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恐，“这事除了我和……”
他的话没说完，但林晚晚已经明白了。除了他，就是林诗雅了。前世林诗雅就是用这个证据威胁张叔，逼他做了假账，才让林家背上了偷税漏税的黑锅。
“张叔叔，我知道您是被胁迫的，”林晚晚的声音放软，带着恳求，“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把证据给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再受他们的欺负，也会还林家一个清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晚以为他不会答应了。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张叔终于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决绝：“好，我信你一次。但我不能直接给你，季明城的人一直在盯着我。明天下午三点，你到城西的废弃工厂来，我把东西给你。”
“好！谢谢您，张叔叔！”林晚晚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挂了电话，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瘫坐在沙发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了证据，就有了对付季明城的武器。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挨打的林晚晚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像一道金色的希望。
林晚晚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她看着远处渐渐苏醒的城市，眼神坚定。
林诗雅，季明城，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季家老宅里，气氛正降到冰点。
季明城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低着头不敢说话。季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拐杖狠狠砸在地上：“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还被季之野那个孽种摆了一道！”
“爷爷，我错了……”季明城瑟瑟发抖。
“错？”季老爷子气得发抖，“你知道外面现在都在传什幺吗？说我们季家的大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比不上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站在一旁的林诗雅脸色苍白，想说什幺，却被季老爷子凌厉的眼神扫了回去。
“还有你，”季老爷子看向她，语气冰冷，“我让你看好晚晚，你就是这幺看的？不仅让她跟季之野扯上关系，还闹到记者面前！你是不是想毁了季家才甘心？”
“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林诗雅的眼泪掉了下来，看起来委屈极了，“是林晚晚她自己不知检点，跟季之野……”
“闭嘴！”季老爷子打断她，“晚晚是我看中的孙媳妇，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从今天起，你给我安分点，再敢动什幺歪心思，别怪我不客气！”
林诗雅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低下头抹眼泪。
季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看向季明城：“明天，你去林家提亲。”
“什幺？”季明城猛地擡头，满脸不敢置信，“爷爷，您还要我娶林晚晚？”
“不然呢？”季老爷子瞪着他，“现在只有你娶了她，才能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才能让季家的脸面好看点！”
“可是……”季明城看向林诗雅，眼里满是不舍。
“没有可是！”季老爷子态度坚决，“这是命令！”
季明城咬着牙，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是，爷爷。”
林诗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依旧挂着柔弱的笑容，心里却早已恨得面目全非。
林晚晚，又是你！你以为有季老爷子护着，有季之野帮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尝尝我受过的所有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