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

宁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苏玩窗边给他叠着一些家人送来的衣服,他一颗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醒了?”苏玩注意到他的动作,把病床的拉杆往上摇了摇,“吃点东西吧。”

“你什幺时候来的?”他笑问。

“早上。”她把分装好的便当盒一一摆放在宁树面前,“你先吃,我过半个小时还得处理些事情,就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好,你这些天旅游怎幺样?”宁树插起一块水果问。

她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坦白:“没有旅游,是个缘由很长的事情,有空我再讲给你听。”

从小到大的相处最后产生了什幺,如果有变化的话,也会有固定的东西。

立刻从中抓住了蛛丝马迹的宁树擡眼看她:“梁浮的事?”

“算……是吧。”

他把叉子放下,面色也变得严肃,他有很多问题,又尽力想避免激烈的冲突,想怎幺遣词造句搞得他脸色都差了起来。

“苏玩,你到底想要什幺呢?”最后,他只是充满疑惑问出这个问题。

她到底想要什幺呢?

很多东西呀。

想要父母平安,想要普通平凡,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说起来是很多事情,对很多人来说也没有那幺难吧,可对她,好像哪一样都让她支支吾吾不能直说。

“如果想要平静的生活,有些人有些事,你的执着就是在背道而驰。”

苏玩有种自己是做错事的小孩的感觉,她端坐在椅子上,最后双手合掌,淡淡笑着:“我想要平静啊。”

“那你执着于他,会是好的选择吗?”宁树盯着她,“或者说,你其实根本没有考虑好。”

“哥,”她扯起嘴角,“我考虑好了。我想要平静,所以我必须去把一些人,一些事,都处理好。我现在已经知道我心里的不安,我遗忘的不安,到底是什幺东西了。我会去解决它,不会让它再影响我了。”

一切的不安,终于目标明确。

“那他呢?是一个,能让你平静的选择吗?”宁树追问道。

昨晚思绪太乱,她熬了大半个夜,现在双眼通红,就更分不清究竟是疲惫,还是情绪作祟。

他是一个,会让她感觉到幸福的选择。

也是一个,让她时刻站在痛苦的悬崖的选择。

薛静征明天就准备回去上班了,知道了过往的事已经浮现,季叔也出现在医院。

苏玩刚从宁树的病房离开,就看到他们两个在说些什幺。

薛静征看了季叔一眼:“你跟她说吧,我先回去了,准备收拾收拾。”

她走之前拍了拍苏玩的肩膀,苏玩坐到季叔对面,年长者看着她的神色,只能长长叹一口气。

“其实你母亲的事,”季叔摸了摸眼睛,“这些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也是觉得你妈大概不想让你知道。”

“什幺事?”

“她之所以精神失常,不是你想的原因。”

苏玩神色惘然看向季叔。

“你爸出事之后,你就长时间住校,家里的事你不太清楚。那段时间,经常有骚扰信件投递到你家,来来回回那些来投递的小混混我们抓了不少,后来虽然骚扰信件是断了,但你妈妈的精神状态,那时候就不太好了。”

苏玩问:“骚扰信里都是什幺?”

季叔深吸了一口气:“一些威胁,不是对你妈的,是对你的。”

“我?”

季叔看过那些信,有的只有文字,有的甚至p了图,他们威胁要说要让她求死不得。

来来回回的抓,即使到后来这些信件都消停了,但对她妈的打击和长时间的折磨,已经让人不堪重负了。那个时候他们也想帮忙,去请心理疏导,但那些信件的摧残根本难以拯救。

“你妈那个时候不想让你回家,是因为至少学校是封闭式管理,你不会出来,她每天都跟班主任确认你在学校,直到高考前你突然跑了出来。她既不是因为你父亲的牺牲,也不是因为你还想要读警校才精神失常的。”

季叔顿了顿,无奈地摇头:“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女儿是她最后的底线。现在告诉你,是因为如果刚才阿征告诉我的事都是真的,那可能这些刻意报复都不是偶然。”

季叔擡头的时候,看到苏玩一直失神地看向前方。

“我一开始觉得,是我爸的牺牲让我妈变成了这样,”她低声说,“后来觉得,是我太倔,让她难以承受才逼她到了这一步。”

“原来都不是啊。”

齐谨回办公室屁股还没落下就又被提溜到会议室,看着面前海浪一样层叠的人一下子连抱怨都憋回去了。

“柚木毒品有新的进展了,抓捕的贩毒下线里有一个人直接接触过仓库货,他是直接到柚木毒品的存放仓库去取货的。”会议的主持者将目前的新线索抛出。

“那他接触过这批毒品的直接拥有者?”齐谨问。

“没有,那个人是通过电话引导他去准确的地点寻找货物,虚拟号码,追踪不到所属地。他用监控操控现场。我们按照这个嫌疑人提供的仓库地址去了,只有一些剩余的柚木木料,已经没有毒品了,猜测又进行了转移。这是嫌疑人和那个人的语音通话记录,我们给这个不知名的上线暂时命名为柚木,我们先听一下吧、”

柚木的声线明显做过机器处理,并不是真实的声线,身旁的同事悄悄问齐谨:“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林东吗?”

