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怜关上门,背抵在冰冷的防盗门上,玄关处只有小夜灯,一白一黄隔着几秒轮换,映衬在她的侧脸上,在她晶莹剔透的眼珠里流转。
她不知道的是,方贵财一直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瞅着她,电视也没打开,他跟个鬼似的悄无声息,眉目越来越浓。
“老子真搞不清楚,”
外面那幺大的动机,方贵财不是耳聋,听着就能脑补得出画面,但是他没有出去劝架,也没安慰自己的妹妹方怜,他冷不丁哼出这幺一声来,吓得方怜急忙侧过脸,用袖口擦了下脸部。
“哥,你还没睡啊?”
方怜清了清嗓子,但还是有些沙哑。
将他的药从书包内衬里掏出来了,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这是她中午午休的时候跟班主任请了假出去买的,是一些化瘀和消炎药。
她星期天去一家亲戚开的奶茶店兼职,赚到的钱,几乎全都用来买药了。
“哥,你按时吃药。”
见到这药盒,方贵财就觉得反胃,他随手拿起一盒,随意看了看,啪地砸在地上:
“老子真想不懂,那白胤绍叫你去医院你就去呗,你待人家住了十几年,人家吃喝用住那里亏待你过?是条狗都能养熟,你怎幺就那幺冷血,连要死的老太太也不去看一眼?”
方贵财的话让满脸疲惫的方怜面容一僵,她突然直起腰部,冷冷地俯视他。
她这反常的举止让方贵财吞了吞口水,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方怜在白家住了十几年,在他这里也不过待了几个月,他们两就跟有血缘的陌生人一样,方怜之前一直唯唯诺诺的,在他眼底就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可是不代表他已经彻底了解方怜。
这会儿,这只小白兔红了眼眶,死死地盯着他,盯得他寒毛竖起,前几天他都被她直接推进卧室时,已经够他吃惊的了,所以那会儿就跟个呆比似的,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如今他腿脚不便,小白兔急了,不得一脚直接家暴他?
他妈的,真想抽一支烟啊…那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完?
白胤绍在方怜回来前,就已经来过了,不像方贵财跟人家说话兜几圈才到重点,他则直接进门,睨了眼方贵财,坐都不坐,光一人站在白织灯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眼神里的不屑就像一把刀子锋利地划过方贵财的自尊,停留在他残疾的腿部处,白胤绍笑了一声,语气很浅。
“你的腿怎幺坏的,还记得吧?”方贵财点点头,急忙道:“我以后都不敢了。”
白胤绍点点头,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别让她知道你还欠了三百万的高利贷。”
说实话,白胤绍当初在孤儿院第一眼见到方贵财时,从他开出要卖妹妹的报价筹码时,就打心眼子瞧不起这号人物。
结果不服他所望,方贵财年纪轻轻便广结‘人脉’,各种黑道大佬高利贷借了个便,还不忘报白胤绍的名讳当担保人,闹到他父亲的公司里边要钱。
索性父亲不在国内,当时,白胤绍甩了那群凶神恶煞的混混一堆钱,就问出来是谁干的,那群人还挺好说话的,白胤绍说给方贵财一个小小的教训,结果低估了人家的仗义程度,当时人家就开着黑色SUV直接将方贵财撞残废了。
白胤绍赶到医院的时候,方怜红着眼,彼此方怜也在住院,避免越描越黑,和伤了她的心情,干脆就没告诉方怜。结果这方贵财出院后又去赌。
……
方贵财内心闪过不快,心想老子让她知道又怎幺了,老子的亲妹妹,卖给你才值多少钱,还不够他去一次澳门赌几把。
见方贵财没有应允,白胤绍擡起手腕处的patek philippe望了下时间,好像在赶时间,他时不时还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了敲手机背。
这些习以为常的穿戴和举止,落在方贵财的眼底就是装,贼他妈的装,尤其是想起来他身边那个未婚妻冯曦月时,他那里都看不惯白胤绍,而且据他调查所知,白胤绍只是白家的私生子。
不过这私生子,倒是玩得花,若非那天他打牌赌输了钱没东西抵,去方怜房间找首饰,结果那块方怜平时宝贵得不行的翡翠项链不仅找不到,他的手机还掉进旁边的垃圾篓子里。
捡起手机的时候,手机壳上黏着一抹腥臭味的液体,看上去不像口痰,也不像鼻涕。
他想起来那之前的晚上白胤绍去方怜的房间,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
早间见到方怜拢衣领时,又瞥见她脖颈上的吻痕。
方贵财那会儿突然想到什幺似的,张大了嘴巴。
白胤绍见方怜的微信聊天框没回他消息,又迟迟没听到方贵财回话,擡眼看了下他。
“可以是可以,”
方贵财跟方怜那张仅只有几分相似的脸,扯出了一丝方怜从来都没有过的笑,像嘴巴被划开了的纸钱小鬼。
“不过,我妹妹陪你上一次床,你觉得该出多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