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渐远。
宋凌霜靠在霍凛肩头,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传来。
周逸晨 额角还沾着汗湿的碎发,显然是从外地匆忙赶回来。
“霜霜!”
周逸晨推开挡路的宾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恐慌,“我刚下飞机就听说这里出事了……”
少年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落在宋凌霜攥紧的手包上,那里露出半截染血的证据文件。
“霜霜,他们说有人要对你不利,我……我来晚了。”
见状,霍凛眉峰微挑,不动声色地将宋凌霜往怀里带了带,挡住她暴露在外的颤抖指尖。
霍凛记得这位周家少爷。
在周家祖母寿宴上,这个毛头小子曾红着脸喊他 “霍叔”,还试图在舞池里宣示主权。
宋凌霜擡头,看着周逸晨眼底的血丝,想起,周逸晨曾在名媛阔少群 为她怒怼流言。
她轻轻摇头,声音还带着哭腔后的沙哑:“没事的,已经结束了。”
“霜霜,你受伤了吗?”
周逸晨没注意到霍凛的动作,上前半步想查看她的状况,却被霍凛侧身拦住。
少年这才注意到霍凛西装上的红酒渍,以及他护着宋凌霜的姿势,眼神瞬间暗了暗。
“霜霜,我听宾客说…… 霍先生在宴会上宣布,你是他的女朋友?”
宴会厅的空调出风口送来冷风,宋凌霜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明明是精心设计的局。
此刻,却要在两个男人面前,解释 “恋情” 的真假。
宋凌霜低声道:“只是为了撑场子的玩笑而已……”
“玩笑?” 霍凛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
男人垂眸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指尖轻轻摩挲她后颈的碎发,动作亲昵得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小周,你听错了吧?我明明说的是‘未婚妻’。”
周逸晨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记得霍凛在家族里的辈分。
按周家祖母的说法,他确实该喊眼前这个男人一声 “叔”。
辈分压制像无形的壁垒,让周逸晨到嘴边的质问,硬生生卡在喉间。
霍凛转身,语气轻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家小子,下次想英雄救美,先搞清楚自己的辈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逸晨攥皱的西装,“还有,下次赶场记得换件干净衣服,皱巴巴的,像什幺样子。”
宋凌霜擡头,
撞上霍凛眼底的暗涌。
那里面有调侃,有警告,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宋凌霜想起,邮轮上那个失控的吻,想起他在医务室说 “以后就跟着我吧” 时的滚烫掌心,心脏猛地漏掉一拍。
周逸晨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
他看着霍凛护着宋凌霜走向门口,看着少女靠在男人肩头的模样。
他想起,在英国留学时,第一次看见宋凌霜在芭蕾比赛中,旋转时的惊艳。
那时的宋凌霜,像不染尘埃的天鹅。
而现在,她的羽翼下 站着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
“霜霜,你别走!”
周逸晨追上前两步,
喉结剧烈滚动。
“霜霜,我知道你在躲我,但我不会放弃,这些年我想清楚了,对你的心意,从来不是一时冲动!”
少年攥紧微微发抖的拳头,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霜霜,就算你现在推开我,我也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宋凌霜顿住脚步。
却没有回头。
她听见,身旁霍凛低低的笑声,感受到他指尖在她腰际轻轻一按,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抚。
她被霍凛半搂着 继续往前走。
宴会厅的大门 在身后缓缓合上,外面的霓虹灯光 照在霍凛侧脸,将他的下颌线切割得愈发冷峻。
“后悔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却在低头时,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
宋凌霜看着他西装上的红酒渍,想起他为自己挡住泼来的酒液,忽然她伸手攥住他的领带,将人拉得更近了些。
她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忽然不想再去分辨什幺是利用,什幺是心动。
“霍凛。”
她仰头望着他,在警灯的红光中轻轻笑了,“下次替我撑场子,能不能换个更贴切的说法?”
男人挑眉。
指尖捏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眼底翻涌的暗潮:“比如?”
宋凌霜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温度,想起他病历单上的 “心源性晕厥”,想起他在邮轮枪击时,护着自己的模样。
她踮脚
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那是比舞会更轻盈的触碰,却让男人瞳孔骤缩,喉结滚动。
“比如……” 她退后半步,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轻笑,“正在热恋的女朋友。”
霍凛忽然低笑出声,长臂一伸将宋凌霜重新拽进怀里。
这次他没有再克制,掌心紧紧扣住少女的后腰,让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却比不上他在她耳边的低语滚烫。
“终于松口了,我的小狐狸。”
宋凌霜埋在他胸前,听着霍凛心跳的节奏,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她本以为自己是掌控棋局的人,却没想到早已陷进他织好的情网。
但此刻,她忽然不想再去计较谁先心动,谁在算计。
毕竟,当她在邮轮上为他哭红眼眶时,当他在浴室失控前那句 “我拍下那条裙子,要的从来不是那几块布料” 时。
有些东西早已悄然改变。
宴会厅里传来清理废墟的声响,宋凌霜闭上眼,任由霍凛带着自己往前走。
她的复仇已经落幕。
而欠下的人情,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