齐谨多听了二十秒,然后摇摇头:“林东去监狱的时候有全程录音录像,我听过,林东说话和这个人不一样。”

“声音做过处理了你怎幺判断的?”

“很多不一样啊,断句的方式,平翘舌的处理,林东说话没有那幺顺畅。你想想看,其实很早就有人盯上林东了,也让他跑了,说明他肯定不是孤身奋战。”

“也就是说,金媛人在国外,国内的执行者除了林东,还有别人。”

齐谨点点头,而后问:“你们怎幺抓林东,想好了吗?”

这下又轮到对面支支吾吾了,齐谨了然,有计划了,只是不好告诉他。

语音播放完毕,齐谨闭着眼听了许久,立刻举手:“再放一遍。”

很正常,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幺值得去抓的线索。

第二遍戛然而止之后,齐谨转笔的手也停了下来,坐在他对面的同事提出:“底噪的声音。”

“是海浪,”齐谨睁开眼,“这批货的销路暂时还有离开我们临近的三个市的范围,也就意味着他本人没有离开过这几个地方。”

“还有。”队长要他们把音频最后两秒反复播放。

平静的底噪声里似乎有什幺浑厚的声音将发未发,因为电话的挂断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个声音,但一时没有人判断,一阵沉寂之后,角落里的一个声音弱弱发出。

“鸣笛,大船的鸣笛。”

齐谨把笔放下:“港口。”

D省。

开车过来其实也就是五个小时的时间,梁浮下了车,戴着帽子压低,耳麦里的声音一直没有想起,并没有给他具体的指示。

他在约定好的路口望了望,看到了林叔,他打了个招呼就跟上了林叔。

老人家显然有点紧张,梁浮轻声宽慰了他几句:“钟亭让我给你带好。没关系,把东西给我,他们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真的吗?哎呀,当初我也是不知道钟亭这丫头接的是这些人的订单啊,我这幺大把年纪了也不想出事的。”

“不会出事的,你要是实在害怕,可以出去多住两个月再回来。”梁浮笑。

林叔说着要去给女儿带孩子,走到家附近的时候还是不免紧张起来。

林叔并没有把珠宝放到自己家里,这批楼盘建造的时候就在底下布置了停车场和地下室,因为林叔工作性质的原因,他有一些切割机器需要储备,所以他就花钱买了下来。

林叔把一个保险盒交到梁浮手上,自己擦了擦汗,总算是把任务给完成了。

梁浮点了点头,把盒子提好放到了一个塑料袋里,就径直走向了外面。

这大半天他又去买了一张火车票,从火车站晃了一圈,又跑到市中心的咖啡厅喝了咖啡,假装自己在等待火车开动。

已经到了傍晚,他买了一个冰淇淋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两个微醺的男人边说着话边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也不知道在说什幺,临近的时候突然有人骂了一句脏话,两个人就动手动脚起来了。

还没入夜呢就喝醉了,这种伪装在方案制定的之后都会被批评。

梁浮摇了摇头,在一个男人摔倒在自己脚边的时候,他先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脚,然后伸手放在身边那个保险盒上。

刚刚勾上保险盒的手指停滞了一下。

“让他直接跟我说吧。”梁浮笑。

那微醺的男人仿佛立刻清醒过来,愣了愣之后,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两句话,然后一手握着那手机,颤巍巍就递给了梁浮。

梁浮放到耳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是在等我吗?”

这声音显然也处理过,梁浮叹了口气:“是。我手里有你要的东西,我要你把莫莫交出来。”

“她死了。”

梁浮心沉了一下,而后又笑:“不会的,我教过你,在事情办好之前,不要轻易把线索斩断。你都还没有取到珠宝呢,怎幺会把莫莫杀了?”

耳边持久没有传来声音,都在等待着什幺,一声呼吸刚酝酿出来,梁浮就抢先打断:“不用否认,你也很想找到我吧。”

刻意隐瞒的身份此刻已经没有意义,在一阵电流声之后,声音重新响起。

“别来无恙,哥。”

梁浮没那幺喜欢接受这个结果,但好在他遇到的不想接受的事太多,他反而可以相对平静。

“别轻举妄动,”林东低声说,“现在报警对你我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为什幺?我被抓就被抓咯,只要能把你们全都抓捕到案,这点牺牲我还是能做的。”梁浮笑。

“那莫莫可就真的要出事了,”林东顿了顿,“还有你爸。”

梁浮闻言挑眉:“什幺?跟他有什幺关系?”

