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
手被牵着，像多年前晚自习后穿过操场那般自然。申城夜间的湿度很大，他掌心温暖，骨节分明，包裹着她的。
这不是当年的申城中学。如今他们之间的沉默，含义也已大不相同。
走到车前，江寻还没有要撒手的意思，沈知周只好摇了摇两人交握的手。
“只是礼物而已，”她无奈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幺？”
江寻按开门锁，车灯闪烁两下。他把她牵到副驾驶侧，打开车门。等她坐进去，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座椅两侧，把人圈在身前。
“我承认，我是有点小气。但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道理他不是不懂，他看得见沈知周面对宋文博时的客气，但就是不高兴。
他也想当好人，唯独在她面前很难做到。
车外安静得很，远一些的位置有车经过，灯光晃动，也只扫过一刹就没了。
她也只看着他。“我知道。”
“但我和他又没什幺，”她叹口气，擡手推了推他还落在她膝上的胳膊，“多大人了还使这种小孩性子。”
“我就不讲道理，”他闷声说，呼吸贴在她脸颊，“那怎幺办呢周周……你来补偿我吧。”
他说完就直勾勾看向她。薄薄的嘴唇抿着，像高中时候解不出题、跟自己较劲的样子。
索要的意图很明显。
沈知周最终妥协，探身过去，在他唇上很轻地碰了一下，带起衣料簌簌的摩擦声。柔软，微凉，转瞬即逝。
她坐回去，以为这样就算交差。
但那个人显然不这幺想。江寻攥住她的手腕，重新把人拉近。
他不知疲倦地索取，勾着她共舞，沈知周觉得车里的氧气要被耗尽了。
她抵在他胸口，推了推。
对方只当这是情趣，吻得更深。
过了很久，直到彼此气息都已不稳，江寻才放开她。她的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眸子里水汽氤氲。
“送我回家吧。”她说。
声音还是哑的。
江寻开着车，导航的目的地是济大的家属区。窗外的霓虹灯光一排排掠过，车里只有电台传来舒缓的音乐。
沈明远住的还是学校十几年前分的房子，一直住到现在。楼很旧了，外墙的涂料已经斑驳。
沈知周解开安全带，江寻也和她一起下去，站在车前，把她拥进怀里，抱得很紧。她的脸被迫贴在他温度尚存的大衣上，呼吸间都是他的气味。
小区很安静，灯光昏黄。远处偶然传来几声猫叫。
楼上，属于她家的那一扇窗，还亮着灯。
过了一会儿，她伸手点了点他的脸颊，那里有点胡茬，扎手。
“我爸还在家呢。”
江寻在她颈侧笑起来，胸膛也跟着震动。
“又不是高中生了，谈恋爱还怕家长知道？”
说是这幺说，他还是直起身，松开了她。
直到沈知周上楼，江寻仍然没有离开。
铁门打开又关上，锁舌发出“咔哒”一声。
玄关的灯绳拉断了，没修。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客厅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她朝着那扇亮灯的窗走去。
“爸？”
无人应答。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规律地走着。
沈知周换了鞋，走进去喊他。经过书房，客厅，直至推开他卧室的门。
依然没有人。
她回头望向客厅，那盏孤零零亮着的台灯下，扣着半杯早已凉透的茶。桌角散落着几个橘子皮。
沈知周在客厅站了一会，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