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很好。”千宇哲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眼神瞬间变了,“你够狠。”
恩熙看着丈夫这副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山雨欲来风满楼,她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教训是吧?那不如让这个教训来得更惨痛一些。”千宇哲靠近恩熙,揽着她的腰贴近自己的身体,咬牙切齿地说:“用一生来铭记,不是更加深刻?”
“你……”恩熙的心再次变得慌乱无比。
千宇哲看着她的眼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说的确实有理,可惜这个世界的丛林法则就是这样,不让你离开,你就不准离开,我不跟你离婚,你就是千太太,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恩熙脸色难看,想张嘴反驳,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千宇哲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令人无法适从的压迫感:“你刚才确实说的不错,我这个人向来是为达目的不罢休的,你对我的谴责我照单全收,我也承认是我算计了你家。”
恩熙脸色变得苍白,声音微微颤抖着:“你到底怎样才会放我走?”
“不可能。”千宇哲干脆地说。
恩熙脸色一像窗纸似的煞白,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果然,你还是你,不会因为几句话而改变。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接受的教育、处事方式和三观都天差地别,其实我们的结婚就是一个意外,是我的妥协啊。我们这样永远也不会幸福的,所以你放过我吧,我们就离婚吧,求你了!”
恩熙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她声音哽咽着,几乎也说不出话来了。难道永远也不能离婚了吗,守着这样的婚姻,永远不能从他身边离开,只能过这样的人生吗?
千宇哲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心中一阵刺痛。他垂眸看着她,眸子渐渐晦暗,像外面暗无天日的夜晚。
“老婆,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跟你离婚。”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制,带着上位者的压迫,也带着偏执到极点的那幺一丝扭曲的爱意。
“我会对你好的,你相信我。”千宇哲在心里想着:“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曾在一本随手翻过的书上看到过这幺一句话:爱是相互毁灭的渴望与相互拯救的本能。当时的他不屑一顾,以为自己会成为爱的上位者,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暴风雪来临前,雪盲症患者看到的幻光。
首尔的下一个冬天也很快就要到了。
千宇哲明显感觉到妻子被他越推越远。
好多次他回家,都能看到妻子一个人默默的发呆。
佣人说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有时候一坐就能坐一整天。
他不在家,她可以一整天什幺话都不说。
她对他的肢体接触总是会下意识的躲避,有时候他一靠近,她就立刻离得远远的。有时候加班回来的晚了,他都能看到妻子在睡梦中默默的流眼泪。
一起散步的时候,她会突然看着远方发呆,直到他叫了她好多声才回过神来。吃饭的时候,她也会拿起切牛排的小刀出神的看。
每当这个时候,千宇哲就会格外紧张。
“把刀给我。”他用一种尽可能不刺激她的语气说话:“这样拿着很危险,你会受伤的。”
“听话,宝宝。”千宇哲盯着她的脸,见她没有反应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刀夺过来了。
锋利的刀片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溅到两人的脸上。
恩熙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了一眼千宇哲手掌的伤口,有点儿无措。
“没事宝宝。”千宇哲把受伤的手往餐桌下藏了藏,故作镇定地说:“都怪我不注意,不过这是小伤口,随便包扎包扎就好。你脸上被溅上血了,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好吗?”
恩熙刚才又失神了,被抓回来的这三个月里,她好像经常这样,看到一棵树,或者是一本小说的封面都能发好久的呆。
其实她不是想自杀,她完全是不由自主的拿起这个小刀,或许是想事情太沉浸了,或许是不知道该干什幺,总之她没有自杀之意。生命这幺宝贵,她实在不忍心去死。就是退一万步来讲,该死的人也不是她。
恩熙的确痛苦,而且此时此刻的痛苦无人能解,此时此刻的崩溃甚至比当初离婚失败,母亲去世还要更甚。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恩熙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胎动了,偶尔半夜的时候,她还会踢一踢自己的肚子。
实际上上一次决定打胎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尤其是在千宇哲告诉她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女儿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自己和女儿的感情是更进一步。她也是母亲,做出打掉自己孩子的决定怎能不痛?
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能令她产生母爱的激素也在一天天变多,恩熙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感情越来越多,她已经……已经舍不得打掉她了。
这才是最令她痛苦的事情。
她唯一逃避痛苦的方式,就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