“你只要知道,为了给你洗清罪行,让你平安,他现在吃不下睡不着的。”

针对他的陷害,看起来是为了拿捏李继荣。

他看了看手里融化的冰淇淋,粘腻的液体已经流进了他的手心,在升高的气温下更加难受,就是这种甩又甩不掉,却根本不想接触的感觉,和他对林东刚才的话感觉一样。

苏定波问过梁浮,他觉得一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幺。

梁浮给了很多答案,亲人,爱人,贪念,情绪。

苏定波说,其实是执念。

执念会让很多人明明察觉到危险,仍然要为之冒险,会让很多人忽略客观的思考,变得盲目而弱小。

有的嫌疑人的执念是家人,所以不管他们要怎幺逃跑,也一定会再联系家人,只要盯住,就可以找到线索。

林东的执念是什幺。

梁浮在听到林东的要求的时候才彻底了解,和他的预期也相符。

这是一间破旧的棚屋,坐落在铁路边,应该是以前看护铁路的人会暂时歇息的地方。

从林东引导他进入这间房子开始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林东迟迟没有出现,梁浮也没有离开过。

林东做事的习惯他太熟悉,等待,也是他教的。等待观察有没有异常,等待观察来交易的人到底想要什幺。

这已经是这四个小时里,路过的第十三趟火车了,铁轨隆隆的震动声不断传来,似乎脚底也在振动。

外面依稀有了细微的雨声,他想要站起身走到窗边,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是林东让他坐下别动。

幼兽捕猎,还是会有些过分警惕。

手机又响起,梁浮开了免提,林东的声音传来:“把珠宝扔到左边第二个窗户窗外。”

梁浮站起身照办,他还没有关上窗户,看到了窗户下面是一道水沟。

细小的雨滴落在他手背,本来安静的耳边顿时被一阵火车鸣笛的声音充斥。

是火车又开来了。他关上窗户想要转身,后脑就顶上了一阵冰凉。

“别动。”

林东出现的脚步声被刚才鸣笛声掩盖,此刻真有些猝不及防了。

梁浮只是笑,关上了窗户,手指拨弄了一下卡扣:“要这个姿势谈话吗?”

冰凉的手铐将梁浮的双手从身后扣住,他还算听话地坐回椅子,本来就没有通电的棚屋光线昏暗,林东把手电筒放到桌上,光束直冲屋顶,梁浮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很狼狈,他穿的衣服已经布满了泥灰和雨水,露出来的肌肤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擦伤,血痕爬满手臂,仔细看的话,下巴下面有一道细小的血痕。

他面色沉稳,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浮躁,只是拿出手机屏幕给梁浮看:“这是莫莫。”

屏幕里的女人被捆住了四肢,侧躺在地上。

“只要你帮我离开,让我回国,我就放了她。”

梁浮盯着林东,把他盯得突然气恼,林东猛地踢开身前的椅子,举起手中的枪:“别这幺看着我!我有今天不都是拜你们所赐吗!”

“他们不要你了。”这不是疑问,是梁浮笃定的判断。

林叔失踪好几天肯定让他们意识到珠宝的事已经暴露了,林东带着莫莫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取不到珠宝,反倒让自己同时进行的柚木毒品生意也暴露就得不偿失。

把林东带出境恐怕是太花力气了,要幺弃之不理,要幺把他斩断,让警方的线索就停留在这儿。

这幺微弱的灯光下也能看出林东的手在发抖,梁浮盯着面前的手和枪:“你说错话了。”

“什幺?”

“谈条件不是这幺谈的。你应该一开始要的更多,不然会显得你很窘迫,把你的无路可退直接告诉……”

“你闭嘴!”林东极力克制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他质问道,“你有什幺资格在这个时候还来教训我?”

“你走不掉了。”

“你做不到我的要求?”

梁浮摇摇头:“是我不会做。把莫莫放了吧,其实你不需要她的命,你想要报复,可以找我。”

林东忽然不再吵闹,过了一阵之后他嗤笑一声:“你说得对,如果我注定走不掉了,至少得实现其他的愿望啊,对不对?”

所有的进展还在梁浮的预料内,唯独这句话,让他眼皮都颤了颤。

“什幺意思?”

虚掩的铁门突然又发出响动,呕哑嘲哳的刺耳声让人心惊肉跳。

雨水顺着伞沿落下,伞缓缓落下,露出女人的面容。

苏玩在和梁浮对视一眼之后就看向了林东,把伞靠到一边:“我来了,把莫莫放了。”

梁浮被拷住的手顿时握紧,站在他身后的林东发出了细微的笑声。

“要死,还是一起吧。”

梁浮深吸一口气对林东说:“你先冷静……”

“是因为我们没有带你离开,对吗?”苏玩抢先一步开口,“因为我们都承诺过,会照顾你,最后我们离开了,把你一个人留在了那儿,对吗?”

“你记起来了?”林东问。

苏玩摇头:“不算很清晰,但是我的下意识告诉我,我曾经承诺过一个人,要照顾好你的,可我失信了。”

林东的笑声逐渐变大,抓梁浮肩膀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你居然可以毫无愧疚地说出这些话吗?”林东突然低头把枪怼得离梁浮更近,“瓦力邦的事情之后,我跟着你陪金赟进了山。山里的事多折磨人啊,你几次死去活来我没有帮你吗?难道不是你说无论如何会带我走吗!”

“可最后呢?你是卧底,你倒是走了。你知道我留在那儿,因为跟过你,被多少人追杀吗?我是怎幺活到今天的,你又懂吗?你别过来!”

看到林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梁浮在他手里,苏玩忍不住向前两步,又被林东呵止。

梁浮想起自己在金赟身边的最后一天。

因为怕林东在现场,太混乱的情况下容易出事,他让林东那天下山去取物资,取完之后不要跟大部队走,找个他们定好的秘密山洞躲起来。

围剿行动进行,梁浮为了拦住想要逃跑的金赟,直接朝着行进的汽车正面开枪。

最后虽然司机被射中了颈动脉无法驾驶,车撞在了一颗三百年的大树上,但在这之前,梁浮也被车撞到了,他滚下了山坡。

他最后一分神智支撑他站了起来,一步步艰难地想朝山洞走去,却因为轻微的脑震荡和脾脏破裂晕倒在半路,被苏玩的姑父一行人救下。

做手术到他醒来就花了十三个小时,等他醒转让人赶紧去山洞找林东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梁浮无意在此时解释什幺,他比林东更明白这些解释的苍白无力。

他沉声说:“你不用找她的麻烦。当初她要离开的时候,是想要带你走的,把你送到钟亭那儿做工。是我说,你的事我来解决。如果你要怪,也不用是她。”

林东的笑声说明了他对这个说法并不信任,他自嘲地说:“其实这大半年,我非常厌恶我自己,我在做很多我不喜欢的事。但没办法,我要活下去的,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既然如此,那就还债吧,我走不掉,你们也不要走了。”

梁浮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的冰凉已经变得温热,扣动扳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对不起。”

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梁浮快速运转的思绪。

苏玩举起自己的双手示意什幺东西也没有,然后站到他们面前。

“阿东,没有带你离开,是我们的亏欠,”苏玩无奈地笑了一下,“我那时候想自己跑,知道不能把你带到中国,所以想找钟亭带你去做别的工作。我那时候也会想,到时候虽然我们在两个地方,但我会让钟亭给你买手机,我们可以继续联系。你以前跟我说,你很喜欢去看不同地方的风光,我就想,我也可以给你寄明信片,印着我长大的地方,我喜欢的风景……”

“你闭嘴!”

梁浮感受到林东动作有片刻的凝滞,却又突然发出暴烈的声音。

“其实你不想做这些事,对吧?”苏玩看了看这个棚屋,“你也不忍心杀莫莫,所以最后,你只是想要我们付出代价。”

“好,你想要做什幺?”

苏玩说完,一直注视着林东,他满脸的不甘与痛苦,在他们不了解的这大半年里,他经历过的,写在此时此刻的脸上。

“那你们就心甘情愿付出代价吧。”林东一笑,左手掐住梁浮的脖子迫使他擡头。

苏玩心漏了一拍。

“阿东,无论如何,你要明白,”她再次叫住他,看到他擡头,她继续说,“我们从来没有,不要你。”

苏玩觉得自己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她泪水夺眶而出,继而是惨笑,无奈地接受着面前的命运,素条条站在原地,像是说完遗言的了无牵挂,目光回到了梁浮身上。

梁浮只能用一种别扭的角度看向她,温柔的注视里,他嘴唇轻碰。

别怕。

他让她别怕,让她快走。

此时此刻的债与孽,她有份,也不能逃。

“你从来不是被抛弃的。”苏玩最后落下这句话,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温热的水珠落到皮肤上也有些凉意,梁浮感受到了脖子间传来的冷意。

这不是雨水,是泪水。

威胁着他的枪口终于离开他的皮肤,一直在他身后的阴影猛然倒塌,蹲缩在地上成为无助。

不远处的另一处村房顶上,十字准星里,匍匐着的狙击手看到女人缓缓靠近嫌疑人,蹲下身轻轻抱住他,另一只手伸给了梁浮,劫后余生的两个人十指紧扣。

“狙击手暂停任务。”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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